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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迫嫁危機近

2024-08-18 03:19:07 作者: 子夜聽風
  天微亮,京城姑兒巷偏僻處,相思書齋。

  郝掌柜身披大衣打著哈欠,輕挑秀眉盯著眼前戴圍笠的少女,毫不客氣將手裡的東西推回去。

  「這是什麼,什麼!我要的是當朝最年輕的國公爺——秦闕的本子!」

  連魚枝為難,郝掌柜所說的秦闕乃是本朝三品吏部尚書侍郎,父親有國公爵位,母親又是皇室公主,出身尊貴,當屬御前權臣人物。

  她剛到京城,不過一個芝麻小官家的庶女,連秦闕的半個影子都沒見過,憑空去寫,指定不倫不類,看話本的人都不傻,怎麼會買帳?

  「掌柜的,要是能寫出來,其他人早寫了吧?你何必為難我呢,我上本寫得還行,這本你收下拿去試賣可好?」

  「你上一本鄉野艷情是好,可再來一次便賣不出好價錢了,畢竟京城裡的人喜歡高雅事物,你說你急掙錢,就按我說的想辦法寫秦國公!」

  郝掌柜乾脆一次性說個明白,款款起身來到牆前,唰地拉下一張榜單。

  「此乃近三年京城話本叫賣前十名,你自己看看都是哪些。」

  連魚枝湊近去瞧,赫然看見前三話本:「《風流世子鶯燕齋記》、《高貴公主後宮野錄》、《奴與卿爺愛恨離》……」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以齊梁王的嫡子、茗真公主以及大理寺卿為本寫出來的,只是朝代與姓名改了,倒讓人無法追究真假。

  「如今的人不大想看神仙怎麼愛得死去活來,鄉野淳人如何偷香艷情,離他們的生活太遠了!」

  郝掌柜用力敲了一下榜單,正聲道:「這些才是永垂不朽的經典,每一個主人翁他們皆可在現實里找臆想的對象,你得往這上頭使力寫呀,掙的銀子絕對夠吃香喝辣一輩子!」

  連魚枝是想掙錢,卻依舊不明白:「京城貴人眾多,為何一定要寫秦闕呀?」

  「前三名寫的是本朝最受矚目的四者之三,還有一個無人能寫,那便是秦國公,只要你能寫出來,此榜有你靈筆書生一席之地!」

  ……

  連魚枝出了相思書齋,腦里回映著郝掌柜誇讚秦闕時那眉飛色舞的模樣。

  「秦闕年過二十,身居高位,他的氣度與容貌是任何辭藻也難以形容的,簡直是天仙下凡來恩惠我等凡胎肉眼,京城的女子上到八十,下到三歲,誰不淪陷。」

  說得也太誇張了吧……

  連魚枝抿緊小嘴,挑了挑眉,「請問,這位秦國公性情如何?」

  郝掌柜如痴如醉的神情一下垮了,悻悻坐了回去:「當年的秦小公爺鮮衣怒馬,長街顯盡風流,無人不說其如沐春風,公子無雙……」

  可多年前秦家忽遭政變,偌大的國公府死剩他一人,孤身顛沛流離。

  直到三年前隴西大澇,秦闕冒死托人上諫治水良策才重新得到聖上重用。

  後來平過冤假錯案,治國安民上也頗有建樹,聲譽極佳,平步青雲。

  如今襲了生父爵位的秦國公性情也成了謎,有人說他依舊清風霽月,談笑風生,有人說他深居簡出,不近女色,離問道不遠,也有人說他沉迷權勢,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總之無法一睹其風采,說什麼都是猜想罷了。

  可這麼一來,他整個人被蒙上了濃厚的神秘感,平頭百姓沒人有機會接觸到,自然無法下筆寫出一個「他」的故事來。

  連魚枝一邊走,一邊暗忖。

  天之驕子一朝落魄,到底是用了怎樣的手段重回巔峰,確實是讓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這樣的人物,若是能再寫些愛恨情仇……她仿佛看見數之不盡的銀子堆滿在眼前,向她親切招手!

  但離開前,郝掌柜又幽幽提了一嘴:「其實關於秦國公,坊間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小傳聞,說是當年見過他落魄的人,一個個死於非命,是不是太過湊巧了……」

  郝掌柜語氣壓得很低,顯得詭異無常。

  連魚枝卻只是笑笑。

  傳聞大多空穴來風,就算是真的,自己與那秦闕無半點淵源,死於非命這種事八竿子也輪不到她,隨後便把這段十分乾脆地拋之腦後。

  姑兒巷口拐角處停著一輛小馬車,上頭坐著一個個頭兒與她差不多的丫鬟,看見連魚枝便跳下馬車奔過來。

  「姑娘,你可出來了!咱們趕緊走吧,夫人說您一定要到神座前虔誠祈福,不能誤了時辰。」


  今日連家要到城外香火最盛的長源觀祈福,日子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天氣雖晴,但早春冷得人四肢麻痛。

  柳兒的話更像一刀子寒風割在連魚枝身上,她知道自己非去不可,閉上眼無奈嘆息,點了點頭。

  「還有,夫人還交待了府中所有姑娘都得系上這專門表誠心的髮帶,她們是粉的,您的是這樣的……」

  柳兒扁嘴,拿出一根紅色的綢帶子,約有一指寬,是主母劉氏應了長源觀的風俗要求如此,連魚枝系在及腰的烏髮中,一身半舊樸素的衣裙披風與它的艷色毫不相襯,她即使看不見,也覺得後腦一片燒著了似的。

  只有出嫁在即的,系紅色。

  原本只是女眷出門的簡單行程,卻因為向來忙於公務的當家主人連星鴻也特地抽空前去,顯得興師動眾。

  一共前去的還有主母劉氏及兩名妾室,子女七人,其中連魚枝便排行老五,是唯一一個生母已不在的庶女。

  她們是趁著府里收拾馬車時偷溜出來的,若被發現,少不得主母劉氏一頓責罰。

  所幸此次行程繁瑣,連府清點出發時,連魚枝恰恰回到,在主母劉氏手下嚴媽媽的白眼裡,假裝從側門裡出來上馬車。

  進去就見四姐連夏月和六妹連冬月已經坐在裡面了,摸著發上的粉綢帶子,一臉戲謔地望著她。

  連夏月道:「五妹妹是好事將近,天天晚上做好夢了吧,所以才來得那麼遲。」

  連魚枝就坐於最靠外且門縫漏風的位子,一副逆來順受的小模樣,細聲說道:「四姐姐別笑話我了。」

  尚有一段路途,那兩人對著她頭上所系的紅綢帶子竊竊私語,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連魚枝索性背過身子閉目養神,心裡繼續打著小算盤。

  如今家中逼迫自己出嫁在即,得想個法子出逃,而行動的前提是有足夠生活和治病的銀子。

  做女紅來錢太慢,唯有靠師傅薄授的寫本手藝。

  她的師傅祝小翩是生母摯友,二人當年在戲園中相互扶持,但祝小翩後患喘症多年,發作時十分要命,讓人心頭擔憂。

  連魚枝小心翼翼從細白的脖頸上掏出一塊如意墜子,用它與手腕上的銀鐲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感受到生母來自天邊的無形溫柔。

  思念情起,她紅了眼眶,堅定逃離連家的念頭。

  她一定要成功脫身,然後帶師傅和柳兒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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