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休怪我不義

2024-08-18 12:57:02 作者: 冰糖八寶粥
  「你...你...你怎麼敢!我們侯府好吃好喝養著你,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如今你喬家犯了這等謀害貴人的大罪,我們並未追究此事對侯府的影響,只是讓你離開,你居然威脅我們,恩將仇報!」

  夫人氣的直哆嗦,說完就走上前想要甩個巴掌過去,卻被若若一把抓住了手。

  「我恩將仇報?恩是什麼?就是你們騙了我喬家,從未將婚配的實情告知於我。就是你們把我的嫁妝盡數充了公帳,拿去填補侯府的虧空。就是你們看到我喬家樹倒猢猻散,我喬若若無依無靠,月初判了案,月底就要把人掃地出門?還是大年二十八,真是好一個恩啊。」

  夫婦二人被這樣一頓質問,一時間語塞。

  「今日把話說開了,侯府我也本就不想再呆下去,只是這名頭上我不會讓步,只能和離,不能休妻。對牌和店鋪的流水單子在這,你們看著辦吧。」

  說完她頓了頓,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的嫁妝單子,把我們喬家的每一件陪嫁都記得清清楚楚,侯府就這樣昧下,不怕遭天譴嗎?」

  若若質問著,面色清冷又帶著慍怒,儼然有種不立自威的氣質。

  見此情形,老爺最先反應過來,態度立刻緩和了很多:「喬姑娘留步,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嫁妝我們怎麼可能昧下?拿去填補虧空這種瞎話不知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當時都盡數給了你和馳哥這個新家了,你去帳房一對便知。」

  他不緊不慢喝了口茶,繼續道:「許是這兩年你們夫婦花錢大手大腳了些。大家都是體面人,倒也不必鬧得如此雞飛狗跳,今日既然已經定了這一拍兩散的結果,和離或被休也沒什麼區別,就和離吧,互相留個體面。」

  若若轉過身,扯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帳房管帳的師爺早就把帳本改的天衣無縫,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今日你們欺負我一個孤女,這嫁妝的帳我暫且沒有辦法和你們清算,但最好記清楚欠我多少銀子,將來我會連本帶利要回來的。」

  說完她大步往外走去,到了門口,轉過身甩下一句:「另外,這和離和被休有區別,我再強調一次我只接受和離,這也是我給你們留了體面,不是你們給我。」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夫人,這嫁妝的單子,她手裡當真還有?咱們帳目可清楚嗎?」

  夫人在這樁事上顯然比她的夫君要胸有成竹許多,只見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對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放心吧老爺,三年前這丫頭還嫩得很,真以為這侯府是她這商賈女子白白就能進來的?趁她不備我就把這嫁妝的原單收下了,且一直通過馳哥的名義轉到了府上的帳目上,兩年間她都未察覺什麼。如今連尾巴都收好了,任她找來戶部尚書查帳,也是清清白白合情合理的。」

  侯爺的面色緩和下來,端起茶水吹了吹,慢慢喝著,點點頭回答道:「那就好,既然她非要和離,任她去,只要趕緊離開咱們府上就好。」

  全程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的楊馳臉色愈加蒼白,只見他顫巍巍站起來,手緊緊抓著拐杖,顯得骨節異常突出。

  「父親母親,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父親正想問問他最近身體如何,但見他一臉淡漠地離開了,也只能把剛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平日裡雖然怕冷,可這會兒走到外面呼吸著寒氣,他才覺得胸口暢快了些。這些年在府里,空有個嫡長子的名號,父親從前還算關懷,近些年能看得出,越發不耐煩了。

  罷了,愛如何如何吧,反正也沒個幾年活頭了。

  只是,想起這位有名無實的妻子,他實在有愧疚。

  若若一路跑回自己院裡,腦子裡在快速盤算著。

  當務之急是收拾東西並盤點一下自己手上還有多少錢財,再找個落腳之地。

  既然這侯府翻臉不認人,強求留在這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如此一拍兩散也好,落個爽快。

  嫁妝和府內公帳已經混在一起,無法分辨這事她早就知道,可對方剛剛實在欺人太甚了些。

  她也並非坐以待斃之人,如今侯府張嘴就顛倒是非黑白,盡拿著不是當理說,那撕破臉也無所謂。

  得儘快盤點盤點手頭上的東西,能換錢的和方便攜帶的都拿去典當,這手上的銀子越多越好。

  「霜兒,霜兒,你們看到霜兒了沒有?」

  若若一邊翻找東西,一邊喊著霜兒的名字,見沒人回應,便出來尋她。


  門口兩位婢女跟著她的時間也不短了,都深知這位大奶奶雖平日裡看著冷淡,可私下其實對下人們極好。見她詢問霜兒的下落,二人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

  「大奶奶,霜兒下午被夫人叫了過去,便沒再回來過,聽說是...聽說是夫人體恤霜兒,娘家的侄女要回江南,就讓霜兒跟著同去,回家過個年,看看父母弟妹。」

  若若聽到這裡,知道霜兒被扣下了。

  「大年二十八,還是大雪天,夫人突然要送霜兒回江南老家?怎的從前從沒聽說她如此記掛著霜兒,我這就去找她。」

  說完她就要回前廳去,卻被院裡的聲音喊住了。

  「沒用的,夫人既這樣做了,應該早已想好如何應對,你前去只會自討沒趣,還平白耽誤時間,等你回來,八成房間裡的東西都被搬空了,才當真是什麼都沒了。」

  若若停下步子轉身看去,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大雪裡,遠遠的能看到他急促呼吸下的白氣。這人拄著拐杖慢慢走過來,抬眼迎面對上若若的視線,只是很快兩個人都看向別處。

  雖說結為夫妻快三年,但是相處的時間確實不多。剛過門的時候,若若會主動和他說話,只是對方一味躲閃,時間久了若若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也就在過年過節的特殊場合一起出席做做夫妻樣子,平日裡大家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你說的有理,瞧我被氣的昏了頭。如今我勢單力薄,僅憑一張嘴去爭,怕是不但找不到霜兒,還耽誤了時機,想來霜兒被她安置去了哪裡,定然已經不在府中了,我先離開這,再去尋她。」

  說完她轉身要回屋,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朝這剛剛和離的夫君點點頭:「謝謝馳哥提醒,來日多保重。」

  看著若若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楊馳剛剛一直握緊拐杖的手鬆了松,眼神變得柔和又寧靜,心裡默念道:你也要多保重。

  回到房裡,若若已然有了主意,這家不是白掌的,侯府哪裡有紕漏,她一清二楚。

  既然他們不仁,昧了嫁妝趕人出去不說,居然連霜兒都扣下,那也休怪她不義了,非得在這些小漏洞上給他撕出個大口子出來才算完。

  只是目前她一個人力量微薄,要想讓侯府付出代價,還得藉助官府的力量。

  這偌大侯府總是有不合律法之事的,只是平日裡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既然要反擊,那就必須挑了痛處,一擊而中才是。

  比如讓銀子本就緊張的侯府大放血?

  若若臉上浮出一絲笑容,心裡已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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