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顏寫完這首大作,《將進酒》的詩風狂放,甚至是憤激,其勢如大江奔流,氣勢萬千,狂放謫仙李白千金換酒的神逸形象躍然於紙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柳若顏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落筆,只覺自己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她知道自己的字不好看,但那又如何?
柳若顏得意且不屑地想著,之前那迂腐的夫子非要讓她練字,簡直可笑。她用過現代格外方便的筆,怎麼可能看得上落後的毛筆。
而且,她為什麼非要寫一手好字,寫不出好字跟有沒有學問有什麼關係?那夫子、還有呆板得只聽夫子話的雲月璽以及這世上許多古人,在柳若顏看來,都是只注重面子工程。
她有千年的智慧,根本不屑於做那些面子功夫,她有《將進酒》這樣的神作,別說她的字不好看,就算她隨便拿樹枝嘩啦一下,當今的文人墨客也得奉她為牛耳。
柳若顏勾起唇角,目露狂意,燭光映照之下,她清秀的臉上布滿自信和野心,仿佛她真成了文豪。世間千萬讀書人,皆被她踩在腳下,畢竟,她不只有李白,還有杜甫、白居易、王維……
華夏泱泱幾千年文明,如今都供她驅策。
柳若顏目中露出一絲怨毒,那些看不起她的,嘲笑她的,阻攔她的,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譬如雲月璽、侯夫人、還有慕容煜的母親。
另一邊。
雲月璽處理府中的家事處理得不錯,但她還有許多事要做。
雲月璽的母親帶來的嫁妝除了珍稀布匹、琳琅首飾、金錠銀錠外,還包括了田莊、鋪子,這些年,母親故去,原來的雲月璽體弱多病,也沒法接手這些產業。
現在雲月璽自然要把這些產業給好好打理起來,她翻看了大量帳本,一時之間頭暈目眩。
如今已經深夜,雲月璽沒讓聽琴候著,自己揉了揉眉心。
無論哪個時代,女子都不輕鬆。雲月璽不知道柳若顏看輕古人,尤其是看輕古代女子的想法是哪兒來的?
這個時代的女子,若家貧,一樣需要下地務農、晚上再做針線活兒拿去賣,地里產出的糧食一般來說加了賦稅,留下自家一年的開銷外,也就剩不了多少。其餘的油鹽開銷,就靠著做針線活兒或者繅絲織布拿去賣,維持一家人的正常開銷。
若是幸運些生在高門大戶,也得學著管理家務、打理產業,偌大的家務,幾十幾百人都得安排得井井有條,產業也不能稀里糊塗地全交給別人,好些東西都得自己看,不說別的,帳本收支得看得懂,帳面信息是否有虛假不實得弄懂。
這也就說明了,無論哪個朝代,女子都沒有白吃飯,柳若顏因自己固有的印象輕視古代女子,動輒說她的思想只有這個時代的男子才略懂一二,實在滑稽。
雲月璽花幾天理清了帳本,挑出有問題的地方,明日出門去鋪子裡瞧瞧。
今日要走許多鋪子,雲月璽懶得戴些繁重華麗的首飾,便讓聽琴給她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上簪著一枚蝴蝶簪子,身上則是淡紫色的煙羅裙,臻首娥眉,雖簡單卻別有一番韻味。
雲月璽讓人將轎子停在布匹鋪旁邊的巷子裡,掀開轎簾,關注自家鋪子前的人流量。
果然,非常少。
她在這邊看了好一會兒,就見得展煜領著兩個護衛過來,在轎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雲小姐。」
雲月璽不知為何會在這裡碰見展煜,這位護衛應該是太子的貼身護衛,他若在此,說明太子也在這附近。
雲月璽想下轎同展煜說話,展煜身份不普通,太子身份更不普通,若她不下轎,難免給人自大的印象,她掀開帘子,正欲下去。
展煜卻後退半步:「雲小姐不必勞動,我來此是奉殿下之命。殿下言,此地人多紛雜,更有亂黨流竄至此,特令我攜人來護雲小姐周全。」
雲月璽有些驚訝,她倒不是驚訝有亂黨,畢竟妖道的事兒才過去沒多久,亂黨餘孽還剩些許幾隻也很正常。
她驚訝的是那位太子居然會派人來保護她。
展煜思及太子的吩咐,硬著頭皮道:「殿下言,雲尚書為國盡忠,天家自然會照拂。」
雲月璽這才瞭然,論禮,她得謝過太子殿下,她本來要請展煜代為轉告她的謝意,卻見展煜替她眨眨眼,握刀的手一松,手指往左上側指去。
雲月璽明悟,盈盈美目望向巷外的左上側,是一個氣派的酒樓,最頂樓的窗戶打開,容貌迤麗、眸如深潭的燕昭太子冷冷望著這邊,見她望過來,也仍是一臉冷色。
旋即,便有人來將窗戶關上了。
雲月璽:「……」
她對展煜道:「還請你替我多謝太子殿下。」
展煜一直不敢回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點頭。
等到下午他護送完雲月璽,回去的時候才知道癥結。
燕昭冷冷抬眸:「她身為外臣之女,適婚之齡,已有婚約。孤自當避嫌。」
展煜心道,隔著一條街幾層樓呢,若殿下心中無嫌,怎會需要避嫌?
只是這話,他萬萬不敢說,而且,他也不敢確定,畢竟除了今日之事,殿下從未對雲小姐展露半點不同。而且,殿下連雲小姐的面都懶得見,也實在不像有意的樣子。
展煜道:「殿下英明。」
雲月璽今日去了布匹鋪,她去這一趟,也算是開了眼界。
雲母故去已久,中途一直無人管束這些店鋪,她進去一看,布匹鋪子裡的布,都還是老款式,原來是一直按著十多年前的採購單子進貨。
這樣一成不變下去,難怪生意凋敝。
雲月璽問那守店之人,那守店者沒什麼野心,但倚老賣老,看見雲月璽似乎想管他們,便給她出了難題:「以往布匹樣式都是夫人制定,請問小姐,如今我們換成什麼新款式?」
他似乎料定雲月璽年輕,又是待字閨中的小姐,哪裡知道那些門門道道,受了挫,也就知道撒手不管了。
雲月璽美目微沉:「照你之言,你們在鋪中只負責售賣、進貨?其餘一概不知?」
守鋪者直接道:「是,夫人在時,一直都這樣。」
「嗯。」雲月璽淡淡道,「既是我母親的安排,我也不好說什麼,既然如此,你們便只負責這兩塊兒,後日我會聘請另外的人來協助幾位,負責統領鋪內一切事宜。至於他剛來,也需要熟悉些形式,這樣吧,目前店內的布匹全部換掉,換的款式,就由你們去城中其餘布匹鋪看看,按照他們的花樣款式進貨。」
布匹都大同小異,流行的花色諸鋪都有。
守鋪者臉色一變,顧不得雲月璽解決了他的刁難:「小姐,新聘請人是否不安全?這可是夫人的心血……」
剛才這位雲小姐的話便是,他只管售賣和進貨,真正的大權要旁落了。
雲月璽道:「我聘請的人,自會從我母親的心腹中挑選。」
守鋪者道:「小姐,敢問是誰?老奴跟夫人多年,或許聽過他?」
雲月璽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母親怎會事事都告訴你,總有些事,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你若比我還清楚我母親,那這個女兒,讓給你來當?」
守鋪者臉色變了幾變:「老奴不敢。」
雲月璽便吩咐下去其他事,帶著聽琴她們走人,她出鋪便又上了轎,對帶出來的一個小廝道:「你去其餘的鋪子,把這個鋪子裡的事告訴他們,給他們先警警醒。聽琴,我們先回去,過幾日再來。」
雲月璽的目的是,讓那些懶散的店鋪都動起來,總有害怕被奪權的管事趕緊改變,好好經營。
雲月璽才開始打理這些產業,如果一上來就把那些鋪子的掌權人全都換了,只怕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拿這個銷量最慘澹的店鋪開刀,殺雞儆猴看看效果。
於是,之後的幾天,這些鋪子一改往日的頹勢,雖說快慢不同,但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雲月璽去查過幾次帳,收益已經有了不同。
這一日,她正從府外回來,就撞見柳若顏院子裡的人滿面帶笑,急匆匆地往外跑。
那人甚至一不小心,差點撞到柱子。
雲月璽看他衣服里如同包著一堆東西,叫他停下來詢問。
這小廝見她,居然沒了以往的恭敬,反而頗有些盛氣凌人:「小姐,奴才是出去送些東西,可沒藏府內什麼東西。」
聽琴道:「你說沒藏,那你衣服里包著的是什麼?」
小廝從衣服里拿出一包東西,攤開一看,是幾本印好的書。
雲月璽拿起來一看,這些書都是由一個人所著,那人叫做「自在客」。
雲月璽翻看,全是些詩詞。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些詩詞有的豪邁奔放,有的婉約悽美,文風全然不同,偏偏都是叫這個「自在客」的人所著。
雲月璽眉心跳了跳,想到小廝剛才對她的態度,便清楚了「自在客」是誰。
她不動聲色地把東西還給小廝:「不是雲府之物,你拿回去吧。」
她要看看柳若顏究竟要做什麼。
雲月璽甚至有些無聊地想,柳若顏或許是被興奮沖昏了頭腦,剽竊盜用的詩詞,不說別的,詩風相距如此之大,倒也是好笑。
確實,柳若顏被自己腦中的寶庫給震驚了,那些詩詞那麼美妙,正好讓她拿來敲醒古人這幫榆木腦袋,她一首都捨不得放棄。
現在柳若顏興奮地待在屋子裡,現在「自在客」這個筆名已經響亮了。
她的詩集賣得非常好,接下來,就是她驚艷亮相的時候。
她明日便要去茶樓,徹底讓世人知道,驚采絕艷的「自在客」就是她柳若顏,屆時,之前看不起她的人,統統都會被她踩在腳底。
他們誤會她、冤枉她、污衊她,實在可恨。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