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他同往年一樣,為了便宜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小楊村,正打算等末班客運車再坐到大椰村的,誰知道當天下大雪,最後一班客運車打電話說今天不來了,等明天白天雪化了再來小楊村接人。
王建兵無奈只得在小楊村里找人家借宿一宿,在找人家借宿的時候恰好碰見了正從外面喝完酒回來的李鐵柱,兩個人曾經在一個工地里一起幹過活所以認識,見王建兵背著個大包在村裡頭晃悠李鐵柱見狀上前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一聽王建兵是因為大雪天回不了家困在小楊村的,作為曾經的工友二話不說就把人往家裡領,還說都是朋友不要錢,自己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在家沒什麼不方便收留人的,正好兩個人晚上可以再喝點小酒敘敘舊。
見李鐵柱如此熱情,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說要付借宿費的王建兵也只得作罷,既然人家好心那自己也能省點錢,何樂而不為呢,於是就背著包和李鐵柱回了家。
外面的雪還在下,沒有變小的意思,村裡頭也沒人在這種天氣出來,街上空蕩蕩的只有李鐵柱和王建兵兩個人的身影,在雪地里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
李鐵柱家在村子裡比較偏僻的地方,王建兵跟著他走了很久才到,是一個一層樓帶著個小後院的平房,但勝在家裡暖和,王建兵是白在人家裡吃喝睡覺的,自然是沒有任何怨言。
那李鐵柱也是好客,招呼著王建兵坐下,把包放在一邊,然後又去廚房搗鼓了幾碟小菜,拿了一瓶酒兩個杯子就招呼著他上桌吃飯喝酒了。
兩人喝了酒,話匣子就敞開了,王建兵更是往外大倒苦水,說自己一整年都在外頭打工,十分想念老婆孩子,在外邊省吃儉用,盒飯都不捨得吃十塊錢以上的,就為了過年回去多給老婆孩子一些錢……
男人在酒桌上捂著臉,紅著鼻頭哽咽不止,想念家人的情緒在這個雪天,這個夜晚,這頓酒里達到了頂峰。
而對面的李鐵柱看著已經喝醉的王建兵,眼底里可沒有什麼同情的情緒,他只聽到了王建兵所說的省吃儉用存了很多錢……
李鐵柱最近出去DB輸了不少錢,正愁不知道再去哪搞點錢花呢,這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看著已經醉趴在酒桌上的王建兵,拿起旁邊已經喝空的酒瓶卯足了狠勁兒朝著王建兵的腦袋就砸了下去,直至將人砸得沒了氣他才停手。
血,到處都是血,從王建兵頭上流出的血濺了李鐵柱一身,可他卻沒有任何後悔的想法,只是在王建兵的身上和包里不斷翻找著。
……
在那個雪夜裡,王建兵被李鐵柱埋在了後院裡,而他的家人一直都在找他,他們將王建兵的失蹤報了官,可一個死了的人埋在土裡,怎麼還可能在陽間找到蹤跡。
可王建兵的家人並沒有放棄,一直到今天還在搜尋著他的蹤跡。
其實按道理說如今這個世界不可能有這麼多鬼怪能夠遊蕩在世間的,看完這張申訴狀的鄭准心中更是疑惑,那王建兵是有怨氣不錯,因為是枉死的,可周邊沒有供他成為怨魂的環境啊。
正常來說,就算他是枉死,沒有成為陰魂在陽間不散的環境,那就依然是會入輪迴的。
這是這世界的規則和秩序,如此看來這規則是鬆動了?
但也由不得鄭准再繼續深思了,因為天馬上要亮了,鄭准準備先拿著這申訴狀回去和王飛揚把事情說清楚,畢竟那李鐵柱現在是活人,活人殺了人自然是歸他們衙差來管。
他將那張寫滿字的黃紙小心的迭好放在衣兜里,然後趁著所有人還沒醒,小心的關上了房門離開了招待所。
等到了村長家住著的那間客房時,王飛揚還打著震天響的呼嚕熟睡著。鄭准看著他無奈的笑了笑,推了推床上還在奏著交響樂的男人。
「王隊醒一醒,王隊……」
「王隊有殺人犯!」
「殺人犯?!在哪呢!」
王飛揚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手裡緊緊的握著武器,眯著還困的睜不開的眼睛警惕的看著坐在床邊忍著笑的鄭准,半天才回過神來,將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下來,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是鄭大師啊,你怎麼坐在我這裡,我剛才是不是夢遊了。」
「王隊,小楊村藏著一個殺人犯。」
鄭准看著他平靜道。
「臥槽?不是做夢啊,真有,怎麼回事?!」
王飛揚緊皺著眉頭,看著鄭准神色認真起來。
見他已經完全清醒,鄭准便把昨天晚上的事都說了一遍,最後還將一直迭好放在衣兜里的那張黃紙拿了出來,遞給王飛揚讓他看。
王飛揚先是被這離奇的事情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然後接過鄭准手裡的那份申訴狀看著,越看面色越沉,看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這他媽的人渣王八羔子,謀財害命,還毀屍滅跡?!居然讓他逍遙了一年都沒人發現!小楊村這邊的衙門怎麼辦事的?!人失蹤了就隨便查查,查不到人就不管了嗎?!還得鬼自己出來求人伸冤,那要衙門是幹什麼吃的!」
王飛揚長相十分正氣,濃眉大眼,輪廓粗獷方正,皮膚因為常年在外奔波被曬得黝黑,生氣起來把臉一板看起來十分有威懾力,還真有點兒昨天戲台上那辦案包公的意思。
而此時他正板著這麼一張臉,帶著鄭准往小楊村口不遠處的一個小衙門裡走去了。
一進去直接把身份一亮,那群還坐著打牌嗑瓜子的閒散衙差們才趕緊一個個迎了上來,陪著笑。
「原來是城裡的領導來視察了呀,快歡迎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