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神像復甦
「爺爺！饒命啊！」
眾乞丐掉轉身子向陳厭叩首祈饒，黏稠的血線勾連著脖頸與地面。
陳厭收起架勢看了眼女人，他聽說過這個女人，叫做——風二娘。
進入渝州城後，他除了打聽曹春花三人的下落，其他時間都用於了解當地局勢。
如今大明江湖的七山八派十二幫，全部聚集在渝州城內，等候群雄大會召開。
渝州城的一霸是袍哥會，該會掌控了嘉陵與長江的河道，背後還有朝廷撐腰。
袍哥首領敖三爺除了是武林盟主外，還是當地的商會會長。
不管是面子還是里子，此人在魚龍混雜的江湖中都占據著頭把交椅。
而他手下又有十八名義子義女，顧名思義，風二娘排行老二。
其手腕與資歷都是一流，乃袍哥會中的實權派。
看架勢，這個女人顯然不是偶然出現在此地的，她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坳山村距離渝州城雖然不算遠，但一路上全是蜂擁準備參加群雄大會的三教九流，消息算是靈通。
陳厭只隨便聽了幾耳朵，便對當今的天下局勢有了一些掌握。
因為明、唐、漢三國都爆發了浩大的內亂，所以各國皆暫緩了對外的戰事，將全部精力都用於攘內。
陳厭並不關心這個，反而是大明內部新近崛起的幾股江湖勢力，更吸引他的注意。
如果他沒猜錯，這幾個門派的核心成員，應該都是演神者，並且全部隸屬於世家。
什麼曹家盟、周家派、徐家宮……種種此類，以姓氏開頭，分明是在宣傳造勢，讓附庸於他們的演神者前去投靠。
而他在街上閒逛的這幾日，發現幾大家族中已經有人易容裝束，悄悄潛入了渝州城中，大概是想在群雄大會上搞事。
除此之外，城內還有大量錦衣衛、太監潛伏。
聯繫之前嘉靖想拿演神者煉藥一事，陳厭推測，宮廷里的人，很可能是衝著演神者來的。
而袍哥會暗中又與官方有勾結，所以，風二娘來者不善。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她盯上的，但陳厭已經做好了打一場惡戰的準備。
「好了，既然這位爺不想搭理你們，那就趁早滾吧。」
風二娘左臂托在沉甸甸的胸前，右手靈活把玩著那柄飛刀，將陳厭散發出來的殺意盡收眼底。
乞丐們如蒙大赦，忙不迭逃走了。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如今袍哥會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風二娘為何會出現在這僻壤之中。
陳厭沒有貿然出手，先抱拳道：「女俠仗義執言，出手相助，我兄妹二人感激不盡。」
風二娘咯咯一笑，開始在原地踱步。
這時，小花輕輕扯了扯陳厭的衣服，抬頭盯著他，像是有話要說。
「怎麼了？」
陳厭將她抱起來，悄聲問道。
小花貼著他耳朵說：「哥哥，這個姨姨不像是好人。」
陳厭頷首，「看出來了。」
風二娘滿臉的風塵氣，江湖中人又送外號「螳螂刀」。
凡是跟她相好過的男子，都免不了被其剝皮抽筋的命運。
這樣人，怎麼可能是好人。
風二娘耳朵微動，聽到了小花的耳語，笑得卻更厲害了。
她停下腳步，平靜道：「小丫頭，活在這吃人的世道，當好人可活不下去。」
小花見對方得知了自己的悄悄話，臉蛋瞬間紅了起來，窘迫地垂下了腦袋，不知所措地撥弄手指。
陳厭右手負在身後，只等對方稍微鬆懈，便取出綠沉槍給她致命一擊。
雖然他現在手握三種神授，又有八部天龍與種種玄妙術法護持，但面對該世界的江湖中人時，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這些日子修煉神武術，再加上一些道聽途說，他對此種技巧又有了一個更深入的了解。
神武術修煉初期（熟練度達到中之前）屬於打造地基，處於這個層次的武林人士，實力都大差不離。
中期則是分水嶺，熟練度每往上提升50%，個人便可以選擇一種器官進行強化。
像是吳正亭的手臂、胡公公的頭顱與雙腿皆是如此。
但強化也是有門道的，就像演神者術業有專攻，神武強化的分支也是五花八門。
有主攻的，也有主防的……而在強化器官時需要大量的珍稀藥物、礦石、珍寶。
根據主修方向不同，還涉及種種強化秘方。
這個說起來就太複雜了，但有一點是通用的，即所用的材料越珍惜，那強化出來的器官便愈強大。
擁有相同神武熟練度，但出身於豪門的神武士，可能要比一百個寒門武士加起來都要強。
除此之外，神武士的主要攻殺手段神武演術，這類似於武林秘籍的東西，品質也有高低之分。
倘若自詡是演神者便輕敵於該界中人，是會吃大虧的。
正當陳厭準備迎戰時，風二娘又語出驚人，「雖然上面說你們是神人…但我想，叫你們演神者應該更合適吧……」
演神者！
一個土著，竟然知道這個稱謂，還直接點破了自己的身份！
陳厭心中凜然的同時，手中綠芒已然爆射，風二娘朱唇還未合上，奪命寒芒迅速逼至她的眉心。
當！
風二娘面上的脂粉輕輕顫了一下，抬起手中飛刀，像繡花針一樣點在槍鋒之上，熾烈如夏花的血火從槍尖綻開，鋪天蓋地卷裹向她的身體。
「閣下好沒良心，剛才還感恩戴德，現在就要喊打喊殺，可真傷了二娘的心！」
她笑吟吟一聲喝，倏地那飛刀上捲起如同江潮般的水光，將撲向自己的火焰從中間劈開，隨即旱地拔蔥，一躍五六丈，輕飄飄落在了枯萎的柿子樹枝頭。
陳厭揮槍對準樹幹一掃，百年古樹瞬間傾塌，風二娘重心稍一不穩，陳厭便已凌空騰飛，豎眼張開，一道冰冷刺骨的白火驟然劈向她的顱頂。
「好手段！」
風二娘感受到那火中蘊含的陰毒之力，不敢有絲毫托大，漫天水汽凝聚，瞬間化成波光粼粼的巨大水球將她的身體護持於當中。
若是尋常火焰，這一招還真讓她破了，但對於白火來說，滅火之水則像是助燃的汽油。
噗～
白火扎進水中，巨球瞬間冰凍轟然砸在地上，表面火簇跳動，妖冶又恐怖。
「啊！」
詭異寒熱剛一加身，風二娘不受控制大喝一聲。
她砰一拳將碩大冰球擊碎的同時，從天而降的奪命槍鋒距她已不足三尺，眨眼奪命。
「你殺了我！你那些朋友也別想活命了！」
「嗯？」
陳厭手臂一撇，槍身重重砸在風二娘的肩頭上，登時將她打翻在地，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滾動。
雖然肩胛骨被砸至粉碎，但風二娘卻是嬌柔輕笑，「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我這次找你來，不是想與你為敵，而是來幫你的。」
陳厭此刻心情沉鬱，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朋友，無外乎還未碰面的曹春花三人。
這渝州城雖大，此刻又群雄共聚，但自己也不是一般人啊。
按理說找這麼幾天，總該將她們三個尋到了。
這風二娘，知道的東西不少啊。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知道你是演神者？」
陳厭對這一點並不好奇。
在競演世界，演神者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自然也不會那麼灑脫。
如果有演神者被抓到了，對方嚴刑逼供之下，也很難不說出一些隱秘。
相比於普通人，擁有無數特權的演神者，在死亡威脅下，骨頭有可能更軟。
陳厭抓著風二娘的領口，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冷冷盯著她的眼睛。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我是演神者的。」
風二娘微笑道：「我說過，是來幫你的，有些東西當然不會瞞你，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講罷，她看了一眼殘破的山神廟。
陳厭沒說什麼，抓著她進入廟內。
破舊的山神廟內部，充斥著腐敗的潮濕氣息。
泥塑神像破損不堪，廟頂破漏，神台被泥土與落葉覆蓋。
陳厭將風二娘扔到乾草上，等小紅進來關上門後，他沉聲道：「說。」
風二娘靠著神台，輕揉著受傷的肩膀，「想知道的話，就把手伸進衣服里。」
考驗我？
哪個男人經不住這種考驗？
陳厭沒多廢話，俯身將手探入對方衣襟，仔細搜索了一番，忽地，指尖於柔軟中觸碰到一堅硬物事。
他取出來一看，是塊玉佩。
【洞靈玉】
品質：精良
分類：雜項
作用：佩戴在身上時，能洞察各類族群身上所攜帶的本源靈氣，無視品質較低道具的藏匿效果。
來源：演義世界拾取/乾坤爐打造
陳厭手握玉佩，在風二娘跟小花身上掃了一眼，發現二人身上都散發出一層若有若無的白色，而自己的身上則有淡淡的金色縈繞。
這是好東西啊。
「哪兒來的？」
風二娘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閣下真清楚當前演神者面臨著怎樣的局勢嗎？」
陳厭平靜道：「等你賜教。」
「賜教不敢當。」
經過一段時間的按摩，風二娘肩膀上的傷勢恢復了不少，她正襟危坐起來。
「我可以明著告訴你，演神者的處境並不好，當今聖上已經下達了旨意，要我們袍哥會暗中配合，將潛伏在渝州城中的演神者全部緝拿……並且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被錦衣衛抓去了。
你手上這東西，就是東廠的曹公公帶過來的。你運氣好，是被我手下的人發現了，否則諒你有一身神通，也逃不過錦衣衛布下的天羅地網。」
這說法跟陳厭之前的推測不謀而合，淡淡道：「那你應該抓我去領賞。」
「這是個好主意，但沒什麼創意。」風二娘笑道：「你應該不知道，敖三爺召開這次群雄大會，除了要與武林同道商議如何攘內安外，還要宣布下一任的袍哥會首領。」
陳厭當然知道，這話的潛台詞，是想讓自己幫她爭奪首領之位。
但其中透著陷阱呢，如今渝州龍蛇並起，自己勢孤力薄，又能幫得了她什麼，肯定另有所圖。
「大難之際，臨陣換帥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風二娘哼了一聲，「這話說得在理。可敖三爺已經老了，如果天下一直這樣亂下去，沒個身強力壯的領頭羊可不行。
有些事你知道，但更多的事你不知道。朝廷現在雖然大肆搜捕演神者，但這只不過是為了給其他演神者騰路罷了。
從今往後，不管是江湖還是朝廷，用得著演神者的地方多呢。像你，今後就是朝廷重用的目標。」
聽到這話，陳厭不禁笑了起來，「聽你這麼一講，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別跟我打啞謎，有什麼話，往直了說。」
他心下卻是陰沉，過去的演義，向來都是演神者掌握主動，這次直接倒了過來。
土著們什麼都門兒清，而他卻走一步磕一個大包，好像蒙在鼓裡。
風二娘暗中一笑，「說白了，你們演神者中的那些破事，朝廷門清。這次有不少演神者來到了這個世界，其中以各大家族的勢力最為強盛。最近於江湖翻雲覆雨的那些門派，也是由各家族主導的。
朝廷的敵人是他們，這些人拉幫結派，勢力太大，他們的目的是將皇室取而代之。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家族也是你們這些個人演神者的大敵。朝廷如今面臨內憂外患，陛下其實非常需要演神者幫他分擔。
但以家族為單位的演神者，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因為麻煩太大。如果你願意跟我合作，一起對付他們，讓我能在朝廷跟敖三爺面前出一把風頭，我保你能在陛下面前得到重用。
怎麼樣，考慮考慮？這件事你不吃虧，既能打擊異己，又能組建自己的勢力班底，何樂而不為？」
陳厭頷首，原來是想讓他當偽軍。
「朝廷這麼清楚演神者間的秘事，看來是有『高人』在他身旁出謀劃策啊。」
風二娘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被你們抓到的那些人關在哪兒？」
風二娘正想說話，突然身後的神台劇烈晃動起來，站在門口的小花突然道：「山神爺爺活了！」
陳厭抬頭看去，石台上，身軀殘破的泥塑猛地一抖身軀，竟像活人一樣，伸直雙臂，打了一個哈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