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衍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眼神有些游移,「剛到。」
「哦。」沈知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她習慣性地問道:「今日廚房做了東坡肉,世子可要留下來用些?」
話說出口,連沈知蘊自己都有瞬間愣神,她好像漸漸習慣和蕭策衍一道用飯。
連瓊華苑的廚房都開始常做重口味的菜。
「今晚有事,明日我會去。」蕭策衍解釋完後,便帶著隨從大步流星的出府。
沈知蘊看著漸暗的天色,忍不住開始好奇蕭策衍會去哪裡。
雲雀見此上前調侃道:「少夫人,您越來越關心世子嘍!」
她看的清楚,從前少夫人對待世子如同合作夥伴,沒有感情全是利弊,如今卻更像是朋友。
按照這進程發展下去,成為如膠似漆的夫妻指日可待。
沈知蘊磚頭瞪了她一眼,「再多嘴,信不信我明日便將你打發出去。」
見雲雀被訓的委屈巴巴,她又溫言安撫道:「不過你最近還是有進步的。」
「知道收斂脾氣,沒有當面和沈寶儀嗆聲,這很不錯。」
方才她給沈寶儀請帖時,雲雀全程一言不發。
這若是換作從前,她早控制不住開始炸毛。
因著雲雀這性子,沈知蘊平日出門很少帶著她。
倒不是說這樣的性格不好,每個人都各有所長。
雲雀的性子反而更擅長管理,小丫鬟們都更服她。
沈知蘊要做的便是知人善用,這也是她想讓雲雀走出去當百香樓掌柜的原因。
雲雀被誇的不好意思,「都是少夫人教的好,那明日……您能不能帶奴婢去郡主府赴宴?」
「奴婢沒幾天就要離開,以後不能再日日侍奉您,您就答應奴婢這小小的請求吧!」
沈知蘊實在看不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點頭答應下來,「行,交給你安排。」
雲雀確實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在馬車上時便開始給沈知蘊講她打探到的京城各世家的情況。
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誰家的夫人刁蠻跋扈脾氣暴,誰家的小姐性情柔順好相處,都被她打聽的清清楚楚。
不僅是沈知蘊,連蕭宇澤她也不忘叮囑。
「大公子,您可千萬離永昌伯府的公子遠點,那可是京城最出名的紈絝。」
據說他的性情陰晴不定,稍有不順心的事情便大打出手,曾經把某位官員家的公子打到半個月不能下床。
雖說他們侯府的門第比伯府要高一個級別,但那種硬茬還是不要惹為妙。
可惜人不找事事自來,侯府的馬車剛到郡主府,便聽見外面傳來吵鬧聲。
沈知蘊撩開車簾,便看見有個年歲和蕭宇澤差不多的孩子,正騎在另一個孩子的身上揮拳。
郡主府的護衛將兩人分開時,被打的那個孩子已經滿臉是血。
榮華郡主很快出面,吩咐人將受傷的孩子抬進去醫治。
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圍觀的賓客逐漸散去,鬧哄哄的現場很快平息下來。
不遠處的嘉慧縣主看見沈知蘊,衝過來和她打招呼。
「知蘊你來啦!快進去,我給你留的最好的位置。」
沈知蘊邊走邊和她打聽,「方才出什麼事了,不要緊吧?」
「還不是永昌伯府的小霸王,走到哪裡都惹是生非。」
嘉慧縣主努了努嘴,「喏!幸好他有位好繼母,每次都為他收拾爛攤子。」
只見前面有位衣著華貴的婦人正卑躬屈膝給人道歉,姿態快要低到塵埃里。
看到那情景,嘉慧縣主的視線不由得落向旁邊的蕭宇澤。
她知道這孩子的身份,說話並不客氣,「你可不能給知蘊惹事,聽見沒?」
「不然知蘊好說話,本縣主可不會放過你。」
蕭宇澤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默默垂下頭不說話。
這時卻有雙溫暖的手扶住他的肩。
沈知蘊含笑的聲音響起,「你少嚇唬小孩子啊!」
「我家孩子乖巧的很,每日都用功讀書,從來沒讓我操過半點心。」
蕭宇澤愣愣的抬頭,半天沒回過神,還是雲雀提醒他才知道跟著。
宴會設在郡主府的後花園,已經有不少賓客到場。
因著嘉慧縣主和沈知蘊的交情,他們的位置被安排在最前面。
沈知蘊才剛落座,便有兩人走到她面前。
「妹妹來啦?」許昌銘牽著沈寶儀過來打招呼。
他笑得謙和有禮,「昨日寶儀還和我說起,許久沒見妹妹甚是掛念,今日總算能姐妹團聚。」
「原是姐姐和姐夫,幸會。」沈知蘊微微頷首,靜等許昌銘的表演。
上一世在他身邊待了幾年,她太過了解此人的德行。
對身份不如自己的人好為人師,以此彰顯他的才能出眾。
果然,許昌銘自以為體貼的問起,「我常聽寶儀說妹妹沉默少言,身邊鮮少有朋友?」
「如此人生多沒意思,不過沒關係,既然是一家人,那姐夫的朋友便是妹妹你的朋友。」
他朝不遠處一招手,「正巧,我今日有幾位朋友過來,妹妹多認識認識,他們都很好相處的。」
沈知蘊餘光掃過那邊探頭探腦的男人,認出那便是馮耀祖。
她冷淡地拒絕道:「不必。」
聽到這話,沈寶儀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你說什麼?許郎給你介紹朋友那是看得起你,少不識好歹。」
「姐姐,我的意思是郡主過來了。」
沈知蘊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你們不回席位坐著,莫非是要留在這裡教郡主如何交友?」
「……」許昌銘和沈寶儀的身體瞬間僵住。
轉身後發現在場只有他們還站著,旁人異樣的眼光若有似無的落在他們身上。
兩人灰溜溜地準備回席位,慌忙間卻連地方都找不到。
沈知蘊好心指著最末尾的位置對他們道:「那邊。」
「憑什麼?」沈寶儀倍感屈辱,被氣得臉色漲紅。
嘉慧縣主的聲音冷不丁在他們身後響起,「當然是憑身份地位啦!」
「你是不是瞎,睜眼看看這邊坐的可都是公侯之家,你們配坐在這裡?」
看著那兩人離開,嘉慧縣主才坐到沈知蘊身邊滿臉不忿,「你怎麼會想起來將請帖給他們的。」
「莫不是真的惦念著那點姐妹情?我看她壓根沒將你當妹妹。」
沈知蘊唇角緩緩勾起,「怎麼可能,他們只是我用來釣魚的餌而已。」
「啊?什麼意思。」嘉慧縣主疑惑不解。
沈知蘊並未和她解釋,抬眸和走過來的榮華郡主的對上目光,對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