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田江這麼說,譚萬言也是終於明白了裡面的利弊。
站起身來,恭敬地對田江一拜。
「田公子大才!是本官鼠目寸光了!」
他也沒想到,區區一個提純鹽的方式,居然可能會引發這麼大的社會動盪。
田江輕笑著搖了搖頭。
「畢竟這是好事,只是大量推廣不行,但是少量提純,只用於皇家和達官貴族,滿足一番口舌之欲,還是可以的。」
譚萬言一邊起身,一邊點頭道。
「我這就將此事上稟陛下!」
他在要東窗事發以前,阻止這樣的事發生,不然怕是要出大事了!
說完便起身離開!
田江急忙道。
「譚御史莫要著急,此事畢竟事關重大,最好還是與秦王殿下商量一番。」
聽到田江這麼說,譚萬言高喝一聲。
「好!」
便頭也不回地繼續離開了。
林天見譚萬言遠去,這才走到田江身邊。
低聲道。
「你可以等等的!」
田江也不說話,只是詭異的對著林天笑了笑。
見田江這副表情,林天仔細思考了片刻,隨即恍然大悟!
不由對田江更是傾佩萬分!
他本以為自己在第二層已經足夠了,沒想到田江至少也在第四層了!
回到自己院子裡,田江看到李伯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了一個木椅,正躺在上面一動不動。
見田江過來,李伯趕忙要起身。
沒想到這一動,只覺得自己大腿處傳來一陣痙攣,腳下一軟,又坐了回去。
田江樂呵樂呵的走了過去。
很明顯,李伯大腿抽筋了。
「李伯,怎麼這就躺下了?您老得多運動運動啊!」
李伯聽田江這麼說,不由一陣火大!都知道自己老了,還讓這把老骨頭踢什麼毽子。
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也不說話,破天荒地瞪了田江一眼,然後閉目養神去了。
相對於李伯之前的恭敬,田江還是覺得,這樣的感覺更有溫情。
也不打擾李伯,跟著田七繼續玩毽子去了。
秦王府。
秦王端正的坐在主坐的檀木太師椅上。
在他身前,譚萬言正口沫橫飛的跟秦王講述著田江的分析。
待講的差不多了,譚萬言這才急切道。
「殿下!此事需儘快稟告陛下!遲則生變啊!」
秦王沉吟片刻,這才輕聲道。
「孤王知道了。」
譚萬言聞言一滯。
他沒想到秦王居然這麼說,這麼大的隱患,居然當作沒事人一樣。
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殿下!時不待我啊!」
秦王眼神凌厲。
「孤王說了!此事知道了!」
譚萬言正要再說什麼。
秦王站起身來,走到譚萬言身邊,一字一頓到。
「孤王最後說一次,知道了。」
譚萬言臉色一變!
他現在也是明白了秦王的意思。
不由有些驚懼地看著秦王。
「殿下!這可是關乎到我大呂萬千百姓的性命的大事啊!」
秦王聞言,想了想,這才點了點頭。
「你所言極是!」
見秦王這麼說,譚萬言還以為秦王聽了他的勸,心中一松。
「孤王會派人在大呂境內,大量收購木炭!」
現在是夏季,木炭收購的價格本來就低,即便只是用來囤貨,等冬季也能賺上不少!
「殿下!您是要成為這天下之主的人,怎能顧及如此蠅頭小利!」
譚萬言還是勸道。
秦王袖袍一揮。
「孤王自不是什麼與民爭利的小人,你下去吧!」
譚萬言還想說什麼,但是見秦王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
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告退了。
如果秦王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秦王知道了,他自然不敢冒死稟告陛下,現在還有可能勸阻秦王的,想來只有商大家了。
想道此處,他便一路趕到聽雨軒。
商大家看著一路趕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譚萬言,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
「譚御史?發生了何事,居然如此驚慌?」
譚御史也來不及跟商大家客氣。
急忙將田江和秦王的事告訴了商大家。
商大家想了想。
隨即道。
「你既是秦王殿下的人,自然要為主子考量,殿下所作的決定,並無問題。」
見譚萬言似乎還是不服,商大家耐著性子道。
「如果殿下現在就將此事告訴陛下,那殿下所得的,不過是一句陛下的誇讚,擁有提鹽之法本身亦的確是好事,京都府尹也不會因為受罰。」
譚萬言認同地點了點頭。
「此事我自然知曉,可是……」
商大家打斷他繼續道。
「你先別急,等我把話說完。」
「如果等到冬季,事情徹底鬧大,因為這提鹽的事,百姓生活更加悽苦,陛下自不可能承擔責任,唯一能替陛下承擔責任的人,便是這提出提鹽之法的人,到時候為了平息眾怒,京都府必然會因此轟然倒塌,即便是實行計劃的戶部怕也要受到牽連。」
說到這裡,商大家又看了看秦王府的方向。
「殿下囤積木炭,一方面是為了從現在開始就提高木炭價格,提高製鹽成本,讓戶部無稅可圖,更重要的是,等到時候百姓都沒了木炭取暖,殿下可藉此機會,以遠低於當季的木炭價格,甚至白送給百姓,不僅能平息眾怒,獲得大量聲望,還幫呂帝解決了問題,必定深受信賴。」
「如此一舉多得的事,殿下為何不做?」
不得不說,商大家不愧是商大家。
幾乎把秦王的所有心思都想到了。
譚萬言還是有些不服。
「那可都是我大呂百姓啊!田公子將此事告訴我,我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啊!」
商大家冷笑一聲。
「你真當那田江這麼好心?」
譚萬言聞言一滯,田江都把事情分析的這麼到位了,還能有別的心思?
商大家見他還是這麼愚鈍,不由嘆了口氣。
當御史的什麼都好,就是腦袋直,不過他們也的確這樣的人。
「你以為田江為什麼讓你跟秦王殿下商量?!」
譚萬言聽商大家這麼說,臉色頓時漲得通紅!
「你是說?田江知道秦王殿下會這麼做,所以才故意讓我跟秦王殿下商量一下?那也不對啊!他何必多此一舉!」
商大家搖頭嘆息道。
「田江從未想放過京都府,而戶部和京都府都是太子的勢力,他是怕我們從中作梗,不讓提鹽之法順利推廣,所以才想借你的口把此事告訴我們!」
如果提鹽不能順利進行,即便只是試行!那也遠遠達不到田江想要的效果。
譚萬言臉色一白。
他沒想到,田江心居然這麼狠!為了一個京都府,居然想讓百姓也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沒想到這田江竟如此陰毒?!」
商大家也是有些疑惑。
按照他對田江的了解,田江也不是這麼不顧後果的人啊!除非他能猜到秦王囤積木炭,甚至打算低價賣給百姓,如果真是那樣,田江就不是仙人弟子了,而是神仙了!
兩人一時都是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譚萬言沒有忍住,開口道。
「那這事?」
很明顯,現在無論是商大家,秦王還是田江都不希望將此事告訴呂帝。
他一個小小御史,也實在沒膽量自己承擔責任。
「你就當作不知道,此事也不要再告訴他人。」
頓了一下,商大家這才繼續道。
「我知你心繫百姓,秦王殿下也絕非無情之人,大肆收購木炭雖有私心,但也的確能解燃眉之急,找個合適的機會,我會去拜訪一下田江,看看他究竟有什麼辦法。」
他這話也只是安慰譚御史,區區一個秦王府,再有錢,能囤多少木炭?是能解燃眉之急,但是也只是燃眉之急而已,想要扭轉乾坤,必須還有別的辦法。
見商大家都這麼說了,譚御史也只能認命地點了點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