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歐陽卿。
唐音當即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之前段子逢說的話,竟然不是隨口開的玩笑?
不但他自己專程飛過來了,連歐陽卿也過來了。
其實唐音有蠻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歐陽卿了。
印象中那天跟程時雨的幾個朋友喝完酒之後,她情緒飛泄,說了好多連自己都記不住的話。
那天晚上,臨近聖誕的夜很冷,可街上氛圍濃重的彩燈卻很暖。
歐陽卿好像一直陪在她身邊,聽她喋喋不休,幫她餵水擦臉。
只是唐音想不起來他後來說了些什麼,但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他沒有再發給她頻繁的問候簡訊,也沒有再送過歐媽媽煲的湯。
唐音沒敢主動去問過。
其實她是有點害怕的,會不會是自己前天醉酒之後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對方覺得難受了。
「你,怎麼來了?」
唐音的心跳節奏稍微有點亂,幾種說不清明的情緒複雜交錯在一起,最終只匯成了一句不甚痛癢的問候。
「老段說這邊出了點事,一塌糊塗,我覺得我要是再不出現,可能以後就真的沒機會了。」
歐陽卿笑眯眯地打量著唐音,其實早在剛才遠遠看著她背影的時候,就已經被她這身仿佛從雪裡走出來的櫻花色所吸引。
沒想到真的是她。
唐音實屬無奈了:「可這些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嘛?你也要跟著一起湊熱鬧?」
歐陽卿抓了下頭髮,目光溫柔且深沉:「那你就當我是在找藉口吧。老段說讓我買機票的時候,我是從城另一端直接趕過去的。不過他好像比我更著急,連行李都沒等就直接過來了。」
說著,他直接把手裡的行李箱調轉了一下個兒:「還專門叫我多等了十幾分鐘,幫他一起拿過來的。不過——」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了,也不知道段子逢那邊什麼情況,現在敲門會不會打擾?
唐音看著歐陽卿手裡拽著的兩個箱子:「這個我真不清楚。只是我……歐陽,其實你真的沒必要趕過來的。」
明知道場面已經亂了,現在這不是更亂了麼?
「我和唐音已經解釋清楚了。」
陸池杉直接提步過來,表情還是一貫那麼冷冰冰的:「她同意幫我的忙,以後有什麼事我也可以直接沖她開口。所以你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而且就算我和她之間有什麼談不攏的爭執,也沒理由牽扯到你頭上。你用得著急得跟什麼似的湊這個熱鬧?」
上次是誰信誓旦旦說要離唐音的生活遠一點的?是誰說,誰更愛她,誰更尊重在乎她,就應該先退一步給她足夠的空間。
陸池杉咬得後槽牙咔咔直響,這大概是第一次,他真的有認真考慮過了歐陽卿的建議。
結果才一個月時間不到,這傢伙找個機會就打蛇上棍?
雖然自己也沒有真的那麼問心無愧就是了……
「我是擔心頌哥。」
歐陽卿同樣冷冰冰地瞪了陸池杉一眼,「頌哥跟我不一樣,不是誰都能在你身邊隨便你蹬鼻子上臉捏圓捏扁的。」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陸池杉自鼻腔里狠狠發出哼聲,「頌哥畢竟是道德感比較強的人,做錯了事,寧願自己跳河謝罪,也不會像某些人一樣無恥,留下一堆爛攤子就拍拍屁股走的。」
唐音聽著這兩人的對話,腳趾頭都快尬到地底下撓個坑出來了。
估計郭頌要是聽到了,可能寧願埋在池塘里都不願意醒過來。
「歐陽,陸總,時間不早了,我覺得大家還是該幹嘛幹嘛,有事明天再一起說。OK?」
唐音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轉身從兩人之間穿了過去。
「唐音!等下!」
歐陽卿左右拖著兩個箱子拽上去:「我給你帶了我媽媽親手包的包子!」
唐音:「???」
他不是說他立刻就趕過來的麼?
歐陽卿解釋說,這又不矛盾的:「我本來就在家陪我媽蒸包子的,段子逢說要過來滅火,我直接收拾東西往機場趕,順便裝了幾個蒸好的。」
「所以你……」唐音站在房間門口,靠近走廊一邊的拐角的位置,心中複雜的情緒翻攪著不知道該不該說的那些話,最後,卻還是忍不住直接開了口。
或許這是她與歐陽卿之間的一種特殊的默契,好像無論什麼話,都可以開誠布公地說出來:「你是不是覺得,你突然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再突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冒出來……是挺酷的一種手段?」
「沒有!我發誓我沒有!」
這下子,歐陽卿真的急了:「唐音我從來沒有想過在對你欲擒故縱。我是真心以為,可能你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從陸池杉的陰影里得到療愈。我怕我的死纏爛打會給你帶來不精準的判斷。」
「我以為,我過於激烈的追求,反而會給你帶來太多的困擾,所以才……」
唐音看他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對天發誓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說真的?我還以為你突然跑了,是陸池杉斷指的事情給你施壓了。你不會是覺得,也得幫我擋上幾刀幾槍,才算是有誠意吧?」
「唐音,我……」歐陽卿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幾乎興奮到語無倫次,「你說真的?這段時間,你有真的想過……我的事?」
「當然會有啊。」
唐音很認真地表示,「我是人,又不是木頭。有人對我好我當然心裡清楚,有人突然冷漠,傷害我攻擊我,我也一樣會想原因。只是那天從藍國王會所出來後,你就沒有動靜了,我怕是我喝醉了說了什麼不好的話,你——」
「沒有!你什麼都沒說,那天你很高興,你說你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你要有新工作了。」
歐陽卿興奮之下,兩手抓住唐音的肩膀,「我……我是太為你高興了,所以反而不自信,我總覺得,你可能會剛想要有新的機會新的體驗,我怕自己一直糾纏你,會讓你覺得被自己始終被束縛在原地。」
「你想多了歐陽。」
唐音望著他,眼睛亮晶晶的,「我不會因為你是陸池杉的朋友而故意抗拒你,也不會因為你現在跟他鬧得不愉快就故意接受你。就連對陸池杉本人,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跟他當仇人,老死不相往來。」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是……是大家想多了,都想多了,無論是老陸,頌哥還是段子逢,大家都想多了,我也是……所以唐音,你沒再生我的氣了是不是?我們之前的事是不是也可以——」
唐音點點頭:「說實話,歐陽,我看到你來了,其實還是有點小開心的。」
陸池杉站在走廊的另一側,剛剛看到段子逢從梁言秋的房間裡衣冠不整地溜出去,同時又目睹了唐音跟歐陽卿饒是一個月不聯繫之後,卻依然能在幾分鐘內解決誤會的全過程。
「你有沒有發現,別人在一起好像都長了嘴似的。什麼事只要坦誠點說清楚了,天大的誤會都留不到第二天。」
郭頌是什麼時候醒的,陸池杉是不知道的。
總之他突然從自己身後湊過來的行為,實在過於嚇人了:「你有病麼!」
郭頌搖搖頭:「沒有,已經沒事了。所以出來找找小荷,快十二點了,我也不想讓小姑娘一個人難過傷心內疚到第二天。」
「你還有臉說這。」陸池杉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