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只待了幾個小時,余良眾人就再次來到張府。
余田三人一夜未眠,把守著張府的前後門,見余良他們返回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至此,匯聚在張扒皮府上的,除了受傷的劉有後,前往雙峰埡口的陳二娃,土屋議會的人攏共有十四人。
至於昨夜擠在會客廳的張扒皮府上之人,昨天余良回村前就全部放了出來,有幾人中暑暈倒,其餘人身體都無大礙。
而把他們放出來後,除了都很恐懼以外,各自的態度又分為三種。
一部分人,比如幾個服侍張扒皮家眷的丫鬟下人,他們老老實實的回房睡覺,早上又早起,仿佛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原來是怎麼做的,現在依舊在怎麼做。
一部分人,多是被逼迫來幫工的,或是劉東山之流的牆頭草,則是各種獻殷勤的與余田他們交流,甚至主動請纓,幫他們做事。
還有一部分就是張扒皮的親屬家眷了,他們則在想方設法,要逃出張府,要去報信或搬救兵,被余田發現,按照余良的交代,直接殺雞儆猴,砍殺當場。
余田把這些情況和余良做了交流,和余良預想的情況差不多。
「現在還有一點時間,你們三先休息一下吧,等下村子來人,我們還要去和你爹匯合。」
「我爹?」余田聞言,聲音都有些顫抖。
余良點了點頭:「我已經說服村裡的長輩們了。」
「好!」余田忍著淚水沒有流出來,「我先去休息一會。」
他疾步離去,隨意找了一處臥室。
大約在陽光完全懸在半空,余良估摸著是十點左右的時間,天水村的人來了。
其中大人有八人,有劉大喜與劉大年的父親,他們見到自己兒子真的全乎後,徹底安心了。
「小良,你大伯搞了個什麼武裝隊,讓我們找你。然後聽你安排。」
出乎余良的預料的,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九名十四五歲的年輕小伙。
「良哥,余伯伯也叫我們來找你。」
不僅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組織起了武裝隊,還舉一反三,把村里余良當初沒有選擇參加土屋會議的另外一些年輕人也叫了過來,可見余田父親,余良的大伯在村子裡的威望。
同時余良也猜測到,村長多半也默許了這件事情。
他舒心很多:天水村算是團結起來了。
平時愚昧是愚昧了一些,刀架在脖子上,還是知道清醒的。
真是太慶幸當初是選擇先做事再交待的程序!要是一開始非要用嘴巴去說服,不知要多久才有現在這個效果。
那麼現在情況是:整個天水村,十五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基本全都聚在了余良的身邊,算上劉有後,總共二十五人。
三十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父輩們,可能也有三十人左右吧,也成了『武裝隊』的中堅力量。
除去五十名左右的女人和老人,整個村子能集合的力量,已基本上全部集合完成。
「石頭叔,你們留五人,看著府里的人。另外三個去雙峰埡口.....你們幾個跟我....」
「余田!林平安,你們幾人去裝水,牽馬拉糧....」
「余錢,你們幾人在府里給大家搞點吃的...」
......
通往臨水村的路上,余良這群年輕人汗流浹背。
兩車糧食,一車裝著清水的木桶,全是在這大旱季節救命的東西。
晌午十分,他們和余大伯帶領的武裝隊匯合,攏共近五十人,組成一支浩蕩的隊伍,走進了臨水村。
本來臨水村的情況要比天水村好上一些,畢竟他們這裡處於天水河的上游,河裡的淤泥上還飄著一層污水,即便是糧食不多,熬點稀粥,挖點草根樹皮,吊著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昨晚的一場大火,把村子燒了一大半。
旱上加火,就如雪上加霜啊!
由於水資源稀少,他們昨晚眼睜睜看著大火蔓延,沒有一點辦法,承受能力不行的人,差點把眼睛都哭瞎了。
最後用盡全力,打火撲火,勉強才包住幾棟房屋。
余良他們進村時,村裡的人差不多都聚在村尾開闊地上,一個個的黑頭土臉,滿臉頹廢。
年輕力壯的,正在和村長商量著怎麼分配去找水和找糧。也有從家裡搶出來點存糧的,偷偷摸摸的,背著其他人,分享給自己的家人。
此時,一個婦人最先發現進村的余良他們,雖餓得虛弱,還是用她最大的聲音,喊道:「殺來了,殺來了!」。
太緊張,太驚慌,她喊話時氣喘吁吁,內容也沒頭沒尾。
余良還在感慨村子竟然燒成了這樣,在找村民們聚集的地方呢,看見老婦的同時也聽見了老婦的喊聲。
「我們也吼起來吧!林平安,你走最前面。」
整齊的聲音瞬間響起,壓過了翻半天沒起身,已嘶啞的老婦聲音。
「打倒地主,分田分地;推翻封建、解放人民!」
「打倒地主,分田分地;推翻封建,解放人民!」
老婦人都哭出來了,內心中覺得他們肯定完蛋了,但聽見傳入耳朵的聲音,愣了一下,淚眼婆娑的眼睛看見隊伍最前頭的林平安。
昨夜天黑沒有完全看清林平安的臉,現在聽著他的聲音,又結合著身高輪廓,一下就完全確認了林平安的身份。
「啊~是你!」
其餘人也被嚇了一跳,應激過後,也基本都認出來林平安。
「各位鄉親們,張扒皮已經被打倒了。」在『打地主,分田地』的背景音中,他們走到了開闊地前,林平安給周圍的村民解釋著。
「老劉,我天水村余家老大.....」
「哎,陳叔,我...」
余良大伯他們這些父輩們,也在喊口號之餘,滿臉憐憫的向這個村有過交集或見過的人打著招呼。
啊?張扒皮被打倒了!
這分明是利好他們的消息,但聽到後,也只是呆愣著,沒人喝彩,沒人和余良他們交流。
若不是長期受著壓迫,此刻定然不會連最基本的喜悅情緒都表現不出來。
余良隊伍走到開闊地另外一邊的背陽地方停了下來,口號暫時停下,喝水休息。
這時,就該余良余大伯他們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