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輪皎月像是偷窺到了什麼人間禁忌美景似的,羞著臉偷偷躲進了雲層。
二月份的帝都仍然寒意肅殺,滴水成冰,水汽從叢林中緩緩蒸騰而起,在上升過程中遇到了極低的氣流,二者擠壓、碰撞下,迅速擴張膨脹,將柔軟雲層撕開了一個極窄的口子,灌入大大小小的水滴和冰晶,來來回回快速運動著,形成了一片片冰雹雲。
終於,上層氣壓再也支撐不住,冰雹雲中碩大的冰雹以無比強勢的姿態衝破層層疊疊陰雲,直降人間,幾千米的高度砸下來的冰雹力道極為恐怖,直刺破金棕櫚別墅後草莓園上的一層薄薄塑料薄膜,砸碎了裡面嬌嫩飽滿的漂亮草莓果實,濺出鮮紅清甜的汁水,馥郁芬芳瀰漫滿園。
與此同時,一道白閃閃的電光雷鳴緊隨而來,偌大聲勢驚嚇到了不知誰家的小孩子,小孩子奶聲奶氣地放聲大哭,惹來一旁爸爸抱在懷裡不停地親吻撫慰,可是卻全無效果。
「嗚嗚嗚嗚爸爸,我怕,好害怕,雷聲太大了,你快讓它停下!!!」
爸爸看了一眼窗外猙獰可怖的電閃雷鳴,寵溺又無奈地摟緊孩子,「乖,寶寶,這是大自然現象,爸爸也沒辦法控制住它。」
「嗚嗚嗚嗚……」
惡劣的天氣並沒有因為小孩子的哭鬧和乞求而停滯,反而愈演愈烈,漫天墜落的堅硬冰雹,一次比一次強烈震撼的雷電,刺骨寒風也漸漸開始怒號,風力卷席過大地上茂密叢林,惹得萬千片葉子簌簌發抖,凋零入水沉沉浮浮。
午夜十二點,新年的鐘聲敲響,噹噹當,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洪亮。
殘酷的天氣卻沒有絲毫好轉,大自然仿佛在這個新年的夜晚徹底失控了,誓要將大地侵襲殆盡,全部留下自己的痕跡。
守歲夜,千家萬戶聚集在一起慶祝,有的人幸福歡樂、快活滿足到了極致,也有的人黯然流淚,祈禱新的一年命運能夠饒過她。
直到凌晨,受驚了的小孩子哭昏過去,電閃雷鳴才方方息止,緊接著是鋪天蓋地傾瀉而下的磅礴大雨。
這場雨,充沛而持久,下的酣暢淋漓,痛快至極,彌補了帝都足足二十七天都沒有下過雨的乾旱境況。
《美人魚》劇組殺青,工作人員忙忙碌碌收拾場地,一直到深夜才陸續離開,周璐坐著龐凱的車回到小區樓下,接連給家裡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沒人接,龐凱關心問道,「怎麼樣?還是沒人接嗎?」
「嗯嗯。」
周璐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都這個點了,他們可能以為我不回去了,已經睡了吧。」
龐凱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經很晚了,天氣也不好,要是回南城肯定買不到車票了,自己送她回去的話,再返程回來就天亮了,趕不上家裡的年夜飯了,但如果讓她一個小孩子回出租屋過年,孤苦伶仃地,他也不忍心。
周璐:「凱哥,你回家吧,不用管我的,我一會兒……」
「不然你跟我回家過年吧?你不介意吧?」
龐凱猶豫了一會兒,提議道。
周璐聽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激動地連連點頭,「不介意不介意,就是不會給凱哥你帶來麻煩吧?」
「不會,到了家裡你就說是……我工作上認的小妹妹,免得他們多想。」
雖然小璐年齡還小,但這幾年他家裡催婚催得厲害,看到個小姑娘和他站在一起就容易想歪。
「好!」
周璐滿口答應,心裡回想著葉羨的話,先是朋友後是妹,最後變成小寶貝!
她的機會來了!
風雅御庭別墅區,葉家,年夜飯桌上,葉紹文不停地給葉羨打電話,打了十幾遍沒人接後,又開始給薄庭深打,「這個小兔崽子,有了男朋友忘了哥哥,還有薄庭深這個言而無信的……」
「行了。」
夏禾婉笑著奪下了他的手機,「庭深不是來過電話說接羨羨去薄家過年了嗎?你別一直打擾人家。」
葉卓軒:「是啊,你再打,羨羨該煩你了。」
「還沒嫁過去呢,到別人家過年像什麼樣子?而且今晚守歲,她怎麼著也得來個電話報平安吧?小葉子大大咧咧地慣了,薄庭深難道也不懂事?」
葉珺誠:「明天讓他們一起過來。」
「真的嗎?」葉紹文期待地看向葉珺誠,「大哥,明早你打電話,小葉子現在脾氣硬了,不聽我的,只聽你的。」
「嗯。」葉珺誠無意中看到他手裡閃閃發亮的手機,「弟妹找你。」
弟妹?
葉紹文一愣,沒反應過來,低頭看著手機,是祝珊珊發來的一連串新年祝福,「……大哥,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手機上,祝珊珊又開始自言自語式說話,葉紹文下意識地想關上手機,又停住了,倒有些佩服她的耐力了,被他冷臉相對了那麼久,要是一般人早就退縮了,她卻還在堅持。
家世不俗,樣貌不俗,能力也還行,真不知道在他身上費什麼功夫,不會真以為一直纏著,他就會喜歡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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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煩我了】
葉紹文甩過去一個新年紅包,上面寫著四個大字。
祝珊珊接到,驚喜極了,伸手點開。
……0.01塊
新年伊始,萬物復甦,大廳壁爐里噼里啪啦的火苗燃燒正旺,配合著廚房裡飄出的陣陣香氣,給整個奢華浪漫的法式裝潢別墅內增添了一絲煙火氣息。
臥室內,暖氣充盈,柔軟地撲在小女人吹彈可破的精緻臉龐上,纖長濃密羽睫輕顫,葉羨緩緩睜開了眼睛,視線由模糊到清晰地看到頭頂那盞漂亮的水晶燈時,鼻子抽了抽,小臉漸漸皺巴巴了起來,想哭的嗓子嘶啞,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我不乾淨了!!!
第二個想法是,她當初不該嘲笑小璐手機里瑪麗蘇霸總文的浮誇風的,不浮誇,一點兒都不浮誇……
太特麼寫真了!
這渾身何止是被車碾過,簡直是被碾碎了,連骨頭渣都不剩!
她現在回想昨晚,只能用慘遭凌遲、慘無人道、慘絕人寰來形容。
薄庭深那廝就是個禽獸,牲口,三點水魔……
她要起來鯊了他,鯊不了就分手!
葉羨慢慢轉動著滿是草莓印的脖子,望向身邊……空蕩蕩一片?!
一大早的,這個臭狼人居然跑了,拔那什麼無情是吧?!
她咬著牙,只手撐著床想起身,卻一個失力重新倒了下去,渾身的骨頭好像被人折磨碎了似的,皮膚也火辣辣地,尤其是……
葉羨羞憤地掀開被子,欲朝下望一眼卻不合時宜地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草莓味的沐浴露!
好香甜啊!
昨晚到後半夜,她昏了過去,某狼好像帶她去洗澡了?還算他還有點兒良心。
「咔嚓~」一聲,門外人聽到動靜跑了進來。
葉羨看到三點水魔,連忙放下被子,雙手捂臉,一副小可憐哭包狀,「嗚嗚嗚……」
薄庭深一進來就握住了她的手,俯身輕啄她的眉眼,醇厚動人的磁嗓喃喃,「寶寶,醒了?」
「寶寶,你真好,昨晚真好,怎麼能這麼好呢……」
「寶寶,還疼嗎?」
葉羨看著他清雋面龐上流露出來的溫柔繾綣和痴迷貪戀,不由愣了一下,這和壓著她昨晚六親不認,宛若一頭瀕臨餓死的饑渴野獸完全判若兩人!
太會偽裝了!
她那是好嗎?她那是無力反抗!
「你噁心!」
「我疼,疼死了,難受死了,你倒是舒服地很!」
一副英姿勃發,出風得意的樣子,明顯就是采她的陰補他的陽了!而且喊她寶寶就讓她想起昨晚被他逼著叫……
她由於嗓子嘶啞,怒喊出來的聲音也是又奶又乖地,襯著緋紅的臉色,愈發顯得嬌艷動人,看得薄庭深不由又……
是的,他很舒服,很舒服,舒服地像登上了極樂世界。
有些事一旦打開罪惡的開關,就再也難自控了。
「呵。」
薄庭深低笑一聲,緊緊抱住她,羽玉眉眼間儘是柔情脈脈,「寶寶,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銷魂盪魄……」
早知道世間有這麼美妙的滋味,他怎麼會等到今天。
即使在心裡幻想了成千上萬遍,也不及真正實踐那一刻。
葉羨聽不下去他後面的話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卑鄙,無恥,禽獸!」
「好好好,我卑鄙,無恥,禽獸。」
他在她耳邊吹氣,寵溺附和。
「牲口!三點水魔!」
「三點水魔是什麼?」薄庭深舌尖輕抵著下顎,唇角輕勾看著她,葉羨對上他促狹的眼神,他明明就知道!
「就是你!你給我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餓了吧?廚房裡早餐做好了。」
「我不……咕咕咕~」
葉羨剛想拒絕,肚子叫了。
「……」
她本人還是挺有骨氣的,奈何肚子不爭氣。
薄庭深眉開眼笑,起身去給她拿衣服。
葉羨警惕地望著他的背影,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狼人今天這麼好說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她得好好折磨他一下!
衣服拿來,葉羨把自己牢牢裹在被子裡,頤指氣使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幫你穿。」
「你想得美!」葉羨嚴詞拒絕,眼神朝門口飄,「快,圓潤地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薄庭深覺得眼前的小女人好像又長大了些,眉眼間褪去初見時的絲絲青澀,此時像一朵盡態極妍的玫瑰花,一舉一動都妖嬈蠱惑,不由地又讓他想到昨晚她如妖精索命的嬌媚模樣,讓他心癢難耐,失控發狂。
男人喉結微滾,眼神稍稍變了。
葉羨見他站在那裡,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神漸漸變得和昨晚有些像……
這個三點水魔,他才剛不會又?!
「你王八蛋!」
「換好了叫我。」
薄庭深嗓音微黯,轉身出了門。
葉羨:「……」迅速拽過衣服,生怕他下一秒就撲了進來,然後推開被子就看到……
艹!
手段極其殘忍。
一個月內,她是無法出席任何穿禮服的活動了!
穿好衣服後,葉羨艱難地扶著酸痛老腰走到衛生間,看到了冒著熱氣水杯上擠好的牙膏。
老男人,還挺貼心。
她一步幾個顫,腿軟的不像話,洗漱完剛一出門就被等待已久的男人抱下了台階。
「誒誒誒~」
餐桌上,軟糯噴香的瘦肉粥,甜味四溢的黑森林泡芙,焦糖昆布蕾……全都是她愛吃的,一時間讓她忘記了罵某狼人。
「這些……都是你讓人做的?」
「粥是我做的。」薄庭深把她放下,像個居家好男人似的盛粥,不緊不慢道,「其餘的是媽早上送來的。」
「?!」
葉羨聽到媽,嚇得一個激靈,舌頭都捋不直了,「什、什麼?!媽?你媽還是我媽?」
薄庭深狹眸虛眯,「不一樣?」
「……」
葉羨:她糊塗了,她媽怎麼會做出這麼美味的東西呢?
那就是溫阿姨送過來的,那四捨五入等於她知道了她和總裁已經發生……
嗚嗚嗚!葉羨又要哭了。
薄庭深用調羹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遞到她嘴邊,「嘗嘗。」
葉羨捂著悲痛的心臟,該乾飯還是乾飯,模模糊糊道,「薄庭深你丫就是一王八蛋,對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
薄庭深以為她還在疼,額頭輕蹭著她的額頭撫慰,「抱歉,我想的太久了,一時間沒控制好自己。」
葉羨怨憤地嗔了他一眼,「騙人,你就是故意的,不然為什麼我讓你停你不停?」
薄庭深失笑,「我以為……你一直喊我的名字是在鼓勵我。」
「???」
葉羨一頭霧水地回憶自己什麼時候喊他名字了,簡直冤枉。
等等?
薄庭深……庭深……深?深?
她喊的深他以為她是在深情地叫他的名字?
啊呸!
她明明就是在抱怨太深了!
「你少強詞奪理,你就是想要我命!」
白天小狼狗,晚上老牲口!
「不想這樣也行,以後不許離開我這麼長時間了,無論因為什麼事,性命相逼都不行。」
薄庭深語氣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