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龍右就來到了府城東門等候。
昨天傍晚,柳三磐就派人來到龍右居住的客棧通知他了,今天商隊就將離開,所以他才在此等待。
東門早上通行的人並不多,很快龍右就看到一個顯眼的車隊從大門中走出。
十幾輛馬車次第而行,每輛車上都掛著一面繡著青色小蛇的旗子,守城的官兵絲毫不敢阻攔盤問。
「此行路遠,都守好自己的位置。」
車隊出了城門,前方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高聲喊了一聲。
那名男子約莫四五十歲,身穿武護服,腰帶不同於其他武護的純青色,其上繡著銀色的絲線,顯然地位更高。
那名男子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他像是接到了什麼指示,調轉馬頭走向車隊排頭的那輛裝飾明顯不是載貨的馬車。
男子在車窗處什麼人低語兩句便退至一旁,隨後高聲喊了一聲,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
就當所有人都茫然無措時,一名年輕男子從領頭的馬車上下來,向著城門不遠處的一處空地走去。
那裡有一個人影正蹲坐在地,不知在幹什麼。
「龍右兄弟,你蹲坐在這裡,我差點沒看到你。」
隨著走近,朱守心大笑一聲,喊道。
龍右此時也是注意到了正在走近的朱守心,站起身來告罪一聲。
「我也不知要在哪裡等候,沒想到商隊竟然這般大的陣仗。」
朱守心也是隨口一說,自然不會真的有什麼看法,二人簡單問候一聲後,龍右便跟著他向車隊走去。
「各位兄弟久等了,這位是龍右兄弟,前臨山軍出身,是我特意請來的。」
朱守心向著眾人說道。
「在下龍右,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龍右向眾人拱了拱手。
「既然是朱公子請來的人,我們自然是歡迎的。」
那名武護隊長笑了一聲,說道,其他的武護也紛紛應和,表示歡迎。
朱守心向那名隊長示意了一下,便帶著龍右上了馬車。
「出發。」
那名男子大喊一聲,商隊繼續前進。
「朱兄,我是以護衛的身份加入商隊,卻和你一同坐在馬車中,是否有些不妥?」
馬車中,龍右開口問道。
「龍右兄弟雖說是隨行,但也我特意請來的貴客,如何不妥?」
朱守心笑著搖頭道。
「外面那些大多都是武護,其他的也是些差使雜役,不妨事的。」
眼看對方都這樣說了,龍右也不好再多說其他,隨即轉移了話題,「沒想到商隊規模竟然這麼大,足有十多輛馬車,隨行的也有近百人。」
龍右之前也見過商隊護送貨物,統共不過三五車的東西。
按照龍右之前所想,這次商隊有近十車就已經不少了,畢竟是往國都送的東西,應當價值不菲。
鳴蛇府統共就那麼大的地方,以前也有貨物流通,這次能搜集到的東西自然有限。
只是沒想到……
「哈哈,龍右兄有所不知,我從國都而來,可不僅僅是為了收攏商會裡的貨物。」
朱守心哈哈一笑,說道。
「這裡是部分貨物的清單,龍右兄可以看看,若有看中的,我可以做主送你一件。」
說著,朱守心從旁邊取出一本冊子,遞給了龍右。
龍右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朱兄也是奉命行事,我豈能如此?」
朱守心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這批貨也分三六九等,我既然拿出來了,自然是能做主的,只希望龍兄不要介意。」
說著,朱守心對龍右的稱呼也變了,兩人的關係似乎也近了些。
「朱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真的不必。」
龍右還是搖頭拒絕。
「我如今也不過是隨波逐流而已,並不覺需要什麼東西,伴身的不過一桿長槍而已,這次隨著商隊一起出行就已經省卻我不少麻煩了。」
這次離開,龍右並沒有帶多餘的東西,也就幾十枚銀幣,長槍上車時已放在了車旁的武器架上。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
想到這裡,龍右握了下左手小臂。
嘆了口氣,龍右立馬收起了心思,說道:「再者,我不姓『龍』,我的名字叫龍右,要說姓氏的話,倒是可以冠以『李』字。」
朱守心聞言一怔,隨後立馬明白了過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連連道歉。
關於龍右的事情,朱守心已經從柳三磐那裡打聽到了,只是在姓名上沒有深究,這才犯下如此錯誤。
對於朱守心的口誤,龍右並不放在心上,一笑而過。
……
商隊的馬車都拉了不少貨物,拉車雖說用的是更為優良的牛力馬,但行進的速度仍是不快。
牛力馬是一種很溫順的物種,雖說速度稍遜於馬匹,但力氣卻要大很多,很適合長途跋涉的送貨。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牛力馬繁殖有些困難,所以比較少見,也只有一些財大氣粗的勢力才有能力豢養。
商隊就這樣不斷前進。
晚上,商隊並沒有趕到村鎮,雖然附近有村子,但卻不適合商隊落腳。
一行人便只好在一塊林邊草地上露宿。
對於遠行的商隊,這種事情無法避免,所有人都早有準備。
「你們一隊人,進林子查探情況,餘下的人,整理車隊,落帳生火。」徐弓對那些武護安排任務。
徐弓就是早上那名武護隊長,除他之外,還有一個叫王奔的隊長,不過此行是以徐弓為主。
其他的就都是普通的武護,再者就是一些雜役了。
這就是今天在馬車上,龍右了解到的關於商隊的人員組成情況。
所有人分工明確,很快就把一切都整理妥當。
晚飯解決之後,留下守夜的人,其他人就都去休息了。
「這位大哥,這裡我看著就行,不用到這巡邏了。」
樹林邊緣處,龍右對那名負責在這裡巡查的武護說道。
「小兄弟不去帳篷里休息嗎?我能看得過來。」那武護客氣的說道。
「我今夜就在這裡了,你儘管放心就好。」龍右回應一聲。
那人聞言便不再多說,去其他地方巡邏了。
林子是重點防備的地方,龍右在這邊也能為他減輕些壓力,既然龍右堅持,那名武護自然也不拒絕。
「龍右兄弟為何來此?夜間濕寒,不如待在營帳里來的舒坦。」
那個武護剛走不久,不遠處突然傳來朱守心的聲音。
「這一段時間一直風餐露宿,已是習慣了,倒是有勞朱兄掛念了。」說著,龍右從樹上跳下。
「這倒是無妨,只是你為何要跑到樹上去?」朱守心問道。
「在樹上能躲避不少野獸,而且有利於觀察周圍的動靜,只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經驗罷了。」
龍右回答道。
「不愧是臨山軍出來的人,已是有在山林間生存的技巧了。」朱守心誇讚一聲。
龍右有些苦笑,不知該如何說。
「對了,龍右兄弟,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不知你可有其他更多的線索尋找。」
大樹下,朱守心和龍右聊著天,突然就問起了龍右想要去哪裡尋找自己的身世。
「這個嘛,並沒有。」
龍右聞言望向夜空,回答道,隨後輕笑了一聲,又繼續開口。
「就這樣走到哪看到哪吧,用心栽種的花不一定會開,隨手插在地上的枝條說不準會長成繁茂的大樹。」
人能決定的只有自己要走的方向,其他人會去哪怎能說得准呢。
「人生恍恍若觀花,紅黃藍紫映不暇。蜂去蝶來匆忙顧,卻有花枯無籽芽。」
朱守心拍了拍龍右的肩膀,輕嘆一聲。
「人生嘛,總是會有遺憾的,不必糾結一處得失,還是要看開點,人生一場,還是要好好活著才是。」
話音傳入龍右耳中,不知是講給龍右聽,還是朱守心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