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飯來咯！」
楊保祥滅了廚房裡的煤氣，小小的房子內，瞬間變得寂靜。
只剩下餐桌前饞的流口水的徐何聖二人。
「孩子，上了一天班累了吧，趕緊吃吧，趁熱吃。」
他徐何聖承認，這老頭的廚藝是比他強了一點。
看見楊保祥忙前忙後的樣子，徐何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身形一轉，鑽進了廚房。
「我去拿碗筷！」
躲進了廚房，徐何聖閉著嘴偷偷看向枸杞的方向，問道：枸杞，你吃嗎？
枸杞則是皺了皺眉，雙手叉腰氣鼓鼓的回答道：廢話！
徐何聖眉頭一松，會了意，從廚房拿出了三副碗筷。
「誒？你拿三副碗筷做什麼？」
這裡明明只有兩個人啊？
徐何聖剛從廚房走出來，聽見楊保祥的一番話撓了撓臉，說道：
「呃......這是我們家的一個傳統，你也知道啊，我媽走得早，但是這麼多年我也離不開她，每次吃飯都要和她的牌位一起吃我才安心。」
說罷，徐何聖露出傷心的表情，看向衣櫃。
可憐的孩子。
楊保祥也是個痛快人，理解道：「沒事沒事，你去盛點跟你媽一起吃吧！」
徐何聖背過身去盛飯，抽了抽嘴角，什麼是他媽吃，還不是枸杞那個大饞丫頭！
只可惜楊保祥看不見枸杞，要是能看見哪裡還用得著這樣大費周章。
「我媽說，最近胃口不好，讓少盛點。」
徐何聖看著碗裡的一點點貓食，瞪著已經拿著筷子迫不及待的枸杞，緩緩解釋道。
將手中的筷子碗放到衣櫃裡，徐何聖無奈扶額，枸杞，這段時間只能委屈你在衣櫃裡躲著了。
只聽衣櫃門「啪」地一聲關掉，枸杞已經在裡面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
好吧，可能是他想多了。
徐何聖回到飯桌前，端起盛的像小山丘一樣的飯碗，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
還沒有等對面人開口，他就埋頭吃了起來。
楊保祥見狀，輕笑一聲：「誒誒誒，慢點孩子，還有很多呢......」
怒炫了半碗飯的徐何聖，終於終於空出了 一口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的嘴裡還在不服輸地嚼著炒飯。
好久沒有吃到過這樣好吃的飯了......
甚至他生出了一股仰天痛哭的衝動，和中午在白蠻蠻家吃的那些比起來，這炒飯才是真正的山珍海味！！
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好吃了！！
徐何聖仰著脖子將一大口炒飯咽下，眼角有些濕潤，他義正言辭地說道：「老頭，今天我正式封你為炒飯仙人。」
楊保祥沒有聽懂徐何聖嘴裡嘰里咕嚕地吃著什麼，只是感覺孩子愛吃炒飯。
兩人的飯桌上沒有交流，除了在細嚼慢咽吃飯的老年人楊保祥，就是狼吞虎咽猶如狂風卷落葉的徐何聖。
沒有一會的時間，楊保祥的一大鍋炒飯和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已經被徐何聖掃蕩一空。
徐何聖捂著肚子，站起身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就連嘴角都透露出了滿足。
看見徐何聖吃飽的樣子，楊保祥的眼中也有些欣慰，又有些自豪，趁著他站起來的功夫，楊保祥悄悄從身後拿出來了一個袋子。
「孩子，這是爺爺這個月的養老金和這些年修車攢下的錢，你拿去，去上學吧。」
徐何聖低下了頭，看見楊保祥手裡拿的黑色塑膠袋，突然愣住了。
「爺爺年輕的時候是文盲，雖然到現在也大字不識幾個，但是比以前好多了。」
「去上學吧，我供你。」
「如果當年我的孩子沒有夭折，我覺得，他也應該是你這麼大了。」
「去上學吧孩子，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把書念下來，然後考一個好大學，別在像我一樣當文盲了。」
楊保祥抬起一雙充滿皺紋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無神。
徐何聖的心裡頓時有些哽咽，一股苦澀湧上心頭。
「老頭......你為什麼要供我上學？」
我們也僅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我沒有天賦，我也不適合學習，這個世界上有大把的人需要資助，你為什麼天天選我?
徐何聖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眼前的楊保祥。
楊保祥沒有說話，只是將黑色的袋子打開，拿出厚厚的一沓紅票子塞到徐何聖的手心。
楊保祥沒有鬆手，只是伸手握住了徐何聖的另一隻手，將雙手交疊他了一起。
他說道：「早上我醒來，看見你，我只是當你是個像我兒子一樣的同齡人，但是你走後，我發現了一碗已經泡脹了的泡麵。」
「我猜，那是你給我留的。」
徐何聖的手指動了動，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去。
而楊保祥繼續用沙啞年邁的嗓音說道：「後來我出門，在捲簾門內發現了我的修車攤子，所以我猜，我是不是因為低血糖暈倒在馬路邊，正好被你這個孩子救了。」
楊保祥說的確實八九不離十，也恰恰是徐何聖準備給他的解釋。
「像你這樣的好心人不多了，以前低血糖每次醒來都有一大群人圍著，都不敢扶啊。」
「還有你隔壁那個姓王的老哥，看我是你們家的，中午還給我送了幾個包子吃，真是好心啊。」
王大爺？
徐何聖回想，也許是早上的爭吵，又讓王大爺給聽到了吧。
畢竟這房子已經有些年頭了，不隔音也是正常。
「姓王那老哥給我講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情，你們都是好人，我幫助你，我沒有怨言。」
「我楊老七供徐何聖上學，沒有怨言，全力支持。」
「你這孩子就是嘴硬，明明想上學的很，非要這麼起早貪黑的養家餬口。」
「去吧，去上學吧。」
楊保祥回憶起白天王老哥對自己說的話，拍著徐何聖的手，二人相對站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嘴硬的孩子，你有的時候太固執了，怎麼總是不願意放過自己，鑽牛角尖呢？」
不知不覺當中，徐何聖的眼角更加濕潤，甚至沁出了一點晶瑩。
「不過你這性子倒是挺像我之前的，執拗，不信命，但是我覺得挺好的，好像是當年的我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