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將軍府,夏臻連門都沒有進就去了宮裡,麻敏兒暗暗嘆氣,沒敢把不安的情緒傳給孩子們,下了馬車,對著他們笑道,「這裡就是我們京城的家。🍭💘 ❻9ѕнⓊ᙭.𝐜ᵒм 🐒🍩」
「母親,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老大夏逸凡笑問,「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呵呵,臭小子,離開時,你才半歲,怎麼能有記憶,這話虧你問得出來。」
十二歲的夏逸凡小朋友如小大人般輕輕一笑,轉身伸手,「二弟,小妹,過來,哥哥領你們參觀參觀。」
老三夏逸蓉癟著小嘴搖頭:「我累了,我不想逛。」說完,就跑到母親身邊,粘著母親,抱著母親的大腿撒嬌,「母親,我走不動了,我要抱。」
「羞不羞,都五歲了,還要抱。」
「不羞,五歲的娃可以讓大人抱。」小糯米糰子才不管呢,她早就打聽過了,五歲的小屁孩可以讓大人抱。
「可娘也很累啊!」
「……」老母親實話實話,小糯米糰子手指放在嘴邊沒折了。
麻敏兒暗暗撇眉,嘿,小丫頭,還敢跟老母斗,老母分分鐘把你搞定。
要是小糯米糰子知道她老母是這樣的想的,肯定要哀嚎,這是我親娘嗎?是的,如假包換。
單小單走過來彎腰要抱,被麻敏兒一個眼神制止了,她只好悄悄的退後一步。
「小子們,帶好你們的妹妹,母上大人要去收拾宅院、安排晚餐了,要是玩累了,到後院找我,知道沒?」
「是,母上大人!」十二夏逸凡點頭笑道。
麻敏兒看向十二歲的小姑子,呶了一下嘴,意思是,走,趕緊自立更生安排住處去。
「嫂子,你能放過我嘛!」夏嫻也想玩啊,憑什麼讓自己自立更生,不想去,跑到嫂子跟前就撒嬌。
麻敏兒掰開她的小嫩手,眉挑得很高,「不可以!」
「我不去,就是不去!」
「不去?」
「嗯!」
「可誰說要做好人家小姑子的,是誰說要做好榜樣的……」
「啊……啊……」夏嫻捂起耳朵,「被你打敗了。」
「親親啊,不是嫂子要逼你,實在是你的輩份太高了,你只能……」
「走——」夏嫻服了她嫂子了,那碎碎念念的功夫真是比她親娘還厲害。
看到小姑子妥協了,麻敏兒偷偷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耶!
她和夏老夫人目標一致,就是絕不能把嫻兒養得跟婆婆一樣,成為一個菟絲花,即便不能成為雷厲風行的當家主母,至少也得是拎起事當得了家。
在古代,十二歲的小娘子已經是半大的人了,已經不能再向小孩子一樣瘋玩皮鬧了,夏嫻頗遺憾的看了眼侄子侄女,羨慕他們能自由自在的玩鬧,撇撇嘴跟著自己的管事嬤嬤、大丫頭端莊的進內院了。
「嬤嬤,我們住那裡?」
「回二娘,王妃說了,內院靠近小花園的那座小院子給你了。」
「有小花園?」
「是,二娘。」
「太好了。」夏嫻跟所有少女一樣,喜歡花花草草,聽說有小花園,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我哥給我做的千秋找出來,然後給我裝上。」
「二……」
「怎麼,我說話,你們沒聽到?」
大丫頭不安的朝教養嬤嬤看了看,「老……老夫人、王妃……都讓你好好學規矩呢?」
「嫂子說過呀,要勞逸結合,不可能連鞦韆都不讓玩了吧。」夏嫻鼓起小嘴,眼角也偷瞄教養嬤嬤,不是怕她,而是怕她去告狀,麻煩,特別是大哥大嫂,那懲罰起來,可不管自己掉幾斤金豆子,照罰不誤,就是找祖母、父親都沒用。
一想到祖父、父親沒跟來京城,夏嫻暗暗吐了吐舌頭,不盯著鞦韆之事了,「那趕緊收拾院子,我要休息。」
「是,二娘子,老奴知道了。」看到小娘子沒有堅持,教養嬤嬤暗暗鬆了口氣,這位可是小祖宗,她可不敢隨意去告狀。
夏家兄妹三人見小姑子去自己院子了,探過走廊看向天空的陽光,「挺曬人的,不去外面玩了,咱們趕緊進屋唄。」
「可我想找姑姑。」小糯米糰子覺得無趣,又想出去玩。
蘭亭上前一步,「三娘子,一路勞頓,咱們還是吃點東西,去睡一會兒吧,等一覺醒來,王爺也該回來了,到時,你可以找王爺陪你。」
「對,還是蘭姑姑說得對。」小糯米糰子不糾結了,疲憊的身體終於壓過了好玩心,乖乖吃點東西上床休息了。
——
麻悅兒一直盼著二姐回京,自從參加完自己的婚禮,她這一盼就盼了八年,「老天爺,我的二姐怎麼捨得回來,再說,不是說明天的嘛,怎麼今天就進城了,害得我都沒有親自去城外接。」
午睡醒來就處理家事,直到家事處理完了,才有人告訴她,二姐回來了,她一邊打扮,一邊碎碎念。
劉載呈歪坐在榻上,看妻子收拾打扮,一動不動。
麻悅兒意識到他沒動,伸腳就踢了他一腳,「趕緊收拾啊!」
「我又不是女人,要收拾啥!」劉載呈朝邊上挪了挪,家裡的母老虎可惹不得。
麻悅兒見他沒動,嘻笑一聲:「怎麼,怕我告狀?」
「切,怕什麼怕,一家人過一家日子,我怕你二姐沒空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嘿,這話說的……」麻悅兒皮笑肉不笑,「那是誰啊,去年到北方做生意,路過平定,被某人的二姐揍了一頓。」
還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快到而立之年的劉載呈真彆扭呢,一下子被妻子揭了底,渾身不自在,「胡說什麼呢?」嘴上硬,心裡卻哀嚎,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被麻家二姐妹捏得死死的,什麼也動彈不得。
「哼,就你那點花花腸子,我會不知道。」麻悅兒轉身繼續整理髮鬢。
「母親……母親……」
「母親……」
門口一對小人兒手挽手跨過門,「你要去那裡?」
「哎哎呀,我的大寶小寶,你們怎麼來啦?」
「母親,我們聽說姨母來了,是不是?」
「是啊!」麻悅兒三兩下收拾好了頭髮,轉身就迎上一對兒女,「言兒、嫣兒……」說完張開雙臂就擁上了兩個小娃子。
兩個小娃子一邊倚在母親的懷裡,一邊朝榻上看過去,「父親,你又被母親拉耳朵了嗎,疼不疼,要不要嫣兒幫你吹吹?」
呃……劉載呈翻了個身,「你爹頭疼。」
「母親,母親,爹爹說頭疼了,怎麼辦?」
「怎麼辦?」麻悅兒故意哼道,「讓他圍著院子……」
「停停停……我不疼了,一點也不疼了!」劉載呈嚇得一骨碌爬起來,伸手就搶過兒子女兒,「還不趕緊收拾!」
「你不是不敢去嘛!」麻悅兒調笑道。
「我姐夫家,有什麼不敢去,他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劉載呈齜牙朝一對兒女道:「言兒、嫣兒你們說是不是。」
「嘻嘻,爹爹是紙老虎。」
呃……劉載呈徹底被自己的兩個娃子打敗了,這要是帶他們出去,一張老臉還不丟盡了,他想大嚎一場。
——
人生七十古來稀,年紀雖長,風江逸的精神卻很好,聽說北郡王夫婦已經進城了,手中的棋子也不落了,直接伸頭責問:「怎麼不早點報過來?」
「回……回老大人,北郡王一進城就去了皇宮,北郡王妃這下怕是才到北郡王府。」
聽到這話,頭髮、鬍鬚已經全白了風江逸捻須嘆氣,「老夫雖然已經辭官幾年了,但是朝中的消息……」他還是了解的。
元泰帝對北郡王的猜忌一直都在,可是明明年輕,卻不氣盛的夏臻一直沒有讓他抓到把柄,他們君臣一直這樣像貓捉老鼠一樣你進我退,我進你退!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司馬候最近……」
「回王爺,司馬候最近春風得意,被聖上連賞三道。」
風江逸眉頭皺皺,無奈的搖搖頭,「太盛了……太盛了……」
「老大人,現在都有人提議聖上封司馬家為國公爺啦,只怕是更盛!」
風之平插了一句嘴:「自從司馬貴妃為聖上添了一龍子之後,他們家現在在京里都是橫著走的,我們兵馬司的人遇到都要避後三尺。」
風江逸吁口氣,看向面前的棋局,「有時,下棋的人總以為自己控制了整盤棋,實際上……」他的目光仿佛失了焦,怔怔的盯著某個地方。
「父親——」風之平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向棋盤某處,凝思半刻,突然落一黑子,竟是絕處縫生之招,「父親……」
「……」江江逸抬眼,「你去下貼子,我們三天後去北郡王府做客。」
「父親,京城現在要麼與司馬家站一處,要麼明哲自保,我們去……」
「腦子糊了吧。」
「父親……」風之平老臉一紅。
「我們可是夏家的親戚,走走親戚有何不可?」
「是是是,父親!」風之平不在反駁父親。
「大孫女婿這次沒有回來,要不然,就能團聚一次了,還真有點……」
「父親,要不要孩兒寫信讓女婿回來?」
風江逸搖頭:「不了,也許不回來是件好事。」
「父親?」風之平從父親風淡雲輕的口氣中感覺到了風雨欲來壓滿樓的意境,難道京城有什麼變故?
——
某座高雅僻靜的高樓樓閣里,可以俯看京城許多風景,靠近窗口處擺了一張小几,三兩個中年男人圍坐在小几邊上,一邊喝酒,一邊低聲說些什麼。
「候爺,你真的領悟上頭的意思了?」
「嗯!」蓄著一字須的中年男人酒杯停在唇邊,頭微低,眼珠向上,單魚眼微凸,滿眼凶像。
「那你想我們兄弟倆怎麼做?」
「一明一暗,給我除掉他。」
二人聽懂了他的話,「是,那就一明一暗,除掉他,咱們得錢,候爺你得勢得寵。」
「哈哈……」中年候爺仰頭放肆大笑,「我的勢、我的寵已經不需要得了。」
「那候爺你為何讓我們做這樣危險重重之事?」
「我……要做上頭的走狗,幫他處理他不能處理的事。」
「這……」二人相視,似懂又似不懂。
被稱為候爺的人冷嗤一聲,「我可不想讓別人搶做了上頭人想做的事,搶了我司馬家的功勞。」
「是是是。」這話他們就完全聽懂了,「候爺現在是京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我們也跟著候爺混榮華富貴、享受人生。」
司馬萬里皮笑肉不笑,「只要你們把事做成了,什麼榮華富貴都唾手可得。」
「是是是!」
——
十年間,麻慧兒從二等淑容已經升為一等淑妃,成為四大貴妃中的一個,元泰帝的另三位妃子分別是蕭貴妃,司馬德妃、風賢妃。
聽說北郡王攜妻帶子進京了,她別提多高興了,對十九公主道,「你姨母終於來了。」
十九公主雖然經常聽母親說起敏姨,但她沒見過,沒多少感情,「我還是熟悉眉姨,我還是喜歡跟眉姨家的孩子玩。」
「雲樂,你別整天想著玩。」
「可父皇給我取的名字,就叫雲樂,就是讓我像天上的雲快快樂樂,自由自在啊!」
「你……」麻慧兒都不知道怎麼教導女兒了,她還沒說什麼呢,她都把她父王搬出來了。
雲樂做了個鬼臉。
「你呀你呀……」麻慧兒幽幽道:「要是我沒猜錯,你父皇肯定會召你姨母一家進宮,到時,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哦,那到時再說吧,要是他們能像眉姨家的孩子一樣可愛,我會喜歡他們的。」
「多謝我兒。」
「母妃!」被母親肯定,雲樂高興一笑,「母妃,五月天氣漸熱,咱們為父皇做些溫和清淡的點心吧。」
「好。」麻慧兒高興的點頭,「你先去小廚房看看有什麼食材,母妃跟嬤嬤說兩句話。」
「好,母妃,那女兒就先去小廚房了。」雲樂高高興興的出了貴妃殿。
「綠綺——」
「娘娘——」
麻慧兒拿起手邊的信封,「把這封信給母親送過去。」
「是,娘娘!」
——
皇宮內,小黃門進來了,回稟聖上:「北郡王、燕成郡王來了。」
「讓他們進來。」
「是,聖上。」小黃門連忙轉身。
夏臻與劉功離被小黃門帶著,走進了大殿,奢華而空蕩的大殿正前面,安放著金漆雕龍寶座,當今天子正微倚而坐,背後是雕龍圍屏。
他的目光直視前方,來人被裹挾在壓迫人的目光中,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被他盯得兩腿發軟了,可是兩位郡王爺,卻穩健而行,叢叢容容!
仰望殿頂,中央藻井上有一條巨大的雕紋蟠龍,從龍口裡垂下一顆銀白色的大圓珠,周圍環繞著六顆小珠,龍頭、寶珠正對著下面的金鑾寶座,梁頂間彩畫絢麗,鮮艷悅目,可惜,除了皇上能仰視,無論是太監僕從,還是行走的二位王爺,他們不是垂目就是低首,就是沒人敢欣賞藻井。
「臣,夏子安恭請聖安,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夏臻跪拜,雙掌撐地,額頭抵著手背。
劉載離跟著跪了一下去,行了同樣的禮。
元泰帝收回目光,眯眯眼,並不動聲色。
——
十三歲的雲樂已經是個少女了,被當今聖上寵愛,她在宮中的日子如魚得水,是皇太后、皇后跟前的常客,被一眾皇子皇女捧著。
可除了喜歡給父王做些吃食、陪父王聊天散步外,她倒是不喜歡往皇太后、皇后跟前湊,她怕那些兄弟姐妹吃了她的目光,她更多時候陪母妃,陪她在花園散步,陪她在殿內縫衣做美食,小日子不要太美噠噠喲!
和母妃做好馬蹄糕、仙草凍後,親自拎著美食到了側殿,「趙公公,父王在嗎?」
「回公主殿下,聖上正在召見大臣。」
「哦,那麻煩你把這兩樣糕點遞給父王,就說是雲樂親手給他做的。」
「好好,老奴一定親手遞到。」
中年太監趙小潯終於熬到方玉源不受寵了,爬到元泰帝身邊做了第一大內待,殿內什麼情形,他門清,拎著糕點,輕手輕腳挪到了皇帝身邊,仿佛不小心一樣,食盒漏了點縫,糕點特有的清香味絲絲縷縷飄了出來。
沉寂的大殿內,元泰帝終於收回威嚴的目光,輕啟尊口:「又是雲樂送過來的點心?」
「回聖上,正是!」趙公公大展笑臉,「傍晚時分,真是小餓之時,雲樂公主送來的點心,還真是及時。」
「都已傍晚了?」
「回聖上,是。」
元泰帝笑眯眯道:「二位愛卿請起。」
「多謝聖上。」
不知跪了多久的夏、劉二人終於回為雲樂公主的糕點下了台,立起身來,雙腿酸疼的差點木掉。
夏臻目光微抬,果然遇到了元泰帝的目光,看似三分笑意的目光里都是寒意,他連忙拱手低頭。
「讓夏愛卿償償他侄女的手藝。」
「聖上抬愛了,公主是公主,臣不敢當。」
「有什麼不敢當的,難道公主就不能是侄女了?」
「是是……聖上說得是。」夏子安仿佛很害怕似的抹了抹兩鬢的汗漬,要是十年前,皇上還相信他真會出汗,可是十年後,過招這麼久,元泰帝早就不相信這廝會怕得出汗,眼角的魚尾紋冷了冷,「子潯——」
「老奴在——」
「給北郡王送塊糕點。」
「是,老奴這就去。」
夏臻雙手接過馬蹄糕,舉過頭頂,「多謝聖上,臣還真是小餓了,那臣就不客氣了。」說完,低頭就吃,不一兒,一小塊糕就下了肚。
元泰帝看著臣子吃了糕,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糕,思肘小會,低頭也吃了馬蹄糕。
劉載呈站在大殿內,眼觀鼻,鼻觀心,看著君臣鬥法。
「子離——」
「臣在——」突然,皇帝叫到了他的名字,一個激棱,連忙拱手向前。
「你最近懶了很多!」
「……」劉載離悄悄抬眼,又急速低下,顯得自己很慌亂,實則上,他冷哼一聲,懶?作為臣子,他敢!那是不想要小命了。
「怎麼不說話?」元泰帝吃了最後一口馬蹄糕。
「呃……有人……有人說臣兒子少了,臣不服氣,真正家裡努力生兒子……」劉載呈幽默的話,沒有讓人產生笑意,卻讓人感到了寒意。
為何呢?元泰帝年近五十了,他的兒子們已經長大,勾心鬥角、拉幫結派已經成為公開秘密,劉載離這句話有影射之意。
元泰帝嘴巴里的馬蹄糕都忘了嚼。
趙小潯可不敢,連忙上前,雙手舉著杯子,「聖上,糕點干,你潤潤喉。」
元泰帝收回銳利的目光,拿起杯子喝了兩口,這才把口中的馬蹄糕都裹了下肚,放下杯子,伸手接過侍人的毛巾拭了嘴角,「既然子安已經進京了,那從明天起就參加朝殿吧。」
「是,聖上,!」
「你也是,子離,別想著偷懶了,多為朕做事,兒子自然就多了。」
「是是,聖上說得是,臣膚淺了。」
「天要黑了,回去吧。」
「是,聖上。」
二人在幾不可見間同時暗暗鬆了口氣,齊齊給元泰帝行禮,離開了宮殿。
元泰帝看著他們背影,輕輕眯上眼,頭仰在龍椅背上,盯著澡井半天沒有動彈。
——
晚飯已經好了,但是夏臻還沒有回來,麻敏兒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能不能回來吃飯,準備再等等,看看他身邊誰回來送消息。
趁著等待的時間,麻敏兒把兩天後去麻家老宅看望老人的禮物準備好了,並對三個孩子說到,「到曾祖面前,千萬別淘氣,知不知道?」
「是,母親,凡兒知道了。」
「晨兒,你呢?」
「我當然也是呀。」調皮搗蛋的老二根本沒把老娘的話放在心上,他餓了,晚飯還沒有開,他正吃點心,幾塊蛋糕下肚了。
麻敏兒見他又要伸手拿,拍了他的手,「等下吃晚飯。」
「母親,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我現在就餓了。」夏逸晨的雙眼皮真得皮了,麻敏兒知道,坐馬車、進府玩鬧,這孩子困得要睡覺了。
「冬梅——」
「王妃,小的在。」
「先讓孩子們吃晚飯。」
「母親,我想和你一起吃!」五歲的糯米糰子撅著小嘴,也困意連連。
「可是母親要等你們的父親啊!」
「那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兩個發困的小孩同時問。
「我也不知道,你們吃了睡吧,等你們爹回來,我讓他去叫你們。」
「母親,你又騙人,爹晚回來了,你從沒有叫過我們。」
「不可能,是你們睡著了好不好?」麻敏兒真是被兩個熊孩子給冤枉到了,夏臻回來的無論多晚,都會看孩子,這兩個小的睡得跟小豬似的,就算把他們抱賣了,都不知道,還怪她不叫……呃……
不管他們撒嬌、粘人了,趕緊讓僕人帶他們吃飯、洗漱,把他們哄上了床。
「老大,你也去吧。」
夏逸凡也困了,不過他是大哥,他得事事處理妥當,和母親一起把弟弟妹妹哄睡了,這才有禮貌的道晚安:「母親,你也早點休息。」
「嗯,我知道,你趕緊去睡吧。」
「好,你也是喲,父親說過,不讓你等的,你也要聽話。」
「行,我知道了,你就別羅索了。」麻敏兒不耐煩的揮揮手。
被老娘嫌棄羅索,也不是第一次了,夏逸凡公子已經習慣了,笑笑,帶著貼身僕人回房間了。
夏臻回來時,已經小半夜了,麻敏兒已經睡一覺醒了,「回來啦!」
「嗯。」夏臻脫了外袍,「我去看看孩子們!」
「哦!」麻敏兒去方便。
夏臻在僕人的引路下,去了孩子房間,摸了摸每個孩子的小臉,我才感覺完成了父親的儀式感,帶著微笑又回到了房間。
麻敏兒已經上床蓋好了薄被子,聽到腳步聲,又睜開了眼,「要不要再吃點?」
「不了,我去洗澡,你先睡。」
「哦。」麻敏兒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天色已經麻麻亮了。
她翻動時,夏臻也醒了,兩口子相互抱著,「昨天跟劉載離吃得挺晚的嘛。」
「嗯。」
麻敏兒失笑,「不吃味啦!」
夏臻輕嗤一聲,「誰沒個青春少艾。」
麻敏兒捶了他胸口一拳,「聖上那邊怎麼樣?」
「根本沒問一句北方的事情。」
「大魏朝可是他的,他就不怕遼人攻陷了涼州城?」麻敏氣不憤。
「當然怕,可是他手下的抓牙也不是吃乾飯的,當然知道北方的實力。」
麻敏兒道:「再有實力,把你這個主將調到京里算怎麼回事嘛?」
「還是用老辦法,既打擊遼人,又消耗我夏家的兵力。」
「唉……」麻敏兒小臉貼在他的胸口,「真想跑到皇帝面前,跟他說一句,夏家無意皇位,你就安心的坐在龍椅上吧。」
夏臻搖搖頭:「你越去說,他越不相信。」
「我知道,我也就是說說氣話。」麻敏兒無奈道:「咱們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我要起來上早朝。」
「啊,要去早朝?」
「嗯。」
「哦。」麻敏兒一骨碌爬起來,「那我去安排一下。」
夏臻按住了她,「別忙了,我已經對曉文夫婦說了,他們自會安排。」
麻敏兒想想沒堅持起床,「我還真有點累,還真起不來。」
「你再睡個回籠覺。」
「好。」
夏臻起床了,麻敏兒在夫君的悉悉穿衣聲中,不知不覺又睡著了!等她一覺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身邊的僕人、嬤嬤們早已把她昨天布置的事做完了。
早飯還沒有吃完,妹妹一家人到了。
「二姐……二姐……」
「悅兒……」一晃眼之間,近八年沒有見了,麻家姐妹抱頭痛哭。
「二姐……二姐,你說來京城的,怎麼總是不來……」
「我……」麻敏兒說不出理由來,這個理由也不好說。
……
也不知哭了多久,姐妹二人才穩下情緒,麻悅兒抹著眼淚,「原本昨天晚上就來見你的,被他給拉住了。」
說完狠狠的盯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劉載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是怕二姐剛到,累嘛。」
「這倒是實情。」麻敏兒點點頭,「悅兒,別怪他,他想得周道。」
「我就說二姐通情達理肯定理解我的做法,果然如此……」
麻敏兒瞪了他一眼,「別顧著自己耍嘴皮子,趕緊讓我抱侄子、侄女。」
劉相言、劉嫣兒兩個小娃子,一個七歲,一個五歲,被母親打扮得跟小仙童、小仙女似的,可愛的站在麻敏兒的跟前,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向她。
這兩孩子,長相大部分隨了他們的爹,一張「娃娃臉」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風度翩翩,英姿颯爽,還真是又帥又可愛。
「小言、小嫣,來,到姨母這裡!」真是姨母笑了,麻敏兒張開雙臂,歡迎兩個小可愛。
兩個小傢伙好像有些認生,站著沒動。
「去啊,這就是你們無所不能的姨母啊!」劉載呈見兩個小崽子居然害羞,丟了老臉了,趕緊哄人。
呃……無所不能?「我是能上山了,還是能下海?」麻敏兒挑眉看向不靠譜的妹夫。
「嘻嘻,這不是為你搏得孩子們的好感嘛,幹嘛那麼認真。」
這傢伙在孩子們面前居然敢油腔滑調,要不是為了豎立他作為父親的形象,麻敏兒差點揍上去,忽視他,轉頭,「冬梅你去帶凡兒他們過來,喜梅,去把我帶給小言、小嫣的禮物拿過來。」
「是,王妃。」
聽到禮物,兩個小傢伙眉頭不知覺的動了動,聽說姨母喜歡古怪新奇的玩意,難道這次也給我們帶來了很特別的禮物?
確實帶了很特別的禮物,對於劉載呈來說,他是王候貴胄,什麼玩意他的孩子沒玩過,所以麻敏兒帶來的東西,還真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而是現代孩子經常玩的滑板車,有兒童帶手扶的,還少年人玩的腳滑,當然,還有簡單的小自行車。
「哇……哇……」
「哇……」
當玩具一亮相時,兩個孩子就被驚奇住了,還真是他們沒有見過的。
劉載呈先於他的孩子一步,拿了手扶滑板車,「咋去年我去你們那邊沒看到有這玩具?」因為生意原因,他到是隔三差五就去涼州城與麻敏兒一家會面。
小孩還沒有玩,已作人父的劉載呈先玩起來了,扶著送給女兒的小童滑板車,在正廳里先溜了一溜。
「父親,怎麼樣,好不好玩?」劉相言忍不住跟著老爹跑起來,邊跑邊問。
「好玩,好玩……」劉載呈二十七八了,居然像個孩子似的,滑得不亦樂乎。
麻敏兒看向妹妹,「你莫不是帶個大兒子?」
「差不多。」麻悅兒失笑。
「哈哈……」麻敏兒大笑,幸好自己把他逼得會賺錢,要不然還真是個二世祖,「老梁王夫婦怎麼樣了?」
「年紀大了,不大出來了,說話要聲音很大才能聽見。
「也是,都是見重孫子的人了。」麻敏兒感慨!
劉相言小朋友終於從父親手中搶過了滑板車,一隻腳踩上去,卻差點摔個狗啃屎,幸好他爹在邊上扶住了,要不然門牙非磕掉兩個不可。
「要先找到平衡的感覺!」夏逸凡進了正廳就笑著指點。
「臭小子,你爹說得對不對,不要看你爹上去就能踩飛起來,那是你老……」
娘呀,自家老爹可真夠個刮噪的,連忙拖著小車子到了第一次見面的大表哥跟前,也顧不得害羞了:「大表哥,那你教教我唄……」
「好啊!」一眾小孩子,除了小姑子,就是夏逸凡小朋友最大,「這裡地方小,我們到外面去玩!」
「太好了。」七歲的劉相言聽到能玩,那高興的勁簡直跟他爹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五歲的小妮子看著哥哥們跑了,她愣住了,那我呢?五歲的夏逸蓉也跟著跑了,邊跑邊看,那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居然沒動,想想又跑回頭,伸手就拉上她的手,「走啊,那個小童滑板可是我娘送給你的,怎麼能讓你哥搶去呢!」
「啊,是我的?」
「是啊!」
就在大家以為兩個小娘子會跑出去要車時,劉若嫣『哇』一聲,張嘴大哭:「我要我的車,我要我的車……」嚇得夏逸蓉小朋友逃到母親身邊了,抱著她的大腿,又不解又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似的。
娘啊……麻悅兒頭疼,氣得對劉載呈道,「你閨女,你哄去。」
「我哄就我哄!」劉載呈摸摸鼻子,跑到女兒身邊,一把抱起她,豪爽的叫道:「走,爹帶你去搶回來。」
「哇哇……」小姑娘哭得更響了,「你搶不過哥哥……」
「笑話,你爹怎麼會搶不過一個小屁孩。」
「他會在你面前打滾。」小姑娘邊哭邊說。
呃……好像……還真是……劉載呈還是抱著女兒出去了。
夏逸蓉小朋友見小姑娘被抱走了,也要母親抱,伸出手。
麻敏兒才不慣她,「自己追過去。」
小姑娘癟嘴,看到有客人在,扁扁嘴,小步挪了幾下,見丫頭也不上前抱自己,沒指望了,忽一下,飛奔跟了出去。
麻悅兒正感慨別人家孩子聽話時,麻敏兒看著父女倆的背影,「悅兒,你這大的寵,小的寵,吃得消嗎?」
「不是我寵的,是老梁王!」
麻敏兒撇了眼,「得了吧,以前五弟就被你寵得無邊了,現在又來寵兒女,你想培養出第二個劉載呈?」
「嘻嘻……姐姐……」麻悅兒雙手挽上姐姐的手,「所……所以,你在京城多住些天吧,幫我管管這兩個調皮的孩子,就像當年……」
「停停……當年我可揍得劉載呈哭爹喊娘求饒,你忍心?」
「忍,當然忍得住。」麻悅兒信誓旦旦。
麻敏兒嘿嘿一笑,「走,咱們邊看孩子們玩,邊在走廊里聊天。」
「好。」
——
正廳外面的院子裡,平整的青石板地面上,一群孩子正在玩鬧,那吵鬧的聲音,真能把王府的房頂給了掀了。
「姐姐,你家老二呢?」
麻敏兒指著鬧騰得最厲害的那個說道:「中間那個,霸著兩輛滑板的那個。」
「這小子挺厲害啊!」
「怎麼不厲害?老將軍夫婦知道長子不能慣後,就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老二,把他慣得無法無天。」
「你不是挺厲害?」
「再厲害能及得上他們把老二帶回翼州府?」
「啊!」
麻敏兒哼了聲,「要不是夏臻看到老二越來越管不住,花了心思說服二老,怕還是在翼州稱小霸王,這段時間,在路途中,跟著夏臻早起、睡覺、巡邏,好多壞習慣都改了,不過還是忍不住要霸兩個滑板車。」
「唉……」麻悅兒深深嘆息,「想當年,我們不受寵,又經歷了流放,那來物質讓我享受,只能相互關心、扶持才能渡過難關。」
麻敏兒跟著感既慨:「窮人有窮人的難關,富貴人有富貴人的難關,實際上,不要說孩子了,就是成年人也未必看到富貴人的難關,所以只能費心竭力的教導這些小祖宗不要長廢了。」
「是啊!」麻悅兒看向孩子群中的夫君,幸好這傢伙沒廢到娶不到婆娘。
娶……娶不到婆娘?要是劉載呈聽到這話,估計能氣得跳腳,京城裡不知多少小娘子盯著我呢!
呵……那是盯著你這個人嘛,那是盯著你這塊肉!
呃——
——
修仙修道、遊山玩水的莊顥聽說夏臻回城了,連忙從西草溝回到了京城,帶著妻子兒子趕在午飯到了。
「莊先生,子安他上朝還沒有回來。」
「無妨,無妨!」看到遠處一大群孩子,她對自己的長女、二兒子說道:「跟他們玩去。」
長女莊怡然光笑,站著沒動,端莊得比她娘還像公主。
兒子莊陶然也是廝文有度的佳公子,才七歲,站立姿勢已經有了儒雅風度。
老天啊,看了一大圈孩子,麻敏兒這才發現,最文靜省心的孩子居然是莊先生的一對兒女,他不知覺的看向雲寶公主,二十六七的雲寶公主站在莊先生身邊像個大女兒,她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妹妹養大兒子,莊先生養大女兒,這世道還真……
「先生,公主裡面請……」
「不要,我們就站在這裡,看孩子們玩鬧,挺有意思的。」雲寶公主毫不在意的揮揮手,在她身上看不到公主作威作福的痕跡,她面部柔和的就像不諳世事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