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 蠱（三）

  又是一夜難眠。

  所幸許牧回來稟報的消息是好的，前線十萬大軍並沒有出現一例中蠱情況，但挨過嚴寒的糧草冬衣十分緊張。

  雪災侵害的不止北離，北部草原的遊牧蠻族必然受到同樣的困擾，故而對整個北離虎視眈眈，前線十萬大軍可是守護千千萬萬北離百姓免遭蠻族鐵騎蹂躪，沒有出現差池再好不過！

  所有人都欣喜，唯獨秦闕沒有半分笑意，忽而發問：「蠱蟲是靠水源傳播，為何軍隊那邊相安無事？」

  這時，劉伯走了進來，略顯慌張：「那是因為城南那口井早已被堵死，在剩下的井水下蠱，便只危害城中百姓！」

  秦闕見他如此，忙扶住：「老劉頭，你查到是什麼蠱了？」

  「是的，是的！」劉伯說，「正如國公爺所言，這蠱原來叫『靜水』，是南疆一種出了名的毒蟲，但它只能待在特定的藥水裡存活，眼前這個卻叫『伏水』，是利用里西域一種冷泉培養出來的新品種，出自西域大藩師之手。」

  秦闕面如水沉，說：「果不其然。傳聞這位大藩師是西域諸國信奉人物，早年遊歷天下學藝，擅於改造各種絕學，納為己用。」

  連魚枝恍然大悟：「怪不得啊，這麼說來和貪狼脫不了關係，還可能與西域……」

  她不敢說出來，貌似複雜無比。

  許牧大驚：「貪狼和塞外、西域三方有勾結？！」

  他們終於明白為何秦闕面色會如此難看。

  馬前卒聽著他們的對話與稱呼，這時才轉過彎來，瞪大雙目，對著秦闕跪下，道：「您……您就是新任節度使，秦國公！」

  連魚枝嗤道：「你可明白了，如今還信那『聖人』嗎？」

  馬前卒見識了奪人神志性命的毒蠱，眼前又是有生殺大權的一方權勢人物，加上聽到什麼勾結罪名，哪裡還記掛聖人！

  他連忙回道：「小人知錯！小人與城中百姓皆被妖人蠱惑，還請國公爺救救我們！」

  連魚枝想起陳少福帶她去到城隍廟的時候，陳少福的目光盯著一個人，便問道：「城隍廟裡那位姓陳的老頭看起來特別有威望？」

  馬前卒回：「陳老是城內豪紳，雪災持續多時，他散盡家財救了不少人，故而威望甚高。」

  連魚枝了解地點點頭，小腦瓜靈光一轉，有了某些主意。

  「伏水蠱喜水喜陰，只能通過水源發揮作用，母蠱在水中潛伏，離開水源便會死亡，附在人體內的子蠱同時失效，蠱蟲入體太久無可救藥，之前燒掉屍體也是一種法子，但不能很好抑制，請國公爺立刻拿個主意，為剩餘的千萬百姓爭取生機！」劉伯請示道。

  秦闕很快做了決定，問許牧：「姜生是否已經到了雪魯城另一頭的城門？」

  「正是，雪魯城百姓夾道苦喊，姜生依照您的吩咐盡力安置，隊伍隨時能往離州城來！」

  聞言，男人眸色蘊含風暴，道：「既然如此，速戰速決。」

  連魚枝看見秦闕決絕的神色，待其他人離開後，繞到院子後頭的巷子裡，果然看到一個鬼鬼祟祟身影縮成一團，對著那人的肩膀就是一拍。

  陳多福薄弱的身軀差點嚇尿，回頭一瞧是她，大口喘氣。

  「你還敢跟著我們？」連魚枝杏目怒圓說道。

  陳多福解釋道：「姑娘你冒險留在廟中，我實在是擔心，便守在外頭等了一夜，發現你們都逃了出來才放心的。」

  這會子正準備窩在牆角打盹，沒想到她竟猜到自己在這，真是個好會料事的姑娘。

  連魚枝盯著他，說道：「陳阿福是你什麼人？」

  陳少福一聽，眼裡的漸露崇拜，「他是我祖父……這你也猜到了嗎？」

  「廢話，你在城隍廟看陳阿福的眼神太明顯了！」

  陳少福露出尷尬的笑，看著連魚枝坐下，向她接著解釋白天時說的人證一事，以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