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和黃鸝全都抬頭驚訝地看向沈知蘊,想不明白那春桃不過只是個小丫鬟,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沈知蘊卻在看見春桃在瓊華苑內時便發現端倪,「黃鸝,她開始在外面時,是不是什麼都不說?」
「沒錯少夫人。」黃鸝呆愣愣地點頭,少夫人是神算嘛!竟然連這事都知道。
沈知蘊嘴角噙著抹譏笑,「若是你方才直接將人從院裡扔出去,她完全能倒打一耙,說傷是被你們毆打所致。」
「還有,她方才明顯有尋死的舉動,倘若人真的死在瓊華苑,那你便是身上長十張嘴也說不清。」
沈知蘊初嫁入侯府,現在還沒徹底站穩腳跟,這時候傳出她隨意虐打僕婢的事,對她的處境極為不利。
黃鸝想想那場景,後怕到脊背發涼。
明白自己的心軟差點就給少夫人惹了麻煩,她更加內疚到抬不起頭來。
雲雀恍然大悟表示學到了,「原來如此,下次再遇見這樣的情況,奴婢便將人好生留下來。」
「然後親手將旁人的眼線帶進來,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家擺一道對嘛?」沈知蘊掀著眼皮看她。
雲雀完全沒想到這茬,頓時傻眼。
可是這也不對那也不行的,難不成這陷阱是走不出去的死胡同嘛!
趁著她們愣神的功夫,沈知蘊已經換好輕便些的衣裳,點了點兩人的額頭,「想不想知道怎麼解決?」
兩丫鬟點頭如搗蒜,她們還有很多地方要和少夫人學習。
「行,既然收過你們的學費了,我這先生自然要認真負責,絕對包教包會,學不會全額退款。」
沈知蘊說的學費自然指的是方才罰沒她們的月錢。
很快到午膳時間,沈知蘊已經抱著小公子等在飯桌前,小傢伙鬧著肚子餓,等不及要吃飯。
「宸哥兒乖乖的,等哥哥來我們再吃。」
沈知蘊詢問上午在書房附近侍奉的丫鬟,「孫先生還在給大公子授課?」
「不曾,孫先生只來講了兩個時辰便已離開侯府,如今是大公子獨自在書房內讀書。」
她們都是嚴格按照沈知蘊的規矩來,只在外面隨時候著等主子喚,不敢隨意進到書房裡打擾。
沈知蘊表示知道了,「那再等等,宸哥兒年幼餓著會傷身,先盛碗湯來給他墊墊胃。」
結果小傢伙喝湯都快喝到水飽,還是沒見到蕭宇澤的身影。
沈知蘊將小傢伙交給丫鬟照顧,起身準備自己過去喊。
刻苦讀書是沒有錯,可蕭宇澤這才是開蒙階段,也不必到廢寢忘食的地步,長身體的時期最是不能熬餓。
沈知蘊到書房前輕輕扣了兩下門,本以為會有人來開門,卻聽見門內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進來。」
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沈知蘊還是推門而入,果然看見蕭策衍正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本書。
蕭宇澤乖乖站在他身邊,看樣子是在被考察功課。
沈知蘊停在適當的距離,福身對他行禮,「妾身見過世子。」
「不必多禮。」蕭策衍微微點頭,黑沉如墨的眸子看向沈知蘊,像是在無聲詢問沈知蘊有何事。
沈知蘊的餘光瞥見蕭宇澤向她投來求救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想發笑,好在被她強忍下去。
想不到臭小子也有忌憚害怕的人。
看在他今日表現還不錯的份兒上,沈知蘊決定大發慈悲為他解圍。
「回世子,大公子遲遲未去用膳,妾身不放心過來看看。」
蕭策衍聽到這話,劍眉擰起滿臉威嚴,「你真是被縱的無法無天,竟有讓嫡母親自過來請你的道理。」
「父親我沒有……」蕭宇澤的嘴癟下去,就差把冤屈兩個字頂在腦門上。
從前他便畏懼父親,自從之前裝病攪擾父親大婚之後,他便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方才他明明做完孫先生布置的課業之後便要去用膳,是父親突然到書房來,查問他的功課直到現在。
連沈知蘊都感受到他快碎了,忍不住出聲為他轉移蕭策衍的視線,「午膳已備好,世子可要留下來用膳?」
這當然只是沈知蘊的客套話。
按照這些天的規律,蕭策衍好像始終都在外面忙,雖然不知道在忙什麼,可他是不會在瓊華苑用膳的。
誰曾想這次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蕭策衍思索片刻後竟然點頭答應,「好。」
沈知蘊頓時愣在原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不是說去吃飯,還不走嘛?」蕭策衍已經走到書房門口,見身後沒人跟上來,還轉身回頭催促。
沈知蘊的聲音帶著些鼻音,「這就來,世子先請。」
等走出書房時,沈知蘊的表情已經變得和蕭宇澤如出一轍。
鑑於兩人現在這同病相憐的境遇,今日竟然出奇的沒有針尖對麥芒,而是站在統一戰線。
「怎麼辦?我很餓,父親在便不能敞開吃,該有多難受啊!」蕭宇澤只敢用蚊子哼哼大的聲音吐槽。
今日是新的孫先生來給他授的第一堂課,他為給先生留下好印象,連早膳都沒怎麼吃便在書房溫習。
沈知蘊無語地抽了抽嘴角,「你起碼還能安穩地坐在桌上吃些,我可是要先給世子布菜的。」
等輪到她的時候,說不定只有冷掉的剩菜,哪怕丫鬟們能端去廚房加熱,那也沒有新出鍋的味道好。
這些天她吃的都是新鮮菜餚,實在擔心她這已經被養刁的嘴,受不得由奢入儉的苦。
「……哦,那確實挺慘。」蕭宇澤的心裡頓時平衡。
正想再說兩句時,走在前面的蕭策衍突然停住腳步,「你們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呢?」
蕭宇澤頓時被嚇得激靈,「沒……沒什麼。」
「哦,妾身在問大公子喜歡什麼口味,下次讓小廚房按照他的口味做。」沈知蘊瞬間恢復得體微笑。
蕭策衍那具有壓迫性的眼神瞬間落在蕭宇澤身上,「廚房做什麼便吃什麼,再挑食便嘗嘗挨餓的滋味。」
「是,父親。」蕭宇澤被訓的臊眉耷眼,再也嘚瑟不起來。
沈知蘊給他投去個挑釁的勝利眼神,沒錯她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原本以為蕭策衍是毫無底線溺愛孩子的父親。
若是如此,那她盡心盡力為他教育孩子,很有可能會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場。
可聽到書房裡他對蕭宇澤的訓斥後,沈知蘊對他已經改觀。
這種被人信任和支持的感覺還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