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遭遇排擠

  一桌子人離去，孫意過來收拾，若若見狀也上手幫忙，見這一篦荷花酥還一點沒動，就要和其他剩飯剩菜一起被扔掉，她覺得實在可惜，就伸手將篦子放到了一邊。

  孫意面露疑惑之色：「你這是何意？」

  若若笑著解釋道：「我看這荷花酥絲毫未動，剛上桌就要被扔掉，著實心疼，一會兒我把它拿回後廚去，當晚上的點心吃也好啊。」

  孫意看著若若一副笑語盈盈的樣子，雖說她本來就看不上這一月只有一兩的臨時幫工，但聽完這番回答，似乎還是大受震撼。

  「你要把客人的剩菜剩飯拿回去吃？」

  「是啊，這個他們沒動，我剛拿來就散了席，佟叔費了挺大功夫做的，扔了可惜。話說妹妹，這個是可以拿回去自己吃的吧？」

  孫意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驚訝之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倒是也可以。」

  聽她這麼說，若若幫忙收拾完東西，一臉開心地端走了點心篦子。

  孫意拉過旁邊幹活的思玉，指了指若若離去的背影說道：「她居然要吃客人剩下的食物，看來這真真是個窮到家的餓死鬼。本來我想著這一月一兩銀子的活兒在上京城是不可能招到手腳健全、腦子正常的年輕人的，沒成想真有人來，如今看來果不其然，不窮瘋了怕是不會幹這個。」

  思玉放下手上的抹布，也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她言談舉止倒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不知為何竟會做出這種事，而且還那麼泰然自若的，換成我都羞愧死了，為了一口吃的，麵皮都不要了嗎，心也太大了吧？」

  孫意搖了搖頭：「這種奇葩的心理咱們不需要知道，話說她剛剛還稱呼我為妹妹，她多大啊？」

  「聽佟叔說好像剛滿二十，算起來咱們還得叫她一聲姐姐的。」

  孫意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剛剛我遠遠聽這桌人的對話，好像是其中某個的娘子，不知是被休了還是怎樣，才來了咱們這，如此看來還是個沒人要的無家可歸的老女人。」

  有客人喊著要加茶水，二人就終止了議論，各自忙碌去了。

  孫意心裡是有些得意的，以往在這圓樓，算起來自己家裡條件算是差的，想來這思玉平日裡的吃穿用度也比自己好不少。明明賺的銀子比大家多，卻因為家裡有生病的母親和年幼弟妹，生活各方面都比大家低了一截，年紀也比其他姑娘大個一兩歲，今年已經十七還未成婚。

  這些都是梗在她心頭的刺，時時覺得在別人面前矮一頭，也慣不願意談論年齡婚事這些。若若剛來的時候她就仔細打量過，雖穿上這圓樓的工服一眼望去都差不多一個樣，但細細看來就會發現這人容顏姣好，身形修長，是個出眾的。

  本來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好了，原來是個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甚至連拿走客人剩的吃食這種事都做出來了，倒讓她生出幾分以後看笑話的心情。

  後廚里，若若回去以後立刻進入狀態，繼續幫佟叔準備各種東西。

  見佟叔也沒有問自己什麼，等這點心主食一一出鍋送去前廳後，若若邊洗刷面盆糖碗邊解釋道：「剛剛在前廳遇到點小麻煩，幫著孫意她們收拾了一下桌子，這才回來。」

  說完她抱歉地笑了笑，眼巴巴看向佟叔：「讓您自己在後面忙活了這好大一會兒，若若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佟叔被她這一說給逗笑了：「小丫頭是個嘴巴會說的，我這就算真要怪你也不忍心了。」

  說完他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回過身問道：「這點心篦子是怎麼回事，我看裡頭裝的就是剛剛的荷花酥，怎麼拿回來了，客人不喜歡？」

  「倒不是，只是剛上桌沒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散了席，我看你剛剛做這個實在費功夫，不忍心扔掉，就拿回來了，他們不吃我吃！」

  說完若若就拿了一個放進嘴裡：「好吃好吃，這些人真是不識貨！」

  佟叔先是面露驚訝，然後呵呵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不拘小節，客人不要你便拿回來吃，還吃的這麼高興，瞧著嘴上的酥皮碎末，快擦擦。」

  「那有什麼，如今面子這東西，對我來說是最不打緊的，吃飽睡足才是正經。佟叔，我看外面客人已經散去了大半，點過的主食也都上了桌，咱們是不是規整規整東西，沒啥別的事啦。」

  「是咯，收拾好就可以開飯啦，去大廚房那邊看看今天有什麼吃的，吃飽了早點歇著去吧！」

  「嘿嘿不瞞您說，我這肚子早就餓壞了！誒對了叔，這荷花酥你吃不吃，我去拿個油紙給你包上。」

  「不了，你都拿房間去吧，餓了當個零嘴吃，我做了一輩子點心，聞味道都聞飽咯。」

  收拾完東西後，兩個人一起去了大廚房吃飯。

  他們來的有點晚，其餘人大部分已經吃完，孫意和幾個姐妹正準備離開，看到若若進來，回頭朝身邊人翻了個白眼，大家都不約而同朝這邊看過來，有的眼神裡帶著同情，有的帶著鄙夷，還有的是一副看熱鬧的神情。

  若若看起來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笑著回頭一一和大家熱情打招呼，幾個人先是一愣，略略點頭回應後離開了。

  剛剛的神情流轉，雖只是一眨眼功夫，卻被佟叔盡收眼底。

  兩個人坐下吃飯，桌上是幾個普通的家常菜，換成往日她是斷不會吃這些的。可幹了這一晚上活兒，她手腳都酸痛得很，肚子更是早就餓壞了，看什麼菜都覺得香，端起飯碗就狼吞虎咽起來。

  「丫頭，這做點心的事你可以慢慢跟我學，有什麼需要我也能幫你。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和這店裡的人還有客人們如何周旋，這些年我自己也一直不得其法，往後如何立足，讓自己過得舒坦些，還得你多琢磨。」

  若若聽完想了想，明白了佟叔在擔心什麼，心裡一暖，用力點頭道：「若若明白，您說的話我定謹記於心，往後多看多思，您不用擔心我受欺負。」

  佟叔略略點頭：「吃飯吧。」

  住在這店裡的人不多，大家用過飯都收拾東西回家去了，若若送走佟叔，回西廚房將打包好的荷花酥拿回了房間。

  她明白佟叔的苦心，自己如今這身份，難免引人非議。酒樓里不像從前府上，即使下人們也都調教有方，言行絕不失禮，在這幹活拿錢，自然市井氣更重些，光是今天就已經感受到大家對她這個新人幫工的不友好了。

  好在她現在腦子裡琢磨的只有活下去和掙錢這兩件事，再不像從前為了面子上的事多番籌謀打算，倒是不怕大家低看自己。

  更好在佟叔是打心裡對自己好，她如今尚無謀生之技，遇到個好師父才真真是求之不得的事，對方若傾囊相授，自己跟著用心學下去，往後定然有所發展。

  從前不知風雨，如今在這街頭市井學人情道理、學謀生技藝，倒是得好好磋磨磋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