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看著裝備整齊的寶兒,一邊笑著替她高興,一邊突然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著正低頭擺動盔甲的寶兒,突然出聲問道。
「你真覺得這是你最喜歡的模樣嗎?」
她的問題有些突兀,寶兒一時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側頭茫然的看她,好半晌這才出聲問道:「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帥氣嗎?」
「可是形容帥氣,這不是用來形容男子的嗎?還是說,寶兒你私心裡其實一直想做一個男子?」
團團的問題終於讓寶兒意識到了她到底是想要問什麼,不由笑了一聲。
她攤開雙手,在寶兒面前轉了一圈。
「帥氣不過是一個尋常的的形容詞,我還可以用英氣逼人,英姿颯爽,誰說女子不如男,來慢慢形容。」
她說著,便轉回身又對著鏡子臭美去了。
團團唔了聲,知道自己爭辯不過寶兒,便也不再多說,只心中依舊還有些記掛。
「行了,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沒覺得身為女子哪裡不好,我只是不喜歡世人強加在女子身上的那些禮儀道德,什么女子大了就一定要成親嫁人。
「還有身為女子就要在家中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難道女子沒成親之前,夫家那一家人全都要活不下去了嗎?
「你看,顯然不是這樣不是嗎?所有人都只是喜歡了女子的付出,然後下意識的以為就應該這樣。
「包括……同為女子的我們,我只是不想一直陷在這個怪圈裡。
「我不排斥嫁人,也不排斥生兒育女,享受天倫之樂,但這一切的前提應該是我就算為人妻為人母,也同樣是自由的。
「可以像男子一樣行走在這世間,就算會得到旁人的不解和非議,我依舊是自由的。」
所以她在意的從不是性別,而是人們強行施加在性別上的那些束縛。
團團怔愣著,她選了同寶兒一樣的女子身份,不意味著她就真的變成女子,會感受到這世間的束縛。
她歪著頭,也第一次明白寶兒對成親的抗拒源自哪裡。
「所以你不是對凌邵沒有好感,你只是誰都不想嫁,是這樣吧?」
寶兒默了片刻,第一次沒有迴避團團的疑惑。
「是。」
她不想受束縛,任何名義的束縛都拒絕。
而且,在她看來她同凌邵之間做朋友遠比做夫妻要來得更好。
朋友之間有利益牽扯著,只會走的更遠。
團團難得沒有再出聲說些什麼,她默默的幫寶兒將頭盔帶好,又退後一步,看了她許久然後笑著說了聲。
「好看,帥氣。」
寶兒立即跟著笑了起來:「走,咱們現在去校場。」
她這次說什麼都要得個名頭,要是能得個先鋒將軍的稱號就更好了。
福州這邊,收到前方消息的駱翰瑾再是等不住,寫了封書信讓人送去金陵後,就帶著在福州逗留多日的朝臣們登船直奔主島。
駱翰瑾收到的消息自然是駱磬穹特意派人到福州放出去的,他這個兒子鬼精鬼精。
一直躲在福州不肯過來,真當他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
做兒子的給老子打下手天經地義,而且這裡以後也是他們父子的封地,要把封地治理好,他怎麼能不盡心!
駱磬穹想到再要不了多久,兒子就會乘船趕過來,心情就一陣大好。
「老曹啊,等翰瑾那孩子到了,讓他跟大侄子們好好處一處,以後啊,這裡就是他們的了。」
他這話說得大咧咧,半點不覺有任何不妥,卻是聽得曹友德眉頭直跳。
他忙抬手去捂駱磬穹的嘴,被對方一個閃身直接躲了過去。
「怕啥,這破爛地方皇兄都看不上,說實話要不是咱們已經打下來了,這裡白給我我都嫌麻煩。」
沒看他那個不肖子在福州呆了近半個月,就是不願意過來。
曹友德:「……」
他雖然早就知道他的口無遮攔,也已經知道了駱家兄弟間的這份信任和不被外人影響,但他這樣大刺刺的說出來,他還是心頭直跳。
這傢伙是皇帝的親弟弟,他不是啊!
他跟著駱家一起造反,為的是給子孫後代謀一個出路。
不是讓這個傢伙一而再的坑他。
眼見他眼中全是不贊成,駱磬穹哈哈笑了兩聲,便不再去刺激他。
只想到不肖子再怎麼精明,也比不得他這塊老薑,心中就無比得意。
只這份得意在看到寶兒一身銀裝盔甲走來後,頓時變成一顆頭兩個大。
他原本是想帶寶兒好好看一看他們駱家軍是如何打仗的,不能身為駱家的小輩連戰事都沒經歷過。
可前天收到京城來信,駱霆威和駱磬蒼全都將他罵了一頓。
書信上的意思都是寶兒是他們駱家的寶貝,不能有半點磕碰,若是他敢帶他上戰場,就把他的腿打斷云云。
他雖然不怕斷腿,可他都是做祖父的人了,讓他在全軍面前被老父親打斷腿,他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他從收到書信起就在琢磨該如何勸說寶兒,讓她放棄上戰場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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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由還沒想好,結果就看到她一身盔甲,他緊張得立馬迎了過去。
「三叔,怎麼樣?我這身已經做好很久了,一直沒機會穿,這次終於能上戰場看一看,實現心愿了。」
之前謀反的時候,她雖然一直跟著大軍跑,可她那時太小又剛修習武藝沒幾年。
即便駱霆威沒有出聲阻止,她也不會去給他們添麻煩。
但現在不同了,她現在不論是年紀還是身手都可以上戰場一戰了。
駱磬穹看著她眼中燃起的灼灼期盼,想到那兩封書信上的內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讓她留在軍營的話。
不過他也沒傻到將這件事隱瞞過去,自己獨自背負然後等著老父親在全軍面前將自己的腿打斷。
他將人帶到自己的營帳中,又將那兩封書信遞到寶兒面前。
寶兒不明所以的看完,又滿身全是怒火的氣沖沖離開。
只走前給他丟下一句:「三叔放心,皇祖父和父皇那裡我會同他們去說清楚。」
她心中莫名有些難受,想到之前同團團說起的那番話,再想到那二人書信上的內容,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論是駱磬蒼還是駱霆威,這樣要求的初衷都是為了她好。
戰場上刀槍無眼,他們怕她出事,這一點她非常理解。
但她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孩童,也不覺得自己比兄長們嬌氣軟弱。
她知道想要得到他們觀念上的改變並不容易,她生氣也顯得沒道理。
所以坐在書案前,她已經將那點不該有的情緒平復。
「這就是你說的不自由中的一種嗎?」
「不完全算是吧,畢竟祖父和爹爹也確實是在關心我。」
若身份更換,她是身為長輩的那一個,她也會心疼不願讓最為寶貝的小輩去感受戰場的殘酷。
團團唔了一聲,點點頭,鑽進空間再不來打擾寶兒寫信。
書信送出去的第三日,駱翰瑾帶著一眾官員登陸上岸。
駱磬穹為了表示對兒子的不滿,只派了手下的一個副官去接人。
完全不同於大魏那邊的人文地貌,讓過來的幾個官員全都好奇的四處探看。
寶兒知道駱磬穹的那點小心思,便主動攬過了接待這些官員的任務。
她也存了一點小心思,要想實現自己永遠自由的念頭,她需要在朝廷官員面前仔細刷一刷存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