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蠱（二）

  「明面上？」連魚枝抓住重點。

  秦闕回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只能說出看得到的東西。」

  是啊，他們眼下還在懷疑不爭不搶，事事和為貴的四皇子是貪狼之主呢，誰知道五皇子和六皇子私底下的真實面目？

  想到這點的連魚枝不住點頭，既然事情有眉目，不管是哪個方面都值得繼續分析，吃不准就猜對了呢？

  她說道：「那便按明面上的來說，兩個人不應有齟齬的兄弟，是什麼原因讓六皇子下手？別說是看不上自己兄弟叛國，一包花草絕對不至於，騙三歲小孩呢！」

  秦闕盯著她的眸光微動，笑道：「心思那麼靈動？你不如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連魚枝想了想，正色而道：「我覺得……五皇子可能真的有謀反之心，恰巧被六皇子發覺了蛛絲馬跡，繼而受到了威脅，六皇子為了自保，便借小燕飛草向陛下稟明實情。」

  「你為何認為五皇子真有那樣的意圖？」

  「因為他的母親是和親的草原公主。」連魚枝道，「聽聞，蔓妃娘娘入宮得寵三年不到便失寵，隔年因病去世，那後宮與後院沒有區別，得不到關愛的孩子總是要吃很多苦的。」

  她說著，落寞的神色中有絲悲傷，全部落入秦闕眼裡。

  「尤其是有一半異邦血統的孩子，五皇子能活到現在絕對不容易，如此一來生出奪權之心也未可知。」

  可連魚枝下一瞬又收斂起來，對他笑道：「我說的這些，不信國公爺沒盤算過，不過是想聽聽從我嘴裡還能說出什麼來，想笑我蠢罷？」

  秦闕沒有去拆穿她的佯裝，緩聲回應：「哪裡敢笑，分析得頭頭是道，正是我心中所想。」爾後，揉揉她後腦的包，「就是擔心來這以後沒好吃的了，你沉默寡言居多，腦子裡定是想太多的事。」

  揉的力道很輕，但還是吃痛，她齜牙咧嘴。

  原來是想知道她在想什麼，想了到何種程度。

  連魚枝確實有許多心事，塞得滿滿當當，可哪件不與秦闕有關，除了生死，最頭大的便是《嘆山枝》後續該如何來寫。

  雖說秦闕本人與市井傳聞有很大出入，她照實敘述，導致《嘆山枝》一開始的章回出現較大的落差，成為人人茶餘飯後最多的談論，卻是出乎意料受到追捧，連魚枝曾擔憂再無新鮮的故事續上，倒是瞎操心了。

  自秦闕決定北行開始，新的亮點便出現了。

  從繁華都城的奢靡向救濟行俠的過渡，再到拯救一方的重擔，每個節點皆有濃墨重彩的故事描寫，人物塑造無疑是飽滿的。

  前幾回寫的是在途徑的城內救濟難民與火燒賤賣人命的腌臢青樓，眼下饑民遍地已是敏感之題，西域蠱蟲、救世聖人、蠻族水囊等等，她不敢將入了北離之後的際遇寫出來，加上五皇子正好禁足，那可是泄露了太多，被有心之人利用便會令天下動亂。

  為今之計，她需要把圍繞在秦闕身邊的迷霧撥開，然後巧筆轉變所有事件的本來面目，一是為了幫助秦闕面對北離重重險情，二是隱秘向世人透露主人翁遊歷天下所遇之險境與不易。

  「就這麼辦！」

  連魚枝一掃陰霾，高高興興在角落窩下，犯困準備就寢，然後聽見秦闕喚來許牧，下了一道命令。

  「去探一下前線軍隊的情況。」

  連魚枝又繃直身子坐起來，杏眼睜得大大的，困意全消。

  對啊，離州城離前線最近，城內百姓水深火熱，如此多人中蠱發瘋，那防守的將士們豈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