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示威

  尹樂謠帶著於知知離開了，考慮到於知知身體還有些虛弱，她們特地帶上了輪椅以備不時之需。

  芳菲園是中央管理室內部的植物園，主要功能是為需要的研究員提供植物、昆蟲的素材和樣本，裡面也常常出現一些可疑的小動物。

  整個園子劃分為兩部分，靠近辦公樓的一半園區規劃井然有序，園中小道四通八達，為不同的植物劃分了各自的土地，互不打擾。

  而更深處的一半則恰恰相反，宛如小叢林般，各種植物相互盤繞、糾纏、共生。這裡沒有人打理，植物們生長得鬱鬱蔥蔥，掩蓋掉許多痕跡。

  寧天瀾倚靠在窗前邊，從這裡能看見芳菲園大部分光景。

  她看著尹樂謠推著坐著於知知的輪椅進了園子，停在一片低矮的苜蓿草試驗田旁。

  冷行之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悠閒地端著一杯紅茶，正在翻看一本黑紅色封面的書。

  寧天瀾看著兩個女孩停在那裡，知道於知知暫時安全，因為不想讓尹樂謠發覺自己在監視她們，自覺收回視線。

  餘光掃過冷行之，寧天瀾注意到那杯泡在伯利亞白瓷杯中的紅茶，眼神一凝。

  現在的中央管理室頂樓只有三個人：在主帥辦公室的許崆生、在備用辦公室的寧天瀾和冷行之。

  她未曾泡過紅茶，更不會拿出伯利亞白瓷杯——她親眼看見那隻杯子被上一任主帥盛完冰塊後用滾水炸壞了。

  現在出現在冷行之手上的杯子底托處有一道四角星樣子的裂紋，不管是磨損的杯底還是裂紋的拐角都與她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他能看到我的記憶嗎？還是說他擁有分享、共生之類的能力？

  寧天瀾默默想到，但缺乏佐證，且立場一致，她又默默收回這些想法，將它們團吧團吧扔進思想的廢紙簍里。

  不過有些話是可以在這位壓抑本性的特殊關照人員面前說的，她並不是非要充當啞巴。

  「冷副隊」秘書小姐的聲音撐起了正沉浸在悠閒之中的男人的頭。

  冷行之冷淡而平靜地看向這位盡職的秘書小姐。

  「您和尹隊相處的這三年，每日形影不離……」寧天瀾覺得自己有些過於刻薄，她明白這是人格所帶來的情緒刺激造成的感性陷阱，但這沒關係。

  不會有人計較這位好姑娘的一時衝動，她面前的男人向來對這種針對照單全收。

  「我很想知道，您從來沒有對她，對在這座大樓上每天翹首以盼的人，對這座基地有過愧疚嗎」秘書小姐眸光如炬。

  她就像一隻勤勤懇懇的蜜蜂，盡職盡責，永遠在合適的時候為上位者籌謀，獻上鋒芒。

  冷行之看著她，感到一絲欣慰。

  他知道這是屬於誰的情感，屬於那個冷漠又熱烈、執拗又天真的未在世者。

  於是這一絲情感如炊煙一綹，片刻無影。

  他一直是冷漠的。

  「有過又如何，沒有又如何」男人啟口，嘴中吐出的卻不是寧天瀾以為的刀槍。

  「從一開始，就是你們半路截胡，如今你們質問我愧不愧疚，我也想問，造成如今結局，你們不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