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入離州

  北離，黑夜死寂，雪魯城門處。

  白日肆意猖狂的收糧人，眼下正被人掐住頸部命門，雙腳離地，悽慘嗚咽。

  秦闕一如既往冷漠，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無視他們的求饒。

  旁邊走出一批官差打扮的人，明顯是這城的師爺與衙役。

  師爺梁大成跪地痛哭：「國公爺，您可來了！我們被這群不法之徒囚禁甚久，生死一線！」

  許牧算了人數，說：「不對，你們怎麼只有寥寥數人，父母官呢？」

  「疾病肆虐，我們的大人早就被這夥人說服，交出糧倉鑰匙與之交換去離疆城的機會，留下我們被這夥人困在府衙中，與全城百姓等死！」師爺如實說道。

  原來如此，一旁的連魚枝已經猜了個大概。

  秦闕認為一城之中不可能沒有官員，便命人趁著夜黑風高將府衙搜了個遍，果然發現有人關在其中。

  如今事情問清，秦闕側過身，對她輕聲道：「閉眼。」

  連魚枝咬咬唇，立刻順從閉上雙眼，只聽骨頭扭斷咔嚓聲，再睜眼，那伙人已經死剩為首的那個，只有地上的血窪暗示殺戮過程俏聲無息與血腥。

  師爺和衙役目睹全程，幾乎昏死過去。

  許牧將為首的那個拖到秦闕面前，他已經嚇到尿褲子，哆哆嗦嗦求饒：「放過我……放過我……我什麼都配合，什麼都說……」

  秦闕看他如同螻蟻，說：「帶我去見識一下你們所謂的『聖人』。」

  城門徐徐打開，塵土抖落，又再度關上，徒留衙役一行行禮相送，這動靜在饑寒交加的夜裡並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經過詳細拷問，這人自稱來自聖人門，可以說類似貪狼，屬於一個江湖門派，而他不過是一個小小馬前卒，負責在魯雪城收零糧。

  由於給馬前卒餵了毒藥，有他的帶領，他們一行人隱瞞行蹤順利進入離疆城，來到了離州府前。

  此城以前並不叫離疆，古名離州，因多年前五皇子生母依桑公主奉旨入宮，踏入後覺得與故國疆土的離別僅一城牆之遙，特向凌帝請旨，改為離疆。

  城名雖改，但歷代於此的百姓慣口稱離州，府衙亦未隨之更改，仍叫離州府。

  前離州知府任鏡芩正是在此處被革職查辦。

  許牧不拖泥帶水，第一日便夜探離州府，帶回來的消息令人大失所望。

  「屬下沒有找到任鏡芩。」

  連魚枝不解：「不是說革職，靜待後任官員審理嗎？」

  許牧道：「按理來說，他應該關在大牢內，可牢內是空的，更奇怪的是城中大小官員都找不到。」

  「再去探查下糧倉。」秦闕下令。

  許牧當即派人去了，回來便報：「城中糧倉無米！」

  秦闕像是意料之中：「看來這北離不單糧食歸聖人了，連朝堂的人也歸去了。」

  「國公爺，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瞧瞧是個什麼聖人！」連魚枝說道。

  秦闕笑看她，「小魚兒貌似很有興趣，可是魚的命只有一條，不像貓有九條，不去也罷。」

  他說話的語氣似是商量，其實是決定，但這一招對連魚枝無用，她已經不是剛進府的那時了。

  那時候的秦闕處處冷漠疏離，老是盤算她是不是細作而屢屢試探，說一不二的威嚴令全府上下無人敢反駁，畢竟碧螺的死相甚慘，誰敢再找死？

  後來國公府大火燒樓，抓住了藏身府中的細作蔡辛兒，她的下場更為慘不忍睹。

  毫無疑問，秦闕此人喜怒無常，手段比許多人瘋狂酷烈，但她就是不再懼怕了。

  「國公爺不是說過困不住我，不如拴在身邊麼？這會子又不讓我去了？」

  許牧接話道：「這可是離州，最危險的地方！都沒有把你留在驛站，而是帶你進來了，還要如何？」

  原來跟她玩文字遊戲，不愧是秦闕啊！

  看來他是隱隱知道她不畏懼自己，卻依舊能支招拿捏她。

  連魚枝摸摸小鼻子：「是是是，國公爺已經信守承諾了，我便等你們回來便是。」

  難得她乖巧應下，秦闕倒不好騙，洞悉人心的雙眸凝視她片刻，說：「你留下來就對了，我特地給你設計一個好玩的東西，能讓你絕不無聊。」

  連魚枝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樣，忽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嘴角扯出一抹假笑。

  「我能不能不要國公爺你這個好玩的東西？」

  秦闕摸摸她的腦袋，一改素日裡的冷笑，而是笑得三分誠意，七分威脅。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