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蘊的反應極快,迅速按下綁在手腕上的袖箭,夜晚探查這麼危險的地方,她怎麼可能半點準備沒有。
聽到身後人的痛呼聲後,沈知蘊趁著那人因痛反應變慢的瞬間,手肘迅速擊向人最脆弱柔軟的腹部。
果然,那人勒著她的手鬆下來,沈知蘊順勢脫身,正準備拼命向前逃。
突然聽見身後人壓抑的聲音,「是我……」
她的腳步頓住,這聲音好生耳熟。
沈知蘊舉著火把轉身回頭看,發現正捂著腹部單膝跪地的人竟然是蕭策衍!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沈知蘊驚到話都有些說不利索。
再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她慢慢挪過去關切道:「世子,你沒事吧?」
「……還好。」蕭策衍面不改色地將插在自己大腿的袖箭拔下來,撕下布條準備將傷口纏起來止血。
可惜一隻手操作太費力,怎麼都綁不好。
沈知蘊方才那肘擊可是用的全力,即便身體素質好的也難抗住,蕭策衍如今還能動已經難得。
既然是自己造的孽,她當然要承擔後果,「那個……世子,我來幫你。」
沈知蘊接過布條要幫他包紮,可那傷的位置離大腿根非常近,很容易碰到更加尷尬的地方。
「世子,要不你將腿抬起來?」沈知蘊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對勁,「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姿勢有點不方便。」
得,越描越黑。
沈知蘊正準備眼一閉心一橫儘快弄完,蕭策衍卻緩緩將腿抬起來,還慢悠悠地反問她,「這樣行嘛?」
「……行。」
沈知蘊飛快將布條纏好打結,架著他的手臂將人扶起來,見蕭策衍行動自如後才舒了口氣。
「世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在這裡?」沈知蘊是真的好奇,他總不會是來幫自己查帳的。
蕭策衍沒有回答她,而是走到那些木箱面前,隨手將其中一箱打開,只見裡面是滿滿的糧食。
「呵,早知道這裡不乾淨,這些應該都是他剋扣的佃戶的糧食,不過為什麼要用木箱裝?」
鄭莊主私扣糧食不應該是拿去賣錢,用木箱裝不僅顯眼而且不方便運輸,「難不成是為掩人耳目。」
如此便誰也不會想到,他拉出去賣的是糧食。
「你知道?」蕭策衍忍不住側目看她,「沒錯,糧食確實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說著,他走上前去撥開表層的糧食,露出埋在木箱下面的東西,赫然是鑄造好的刀兵。
沈知蘊的臉色瞬間沉下來,「私鑄兵器,若是被查到可是抄家的重罪!什麼人用如此歹毒的辦法陷害侯府?」
這是想讓蕭家滅族的節奏,莫非上一世侯府也是遭受奸人陷害才沒落的?
「你如何篤定不是侯府有謀逆之心?這裡地處京郊,是極好的藏污納垢之地。」蕭策衍側身打量她。
尋常人看到這些東西的正常反應,應該是想盡辦法遠離,恨不得立刻和侯府撇清關係才對。
沈知蘊哂笑一聲,「世子別和我開玩笑,當初父親平定叛亂時,可是手握十萬兵馬,卻在回京城後主動交權。」
若忠勇候府真有謀逆之心,當時老侯爺何不直接帶著兵馬殺回來?
說不定如今的大楚國早已改國姓,何必還要大費周章搞這些雞鳴狗盜的事。
「今日你倒是沒有帶著假面具自稱妾身,如此很好。」蕭策衍突然岔開話題。
說完不等沈知蘊回應,便繼續往裡面走。
木箱後面還堆放著許多酒罈,上面貼的酒莊名稱正是吳管事手裡的那家。
沈知蘊以為裡面裝的是假酒,那吳管事擔心被自己查到才全都藏在這裡,誰知打開後卻有股火油的味道飄出來。
她的神色愈發凝重,「看來那在背後害侯府之人,是看不得我們有半點活路,好在能夠提前發現。」
原以為蕭策衍每日不著家,是像其餘紈絝那般不務正業,畢竟滿京城都在傳他荒唐的名聲。
想不到他背後竟然是扮豬吃虎,難怪他先前會特地提醒自己注意鄭莊主。
其實仔細想想便覺得有不合理之處,老侯爺和夫人那般睿智的人,教導出來的孩子怎會差。
「嗯,我已經吩咐人過來處理,這裡並不安全,你先回去。」
蕭策衍朝周圍掃視兩圈,劍眉微蹙問道:「冷一和冷二怎麼沒來保護你?」
「是我讓他們在下面保護澤哥兒。」再者說,沈知蘊並不想在這時候走,蕭策衍有他要做的事,那她自然也有。
沈知蘊抬眸迎上蕭策衍的目光,「我想斗膽問世子,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堆棘手的東西?」
「搬出去銷毀。」這些東西足以給侯府帶去滅頂之災。
沈知蘊的想法卻完全不同,「世子,其實不管你將東西拉去掩埋還是丟棄,都不是上乘之策。」
她早就說過,只要是存在過的東西,必然會留下痕跡。
「不知世子可願聽聽我的計策?若是這麼做,不僅能讓他們的髒水潑不成,還能讓幕後黑手原形畢露。」
蕭策衍點頭,「好,你說說看。」
昏暗的倉庫里,沈知蘊湊近他耳邊輕聲說著話,「要不要試試,還是由世子來定奪。」
「好主意,我這便吩咐他們照你說的去辦。」蕭策衍先是意外,隨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沈知蘊不免一怔,「世子,你不再多考慮考慮?」
要知道這可是關乎到侯府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需要,我相信你。」
聽到這話,沈知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和蕭策衍總共還沒有見過幾面,他便能如此信任自己嘛?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嘔心瀝血為許昌銘謀劃,他卻還時常質疑她別有用心。
這日子過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時,站在外面望風的雪鴞走進來稟告,「少夫人,有人正在往這邊來,我們要快些離開。」
在看見蕭策衍時,她面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方才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進去倉庫。
同是習武之人,雪鴞知道要有多高的身手才能悄無聲息地避過她。
「走,正好下面那群劫匪也應該被料理的差不多。」沈知蘊正要提步,突然想起蕭策衍被她打傷的事。
尷尬又愧疚地折返回來,對蕭策衍伸出手,「世子,要不我扶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