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杏花樓慶王世子
挎腰金箔薄儀刀,絲綢絨緞,銀絲過身。
大理寺共五人,領頭的是一個女子。
女子滿面英氣,眉心一點紅梅,兩道柳葉彎月眉,一雙落英桃花眼。
腰直背挺,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女子環顧了一圈,令手下遣散圍觀百姓,眉目微皺,看了那錦衣公子一眼,才將目光放在鄭年身上。
自始至終,並未看屍體。
待到周圍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才單步向前一踏,躬身前傾,歪著頭問道,「你殺的?」
一股清香撲面,鄭年看到了兩顆美麗的虎牙,潔白又在威嚴的官服下露出了一絲可愛。
鄭年生平最喜歡女人的加分項一處是虎牙,一處是不突兀且恰到好處的美人痣。
恍惚片刻,連忙解釋,指著面前的錦衣少年,「他殺的。」
女子會意,雙手抱在身前,「穿著官服,你是長樂縣的?姓甚名誰?」
「長安縣的。」鄭年道,「姓鄭名年,表字少安。」
「秦捕頭呢?」女子美眸略緊。
『我總不能說他剛溜了吧?』思索片刻才解釋道,「秦風已經調任京兆府,長安縣現在是卑職任捕頭。」
女子若有所思,「既然鄭捕頭帶著長安縣衙眾兄弟都在這兒,不妨配合我寺差辦搜查一下杏花樓,也好有個線索,如何啊?」
「樂意之至。」
鄭年不敢推辭,面前的人明顯是個大官兒,這京城境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跑一趟也累不死人。
大理寺女子看押那公子,剩下的三人帶著一眾人走入了杏花樓。
鄭年本著趕緊辦完事兒趕緊下班的摸魚原則,杏花樓多一眼都沒有參觀。
帶著大理寺差爺到了死者生前所在的房間之後,自然而然溜到一旁。
門口滿滿當當圍的都是人。
一旁的房間屋門緊閉。
鄭年推開門,坐在圓凳上面休息,嗑起了瓜子等待差爺。
可是坐著就感覺不對勁,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床榻附近發出,鄭年弓步走了過去,一把撩起了床幃。
三個人。
兩女一男。
共用一件金黃衣裳遮擋,少年年紀不大,皮膚皙白,面色尷尬,憨憨地笑了笑。
兩邊的女子自然就是杏花樓的姑娘。
「哎!這兒有……」第一個字聲音剛從鄭年嘴裡出來,嘴巴就被捂住了。
「差爺饒命!」男子一把捂住之後,整個身體貼在了鄭年身上。
「我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但我……我是朝中大臣之子,若是被人知道我在這種地方,上頭怪罪下了,我爹會打死我的!」
伸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對方才鬆開手。
鄭年並不好奇床榻下方的風景,而是問道,「你叫什麼?」
「李……一……離……柳安!」男子嘴巴里像是打了一場二戰,「柳安,我叫柳安。」
「在下鄭年。」
朝中大臣……鄭年是忌憚的。
只想過好現在生活的他,自然不必憑藉一腔正氣去做什麼事情,再說兇手已經鎖定,更不需徒增懸疑來得罪一位朝中大臣,若是對方報仇,捏死自己如同象踩螻蟻。
「放心吧,我什麼都不知道,更沒有見過你,繼續藏好便可。」鄭年說著雙手一背,走到了門口。
柳安連忙藏了回去。
「喂!那個捕頭。」剛巧到門口,一個大理寺官差行步而來,「差辦完了,你還有沒有什麼要看的?」
「沒了。」鄭年拿出一把瓜子,「吃點兒不?」
「不了。」官差向裡面瞥了一眼,什麼都沒看到,「下去吧。」
鶯鶯燕燕們滿面驚恐,看著一行官差下了樓,大氣不敢出。
出了大門鄭年發現面前的人們都跪在地上,那大理寺的女子也跪在地上。
只有一個站著的人,他年近半百卻神采奕奕,雙目掠過之處,人們儘是低頭惶恐。
身上穿著錦繡賀年之服,胸口一條金龍豁然越出,栩栩如生。
鄭年不敢怠慢,誰知道是哪路神仙,連忙跪在地上,頭也不抬。
下個班是真的難。
「參見慶王殿下。」
身旁的官差負責答疑解惑。
鄭年渾身一個哆嗦,京城果然水淺王八多,趕忙跟著喊,「參見慶王殿下。」
「武思燕。」慶王嘴巴似乎都沒動。
「下臣在。」大理寺的女子回應道。
「大理寺現在連煙柳女子跳樓的事兒都管?」慶王背著手,踱步了幾圈,站在大門前,仰頭向上看了看。
武思燕英眉微抖,「下臣往京兆府回執而來,正要回寺,便遇到此案,於是……幫忙巡查。」
說道於是的時候,武思燕看了一眼鄭年。
你沒事兒瞅我幹啥?
完蛋玩意兒!
這個眼神終究是沒有逃過慶王的龍目,順著看了過去,自然找到了跪在地上的鄭年,和他身旁的許柱。
「何人?」慶王簡簡單單兩個字。
「給……給給……給……」許柱憋了三句話,硬是一個字兒沒說出來。
鄭年看著長安縣四寶里的大寶,頭痛欲裂,連忙推開他,獨自上禮,「給慶王殿下告安,卑職是長安縣快班捕頭,鄭年。」
「大理寺乃是三法司之一,位九卿之列,國九寺之一,辦天下大案,掌管刑獄案件審理,自然是公務繁忙,抽身乏術。」
慶王目光如炬,看向鄭年,「這種跳樓的小案子,自然是當地縣衙自己來審,你……明白嗎?」
鄭年當即回道,「卑職明白。」
「他明白了,你明白了嗎?」慶王轉頭看向武思燕。
「下臣明白。」武思燕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回殿下。」一個大理寺官差說道,「這並非是跳樓的案子,而是有人……」
「咳咳。」話還沒有說完,武思燕說道,「待長安縣查清,自然秉明,大理寺左使恭送慶王殿下。」
慶王轉頭離去,身旁跟著的幾個將甲之人冷冷掃了一眼眾人,其中一人走出,到了鄭年的耳畔低聲道,「這是慶王府的世子殿下,你應該知道怎麼審。」
鄭年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抓的就是慶王的兒子!
這上哪兒說理去?
王爺已經走了,鄭年尷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不遠處的世子身邊,眯著眼問道,「你是……慶王世子?」
「嗯。」少年點點頭,「李慶宸。」
這該怎麼辦呢?
武思燕也已經帶人離開了。
「帶……帶唉……走!」許柱跳了出來,指著地上的犯人說道。
差役將李慶宸帶了起來。對方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只是低著頭乖乖地跟著差役走,甚至連對方的推搡都不顧,一點兒沒有二世祖該有的紈絝和脾氣。
鄭年看著奇怪,心中不免疑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憑藉慶王的權威,不是一句話讓放人就可以了?如果讓大理寺帶走了不是打個招呼就脫罪了?
為什麼要放到長安縣衙門?』
「頭……頭兒!」許柱湊了過來,「快……快回去!定……定一個案,能……能分……分三兩銀子!」
鄭年眼前一亮,立刻帶人往長安縣衙門走了回去。
身後的屍體搖搖晃晃被二人抬著。
鄭年能感覺到這件事情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