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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母舊物現

2024-08-18 03:19:12 作者: 子夜聽風
  「你們都退下吧……」

  秦闕僅僅是審視了她一眼,隨後垂眸像是在思量,下一刻便揮揮手讓所有人離開。

  姜生立刻道:「主子,不可……」

  「我的命令不說第二次。」

  秦闕大手一掀氅擺,利落坐在船沿上,突如其來的危險行徑看得眾人驚恐睜大眼睛。

  船下可是濤濤江浪。

  但礙於主僕之分,他們只能離開。

  連魚枝多希望自己也能跟著離開,卻是不可能的,她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要燒穿了身子一樣。

  這……秦國公到底要做什麼?

  「過來。」

  秦闕開口說道,她咽了咽口水,迷茫起身地上前兩步,依舊跪地。

  「落江……失憶……」

  盯著膝下的甲板,明明風聲那麼大,可秦闕低沉的聲音還能準確傳進耳朵里。

  連魚枝趕緊回答:「是的!小的感謝國公爺救命之恩!」

  「離我太遠了,再近點。」

  連魚枝目測二人的距離,頭稍抬便見秦闕居高臨下的目光。

  他身後有巨浪拍起,看得連魚枝打死不敢上前,甚至有默默後退的趨勢。

  她上下牙齒打顫,糯聲說道:「國、國公爺,您千金之軀,坐在那實屬危險,若是有個意外,小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故而不敢上前,誠請國公爺移動尊步到這邊來……」

  這話倒叫秦闕意外。

  他忽然笑出了聲,心情似乎不錯,長腿一跨來到她跟前,說道:「有意思……你做的麵湯我喜歡,可得賞你才好。」

  語罷,拂開大氅從腰間扯下一個繡包,用二指從裡頭捻出一個銀色的物件,「你看看,如何?」

  連魚枝怯怯望去,待看清那物件的一刻幾乎無法呼吸!

  她甚至揉了揉眼睛再看,然後強壓下滿心錯愕低下頭。

  怎麼會,怎麼可能……秦闕手裡拿著的是她的銀鐲!

  可手上戴的明明丟了,很大可能沉入江底,無論如何也到不了秦闕手上啊。

  但如果不是墮崖時丟的那一隻呢……

  腦子裡忽然有個答案跳了出來。

  眼前恍惚閃過那個毫無生氣的可憐人,他出現在一場大雨後,蓬頭垢面,如爛泥一樣蜷縮在大榕樹下,一動不動的,遠遠看上去像座小墳包。

  她上去踹了幾下,確定他還活著。

  陽光透過枝葉照出他眼眸里的斑駁,她觀察了許久,莫名覺得他和自己一樣艱難,是想活下去改變一切的,只是柳暗未到花明時。

  於是,脫了一隻銀鐲塞到他手裡,還端了一碗麵湯放在地面上。

  事情大約是三年前,全家隨她父親出訪各個小城巡政時發生的,連魚枝怎麼也想不到它會再次出現。

  ——可多年前秦家歷經政變,偌大的國公府就死剩他一人,孤身顛沛流離,直到三年前隴西大澇,秦闕冒死托人上諫治水良策才重新得到聖上重用。

  郝掌柜的話霎時點醒了連魚枝。

  孤身顛沛流離、銀鐲、麵湯一一對上,所以……

  秦闕就是當年那個人!

  連魚枝再次震驚,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幸好咬牙挺了下來,將頭重重磕在甲板上,弱聲說道:「小的做的麵湯不過山野村味,上不得那台面,能被國公爺喜歡已是三生有幸,不敢要賞……」

  「哦?」簡簡單單一個語氣,微微上揚的語調讓人心弦緊繃。

  連魚枝暗暗忖道:剛才還挺好的,怎麼一下子情緒急轉了?

  「挺有分寸的一個丫頭,明日起你每日做一碗麵湯給我,秦國公府會暫且收留你,日後再定你的去向。」

  秦闕淡淡說完,繞過她往雅房而去,徒留一絲絲獨屬的冷香縈繞身周,風吹不散。

  守在底下的姜生和許牧走上來,一個隨著秦闕回去,另一個則按指示叫管事的婆子領連魚枝去安頓。

  ……

  雅房內,燈火通明。

  秦闕回到後,一個青衣男子轉身望向他,眼有薄怒,隨即又看戲似的調整神色,故意問道:「如何?是你找的那個銀鐲的主人嗎?」


  秦闕卻是不理他,脫了大氅落座,盯著茶盞里倒映的燭影一言不發。

  「不說話以為我猜不出你的心思?」司徒青峰雙手抱胸,開始正兒八經說起來。

  「這些年來你攬的權就跟市儈商賈搶的生意一樣,你多一分權,別人就少一分利,商賈愛財,你愛權,可謂樹敵頗多……

  所以你不管是憑鐲子、麵湯找人,還是追尋當年自己被賣入濟陽城的幕後主使,皆是低調行事,就防著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秦闕手指夾起一個核桃發力,瞬間彈去,正正擊中司徒青峰胸上,「知道太多,一點好處都沒有。」

  司徒青峰捂住被打疼的位置,不在乎那輕飄飄的威脅,不滿道:「你對我這個表兄發點狠就算了,人都有自愛自惜之心,你為了試探她是不是別人精心策劃、伺機刺殺於你的棋子,居然自己坐到船沿上,可知只要她趁你不備那麼一推,你便生死難說了!」

  大晚上江面看也看不清,掉下去叫他們怎麼撈?!

  「秦闕,有時候我真覺得你變成了一個瘋子,敢拿自己的命去試探,我看著那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面對司徒青峰逐漸顯露的怒火,秦闕沒有露出一點愧色,道:「可惜她連靠近都不敢,出乎我的意料。」

  「所以她可能不是細作殺手,緊接著拿出鐲子給人家認,結果人家根本不認得,你又失望了,哈哈哈哈……」

  司徒青峰朗聲大笑,難得看見秦大國公一連兩回心思落空。

  笑聲太過刺耳,秦闕白皙修長的五指握成實拳,一下捶裂了桌面的核桃,司徒青峰見狀,悻悻收住笑意。

  「她失憶了,到底是真不認得,還是失憶造成的不認得,還有待解答。」他姿態懶散,慢條斯理將核桃肉一小塊一小塊捻進口中。

  司徒青峰道:「你難道記不清人家的模樣?」

  「我當時饑寒交迫,看過她的臉,只是年月隔得久,如今卻也模糊了,最記得的是她踢了我兩腳,在心窩上,力氣不小!」

  司徒青峰一臉老天都幫不了的神色:「如果她真沒見過這鐲子,你也只能作罷了,別老惦記那兩腳的仇了。」

  秦闕閉了閉眼,回想少女瞧見銀鐲一剎那時的反應,若有所思。

  「我們換個猜測的方向,如果她認得銀鐲,又沒失憶,那是什麼原因巧言拒絕打賞呢?」

  要是這麼想的話,事情好像變得有點意思。

  司徒青峰湊近說道:「能做出你找的麵湯味道,能在我們船隻經過之地被救,算得一步不差,除非是老天爺命中注定的安排,要不然就是更高深的細作手段,我寧願相信後者。」

  燭火照映的黃艷暖不起秦闕眉目間的冷清,他淡笑說道:「查一查身份,給她幾個可乘之機,到底是什麼人,總會有答案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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