蕭宇澤在書房接受孫淮清的考驗時，白鷺就在旁邊侍候著，她繪聲繪色地給沈知蘊講著當時的情況。
「開始時，大公子還非常自信，甚至連孫先生給的溫書時間都不用，要求直接開始考驗。」
甚至蕭宇澤還放言說半個時辰內必做完孫淮清出的考題，他還能早點趕回家用午膳。
結果當然是被狠狠打臉，「大公子在看見那試題時便愣住，隨後幾個時辰都不曾下過筆。」
對此沈知蘊完全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孫有名給蕭宇澤授課，全是讓他死記硬背書本上的內容。
蕭宇澤確實有兩分小聰明，再加上孫有名有意拖慢進度，那臭小子自然會覺得讀書是件容易事。
可真到科舉考試時，考的可不是死記硬背。
沈知蘊都能夠猜到孫淮清出的試題內容，他教學生的風格便是先理解其意，而後自然會背誦。
用這樣的辦法學習，知識才會永遠留在腦中，且能伴隨著學習的深入，和其他知識融會貫通。
相信這次蕭宇澤已經得到足夠的教訓，沈知蘊可太知道他有多難受了。
畢竟考試怕的不是做錯，那至少還能一直忙碌有事情做。
最可怕的是什麼都做不出來，只能幹坐著才最焦灼磨人。
聽夠八卦後，沈知蘊吩咐廚房在晚膳時多準備些補腦的菜。
說到晚膳，白鷺有些欲言又止，「少夫人，還有件事情，奴婢不知該不該告訴大公子。」
她眼神向院子外掃去，「柳姑娘聽聞大公子從外面回來，正拎著食盒等候，說是要給兩位公子送飯。」
沈知蘊知道白鷺這話說的保守了，柳蘇蘇的原話肯定不是這麼說的。
依著她的性子，定會茶言茶語的說擔心公子們吃不慣她瓊華苑的飯菜，以此來彰顯她的重要性。
「沒事，你儘管去告訴澤哥兒。」
沈知蘊揮了揮手並不在意，「以後她想見澤哥兒無所謂，只需要小心宸哥兒那邊便好。」
經過這幾天相處，她發現蕭宇澤還是有一定明辨是非的能力，有她在旁邊干預不會出大問題。
倒是年幼的蕭宇宸還沒形成是非觀，是最容易被人蠱惑的時候。
「可是少夫人……」白鷺有些猶豫，她擔心大公子又被柳蘇蘇哄走，原本大公子便更親近柳蘇蘇。
方才少夫人還那麼用心交代給大公子準備晚膳，這若是被柳蘇蘇哄走，豈不是白費心血。
沈知蘊抬手打斷白鷺，她自然知道白鷺在想什麼，「放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還有，既然我已經派你侍奉澤哥兒，以後這些事情便不必來報我，將他當成你的主子看待。」
白鷺明白了沈知蘊的意思，「是，少夫人。」
事實證明沈知蘊的料想沒錯，晚膳時蕭宇澤並沒有離開瓊華苑，乖乖牽著小弟過來用膳。
不過整個人看起來蔫頭耷腦的，像是三魂七魄出了家，連和沈知蘊吵嘴的力氣都不剩。
「把專門給大少爺的燉的湯端過去。」
蕭宇澤如同行屍走肉般拿起調羹，將湯送到嘴裡後才覺得味道和平日不同，下意識低頭去看。
「！！！」
蕭宇澤嚇得手裡的調羹差點飛出去，「這是什麼玩意？！」
「顯而易見，黨參腦花湯，俗話說得好以形補形，不夠廚房還有。」沈知蘊心情很好，專程放下筷子給他講解。
蕭宇澤氣得面紅耳赤，可偏偏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現在覺得自己確實是蠢貨。
特別是當時對國子學先生夸下的海口，每次想起來就有種想死的衝動。
不能在語言上出氣，蕭宇澤只能化悲憤為食慾，連干三碗米飯並兩碗湯，吃到撐的頂到嗓子眼才罷休。
「等等，你幹嘛去？」沈知蘊喊住要轉身離開的臭小子。
蕭宇澤不想待在這裡被這女人看笑話，「睡覺！反正我這廢物以後不配讀書，只能混吃等死。」
「孫先生是這麼說你的？」
蕭宇澤站在原地，低頭沒說話。
那自然不是，國子學的孫先生對他連句責罵都沒有，甚至全程都沒說過話，但正是如此才更令人難受。
仿佛他已經蠢到無藥可救，人家連管都懶的管。
沈知蘊大概猜到這小子的想法，「那你和我說說看，覺得今日的孫先生如何？」
「……很好，特別博學。」蕭宇澤難得說句真心話，他今日午後聽孫淮清講課，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沈知蘊點點頭，「既然沒有不滿，那以後他每隔三日會來給你授課，你不可再像從前那般懶散。」
「你還在長身體，倒也不必和國子學裡的學子那般聞雞起舞，只需在辰時先生來之前到書房候著便好。」
蕭宇宸聞言抬起頭來，黑亮的眼珠子瞪的滴溜圓，「你……你要請國子學的先生來給我授課？！」
「怎麼，你還不樂意。」沈知蘊淡淡地看著他，「既如此，那我便去回絕孫先生，還省的浪費我的人情。」
蕭宇澤急著搖頭辯解，「我沒有，我會早起的。」
他是真沒想到，本以為沈知蘊是想用這個來打擊他，讓他喪失讀書的信心，誰知道她會為自己請國子學師父。
「那個……謝謝。」蕭宇澤用蚊子哼哼般的聲音說，讓他當眾對沈知蘊服軟，還是有些丟臉的。
沈知蘊自然聽得清楚，嘴角揚起卻還是裝作不解地逗他，「你說什麼？不會又是在背後蛐蛐我壞話吧？」
「才沒有，我說謝謝你！」蕭宇澤提高了些聲音，脖頸和臉頰紅的要滴血。
沈知蘊心滿意足地笑著，嘴上卻不放過這臭小子，「你什麼你，真沒禮貌，喊母親。」
「……」蕭宇澤的嘴閉的像蚌殼，他才不要喊，丟死個人。
在他偏過頭去之後，旁邊吃飽喝足的蕭宇宸張開雙臂，用小奶音甜甜地喊，「母親。」
這些天沈知蘊只要有空閒便會讓丫鬟將宸哥兒抱到身邊，給他講話本子，投餵他吃點心。
小傢伙慢慢變得非常依賴她，再也沒有念叨過柳蘇蘇。
沈知蘊順勢將小傢伙摟到懷裡，捏捏那軟嫩的小臉蛋，「哎！咱們宸哥兒真乖，真有禮貌。」
「以後我都會自己來用膳，不用你派人喊我。」蕭宇澤含糊著說完這話之後，幾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