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到了下午村裡面人人家裡都十分熱鬧,都出來準備著這場送別和沖晦氣的宴席。
王飛揚則在村長家裡聲情並茂的和村裡頭十來歲的一群年輕人吹著牛逼,把自己從當上衙差開始到現在的各種抓捕犯人的驚險經歷,添油加醋的往外倒著,一群人倒是聽得十分認真,一雙雙眼睛緊緊的追著手舞足蹈的王飛揚,場面也算一派和諧。
鄭准看著他們無聲的笑了笑,看著王飛揚那副好似回歸了少年般的神色,笑著搖了搖頭,便遠離了喧鬧的人群獨自往劉大柱成精的地方走去。
那股精純的靈氣已經變得稀薄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了,鄭准想起了劉大壯的話,他說這縷靈氣是從地底里鑽出來的,雖然後面又否認說自己也不確定,但鄭准依舊決定順著地底查一查。
鄭准在體內運轉著神算寶鑑,然後又將靈力加注至雙眼以至於能看到地底百米處的景象。
地底百米下是洶湧的地下河,奔騰著匯入了萬江河,是一條小水龍。順著這條河的源頭尋去……好像是鶴山那邊流過來的。
說到鶴山,鄭准仔細觀察著小楊村周邊圍繞著的群山,這似乎是鶴山那條龍脈的龍尾處。
鶴山群嶺,綿延不絕,但主龍脈只有一條其餘的都是鶴山支龍,而小楊村所處之處正好是鶴山主龍脈的龍尾處,不過鄭准仔細的查探了一下,小楊村所處的群山深處並沒有靈力的存在,所以這一縷即將消散的精純靈力到底從何而來依舊不得而知了。
但直覺告訴鄭准應該是和鶴山有關,要不然就是和那群人有關,至少目前就只有這兩個猜測,總不能是其他修煉之人留下故意助紂為虐的吧。
那也未免太無聊了。
鄭准正想著,一道洪亮的人聲就從身後傳來。
「鄭大師,快來村口架的台子這邊看戲了!今晚唱的是梆子戲《鍘美案》,表演的是老民間戲曲班底了,唱的肯定正宗,可遇不可求啊!」
王飛揚心情頗好的招呼還在看著村里山頭髮呆的鄭准。
轉頭一看是王飛揚還領著幾個吸溜著大鼻涕泡的小屁孩兒過來叫他了,見大家都熱情高漲鄭准也不想掃了大夥的興,便暫時不再分析這沒有任何線索的事,舉起手沖他們晃了晃,就往村口去了。
一場戲唱的是十分傳神和熱鬧,不愧是比較正宗的民間戲曲班子,尤其是那包公的扮演者更是惟妙惟肖,中間看到盡興時居然難辨真假,讓人身臨其境。
鄭准同大家一樣看的都十分認真,竟沒有注意在人群的角落裡,有一名特殊的觀眾也在同他們一樣認真的看著戲。
他原只當是隨身攜帶的劉大壯散發出的陰氣,再加上那股陰氣在這麼多活人氣息的掩蓋下極其微弱,便只疑惑了一瞬就不太在意了。
直到夜晚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自從進入金丹期後他的聽覺分外敏銳,再加上今晚他正坐在床上盤腿修煉沒有入眠,是以第一時間的聽到了這聲尖叫。
聽聲音是從村裡的招待所傳出來的,而招待所里住著的是今天唱戲的那伙人,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鄭准偏頭看了看因為喝了不少酒正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王飛揚,又想起今天查探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陰氣,他決定先獨自去看看。
到了招待所,鄭准感覺到了一股怨氣正從二樓的一間客房內流出,真有髒東西?!不敢再猶豫他直接上了二樓,打開房門。
眼前的一幕讓鄭准一時間有些懵,一個渾身是血腦袋還陷下去一大塊兒的怨魂正捧著一張紙跪在床前,而那張床上則是白天唱戲的那個包公的扮演者,他還沒卸下妝容,此時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結合剛才從他屋裡傳出的那聲尖叫鄭准猜測他可能是暈倒了……
而那個怨魂像是沒有看到那人暈倒似的,也似乎沒有發覺已經進門的鄭准,嘴裡還在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同樣的話。
鄭准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仔細聽著那低頭跪在床前的怨魂嘴裡緩慢念叨出的話,他雙手高舉著一張寫滿字的黃紙,模樣十分恭敬低微。
「請……包公大人……替小人鳴冤做主。」
「那李鐵柱……謀財害命……我的屍體現在還在他後院裡埋著。」
「這是我寫的……申訴狀……請包大人過目……」
見床上那人沒有回應,那怨魂也不敢抬頭,而是用沒有感情和起伏的語氣繼續重複著剛才的話。
「請……包公大人……替小人鳴冤做主。」
……
這回躲在一旁不出聲的鄭准也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這怨魂竟然是將晚上唱戲的包公,當成了真的包公,在請求包公為自己伸冤呢!
可是那人扮成的包公,早就被這鬼駭人的樣子嚇昏了過去,哪裡還能聽得見他跪在那裡說什麼。但鄭准聽見了就不可能放著不管,想了想於是他用靈氣將自己渾身包裹在一片朦朧的霧氣里,站在那怨魂的身後出聲道。
「包大人已經休息了,我是來自地府的陰差,你有何冤屈同我講也是一樣的。」
「但講完後,將你的冤屈平了,你就得安心投胎上路。」
那怨魂有些木然的轉過身,看著鄭准聽完他的話,則將自己的申訴狀呈上,見鄭准接了過去他才緩慢的磕了九個頭,嘴裡又十分費力的說著。
「謝大人……替……小人做主。」
「待我……屍骨回歸……故土……我定謹遵大人教誨……安心的入輪迴。」
說完這些那怨魂便隨風消失了,但鄭准知道他只是因為天快亮了暫時躲起來了而已。
鄭准將手中那寫滿了字的黃紙拿近了仔細看著,上面一字一句的都將那李鐵柱謀財害命的全過程交代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