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個人或許可能是知道的,那就是吳庸自己,死馬當做活馬醫了,問問再說。
想到這裡,鄭準直接開口跟還在一邊等著他拿主意的吳才說道。
「去找你父親,問清楚一切的原委。」
此時的吳庸已經冷靜下來了,沒有再哭喊,只是望著門口的方向,目光怔怔的出神。
「吳老先生,將事情的始末都說清楚吧,趁現在他還沒有開始殺人。」
鄭准坐在一旁,涼涼的開口。
吳庸的身體動了動,顯然是聽到了鄭準的話,但依舊沒有將目光從門口移開,只不過到底是開口說話了。
那是一個平靜的傍晚,他和妻子剛剛從地裡面忙完回家,路上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老婦暈倒在家門口的菜地棚子裡,夫妻兩個嚇壞了,但救人要緊就把人抬進了屋。
這個時候家裡面雖然窮,但是很幸福因為夫妻兩個還有個剛滿一歲的孩子,名叫吳德。
說到這裡,吳庸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睛有些濕潤,聲音也低了不少。
那個重傷的老婦人只不過是在他家休息了一晚,就好的差不多了,本來夫妻兩人還想天亮就把人送去醫院的,這顯然是用不著了。
那老婦人在他們這裡住了幾天,夫妻兩個也是憐憫一個老人家在外面流浪不容易,便想著能多住兩日就是兩日,不過是多一碗飯的事情。
可沒幾天意外就發生了,他們的孩子,吳德突發高燒不退,只一晚上都來不及送醫孩子就那麼斷氣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老婆發現自己懷上了吳才。
至於那個老婦人則是說,有辦法報答他們,但是就是將夭折的那個孩子埋在門口三步處,用她給的鐵釘釘住天靈蓋,趁著孩子頭七沒過,可以讓他變成家裡的守財奴,這樣他們大半輩子都不用愁錢花了。
本來他們還是不信的,但那老婦人直接施法讓他們看見了孩子的魂魄,就這樣夫妻兩人將信將疑的照做了。
這法子果然有效,他家漸漸的越來越有錢,直到吳才出生後更是直接飛黃騰達成為了縣裡面的首富。
本來還有些愧疚和於心不安的吳庸徹底在金錢的誘惑下迷失了自我,甚至覺得大兒子死的好,應該早點死才對。
而他老婆在生下吳才後,便總是天天和自己說,她做夢聽到了大兒子的哭聲,還奶聲奶氣的叫媽,說自己在地下冷,還總有人踩他,想要換個暖和的地方睡覺。
吳庸自然是不當回事,安慰了兩句就不管了,可吳庸老婆卻是因為這事日漸消瘦,直到一天她開始瘋了似的挖門口埋著大兒子的土,竟然真的將孩子給挖了出來。、
這可是把吳庸嚇壞了,她挖出來的哪是什麼孩子,在吳庸眼裡那是他家榮華富貴的定海神針。
於是就趕緊又把孩子埋回了原位,還把他老婆給鎖了起來。
沒過多久他老婆就死了。
但吳庸也沒有再娶,直到現在吳才慢慢接手家裡的財產,他提了許多年的氣,才慢慢放了下來。
誰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就總開始意識混亂起來,有時還會夢遊,有時大白天的自己在幹什麼都不知道,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年紀到了,記性差了也沒當回事……
聽到這裡鄭准才問了一句。
「那個老婦人,你們還能記起來長什麼樣子,或者說有什麼特點嗎?」
鄭准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怎麼孩子好好的說夭折就夭折了。
吳庸低頭回憶了半響,緩緩搖搖頭說。
「已經不記得她的相貌了,但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我到現在都記得,就是那老婦人好像到後面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了。」
難道是什麼偷壽之法,把吳德的命和氣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那老婆子教給吳庸的守財之法只是為了將吳德的靈魂和肉身永遠的困在此處,這樣天道和輪迴命定之力都無法發現並懲罰她。
鄭准越分析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可現在那人也不見了,他即使想替天行道都沒地方使力。
「鄭大師!鄭大師!」
吳才急切的叫聲將鄭准從思緒里拉回,他偏過頭疑惑的看著他。
「哭聲更大了!」
吳才滿臉驚恐,扶著在椅子上已經癱軟到坐不住的吳庸。
「你跟我來,現在得立刻把屍體帶出去,葬在你們祖墳里,對了,能挨著你母親的墳墓就更好了。」
鄭准示意吳才趕緊跟上來,看著滿院子的怨氣皺了皺眉,而院子裡面已經有人失了理智在互相殘殺了。
顧不及其他,鄭准運轉靈氣催動靜心咒打在院內每一個人的身上,這才堪堪穩住了局面,但也是治標不治本的。
事不宜遲他叫上吳才,讓人趕緊把屍骨裝好然後開車往祖墳處去。
吳才哆哆嗦嗦的把他哥吳德的屍體裝好後,就跟著鄭準的腳步出門了。
但出去時,卻又被門框絆倒,磕了個頭破血流,但慶幸的是這回沒暈。
「你哥這是不想走了。」
鄭准回過身退後幾步將吳才扶起來,拉著他往車裡走去。
吳才頂著滿臉的血,嘴唇蒼白不已,嘴巴張了張終究是沒出聲,跟著鄭准上了車後這才開口問道。
「鄭大師,把我哥葬到祖墳家裡就能平安了嗎?」
其實鄭准也是試一試,因為根據吳庸的話這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得到安葬……
「把它腦袋上的那顆釘子先拔下來。」
鄭准開著車,用餘光看了抱著盒子的吳才道。
吳才很信任鄭准,雖然害怕但是因為鄭准就在旁邊膽子也大了些,把裝著吳德屍骨的盒子打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小小的頭骨,上面插著一根鐵釘。
他忽然就胸口一悶,難過的情緒在心裡散開,到底是有著血緣關係,雖然未曾謀面但吳才也有些心疼這個短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