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世界

  於知知不再言語，她低著頭，不斷扣著自己的手指。

  見她安靜了，冷行之也沒有繼續「咄咄逼人」，將袋子收回去後便不再吭聲。

  尹樂謠瞅瞅這個，接著瞅瞅那個，最後也低下頭，打量起了腳上那雙棕紅戰地靴。

  質量不錯，鞋底沒壞。她想。

  一路無話。

  他們平安的到達了「實驗室」的駐地。

  搭載四人的越野車剛剛剎車，還未停穩，尹樂謠就一手扒著「敞篷」車頂的邊緣像個小龍捲似的翻了出去。

  緊接著車子停穩，前排坐的冷行之也用著相似的動作卷了出去。

  禹樂宇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

  他仿佛剛剛靈魂歸位，身上泛起年輕人的活潑勁兒，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張嘴就是嘰里呱啦：

  「哎小姐姐你好呀，我是禹樂宇，歡迎來到新世界。」

  他咧著嘴角，虎牙尖尖。

  「我們副隊有些尖刻哈，你別在意。比你情況嚴重的我們也見過，你這不算什麼。」

  「他也是防患於未然，你們這樣剛剛醒過來不了解新世界秩序還遭遇了巨大求生壓力的人有極大概率人格扭曲，這樣的人實在危險。」

  接著，他指了指通透的車頂，說到：

  「這個天窗就是上次接盤的一位老兄弄得，他老凶啦，還有勁兒，最後被我們綁了繩子一路在車後面拖著才不鬧騰的。」

  他說了這些，於知知也沒有抬頭回應過，但他並不在意。

  「姐姐你一路這麼安靜，也不像是個搞事分子，乖乖跟著隊長做個人個檢查……哦你還不知道我們隊長是誰，就是那個一路坐在你旁邊的姑娘。

  只要不是『恐怖分子』，我們會把你送去空城基地。」

  「然後，就好好接受新生活吧。」

  說完這些，禹樂宇就打算下車，他剛把手搭在車門開關上，於知知開口了：

  「……算上睡的那二十年，我今年三十九歲……我應該，沒你大吧。」

  禹樂宇：……

  不是大姐，我說了半天你就在意那句姐姐了嗎！合著我說的其他那些話都是空氣唄！

  禹樂宇滿頭黑線：

  「是我疏忽了……對不起啦妹兒，快下車吧隊長還等著你呢。」

  憋出這麼一句，禹樂宇飛快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於知知踢了踢腿，束縛帶並沒有松一些。

  她不明白那幾人是怎麼想的，說著讓她開門下車卻沒有鬆綁，難道這是一種規誡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於知知學著禹樂宇的樣子，按下了車窗邊的開門按鈕。

  咔嚓一聲。

  車門並沒有打開，反而是束縛帶應聲而落。

  沒等於知知反應過來，車門被人從外拉開，抬眼是明黃色的髮帶編成的蝴蝶結與黑色的頭髮纏纏繞繞。

  尹樂謠垂眸看著車內的於知知，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輝，她伸出一隻手，白皙纖細。

  於知知搭上那隻手，感覺到尹樂謠手上大片的繭子，她提了口氣。

  向前看，入目是百米高的黃沙戈壁，很難想像，鬆散的沙土竟能壘起這般高大堅實的天然牆壁。

  在一片黃沙中，鑲嵌著一道大門，將近二十米高，五十米寬，刷成了乾枯的黃色，甚至畫出了沙土的紋理和一些風蝕坑，與周圍的黃沙仿若一體，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但於知知並未注意到這些，她先看到的是一塊刻字的石頭。

  就像舊時代里鄉村村口矗著的大石頭，刻上字添上紅漆。於知知看到的石頭與那種石頭很像，區別只在於用的是黃漆。

  石頭上刻的字遒勁有力，大氣磅礴，上書——空城基地。

  空城基地？於知知感覺自己腦袋上頂起了問號，她疑惑地看向尹樂謠：不是說要去實驗室嗎？

  尹樂謠看出她的疑惑，剛想張口，有人快她一步。

  「真沒想到，這次居然能碰上個能用的傢伙！」

  是禹樂宇，他正和冷行之說話，手舞足蹈：

  「副隊，居然真有從宗罪級險境裡出來後還能撐過我的躁鬱領域的人！她還沒有缺胳膊少腿！我們是不是可以招新啦？！」

  聽得很清楚的於知知：……

  怪不得剛才在車裡，她根本沒發現幾百米高的戈壁的出現，就算她低著頭，光影的變化也會提醒她。

  再有就是尹樂謠的靠近，按理說沒有車窗，自己不會聽不到或者看不到尹樂謠的接近，但事實是她毫無所覺，甚至沒有過開口讓外面的人把束縛帶打開的想法。

  看來是因為那個躁鬱領域，把我的負面反應放大，或者把我的注意力轉移了。於知知想。

  尹樂謠看著沉思的於知知，歪了歪頭。

  她的直覺敏銳，他人情緒的變化對於尹樂謠來說猶如白紙黑字，但在想法的捕捉和把控這方面，尹樂謠連門都入不了。

  她知道於知知的思緒正在發散，是因為樂宇剛才說的話，但更深的她無法明白。

  於是她直接行動，抓著於知知的手把她往大門處帶。

  在後人的史書中，學者們將這一天的會面定義為簇新時代至關重要，無可替代沒有等同的大轉折，它直接導致了掙扎時代的到來與結束，將人類文明的火種潑灑進新世界的心臟，從此星火燎原，經久至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