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陣法很是奇特,兩個部分間有空隙,騎兵全都往空隙里鑽。
這已足夠要命,他們的火銃上帶有刺刀,這是先前不曾出現過的裝備。
這樣一來,火銃是短短的長槍,鑽進空隙中的騎兵,很快會被刺刀殺掉。
瞧見此路不通,達魯花赤立刻暫停,叫人推上來盾車擋住,緩緩前行。
果然,前線人員壓力頓減,他們的火銃射擊不可能穿透盾車。
這時,敵方停止前行,火炮突然開始發威。
火炮改成平射,火炮炮彈撞上盾車,把盾車擊得粉碎,藏在後面的人一下死好幾個。
這還不算,木屑飛濺出去,又傷不少人。
炮彈穿透盾車後沒有停止,在人群中犁出來一道血溝。
達魯花赤下令擊鼓,火炮的攻擊範圍雖說大,威力強,但裝填速度很慢。
在這個空隙,盾車飛快向前,很快他們到十來步內。
這時,見到火銃兵突然後退,露出來一排人。
兩人一組,抬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兒,看起來像炮,但這種火炮好像沒有什麼威力。
正當達魯花赤迷惑時,敵方這種迷你火炮點燃,轟!
好傢夥!這玩意兒,居然不是發射出來的炮彈,而是石頭子兒,打出來的更不是流線型,而是相當炸裂的面狀。
子彈從縫隙中鑽進去,盾車被打得面目全非,死去不少人,盾車又停住。
趁著這個時間,他們快速裝彈,又給一炮。
這麼近的距離,哪怕盾車的防護力超絕,都有點頂不住。
有幾輛盾車碎掉,後面的人慘叫著哀嚎倒地。
有幾輛盾車終於接近,雙方展開搏鬥。
這時,他們才發現有多絕望。
大奉人的火銃帶上刺刀,和槍一樣,往往三五個人一起,火銃猛往前戳,根本擋不住。
達魯花赤沒想到,敵方會這麼厲害。
雙方接觸後不久,乾國軍馬扛不住,有潰散的跡象。
達魯花赤急忙命令收兵。
大奉人追上來咬住,利用火銃快速射擊。
達魯花赤幾乎是斷臂求生,才帶回來四萬餘人。
這次短短接觸後,他們居然付出接近一萬人的代價。
——
回到營地。
達魯花赤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打到京城,知道京城難以拿下,但沒想到會這麼困難。
他們幾乎毫無機會可言。
這件事終於成為雞肋。
大奉軍打贏後,沒有回城,反而消失。
探子來消息說,去南方了,至於具體去哪兒,誰都不知道。
好傢夥,又一次消失不見。
達魯花赤有點惱火,陳軒這個傢伙玩什麼呀,怎麼總玩消失?
能打打,不能打撤,遮遮掩掩這是做什麼?
夜晚,達魯花赤睡得正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尖厲叫聲。
他急忙起身,護衛進來說,敵襲。
所謂敵襲,其實是放出幾炮,沒有大規模進攻。
鬧騰到半夜,達魯花赤才算是處理完軍中瑣事,躺下沉沉睡去。
睡夢中,達魯花赤把陳軒差點罵死,這個狗東西,真是難抓。
——
此刻,被達魯花赤瘋狂詛咒的陳軒,正在冰天雪地中睡覺。
他的帳篷旁邊是護衛。
今天晚上是兩個倒霉蛋兒值夜,鄭王和世子。
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傷心,「王叔,我真知道錯了!求求你和陳軒說說讓我回去吧。」
「這麼多天爬冰臥雪,吃不好睡不好,我想念家中的絲綢被子啊!王叔我年紀小啊,不能這麼虐待我啊。」
鄭王大怒,呵斥道:「你有點出息好嗎?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痛哭流涕!」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侄子!你以為我過得很好嗎?這都多少天了,我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王叔,我算看出來了!這是你和陳軒的私人恩怨!你去跟他認錯,把咱們倆調回去行不行?我只想去烤火。」
「那你去唄。」
「你當我傻啊!我若是去了,回去肯定又要關禁閉,我才不去!」
想到這點,世子好像陷入什麼不美好的回憶,眉頭皺起來,打一個哆嗦。
鄭王呵氣,跺雙腳,嘴裡嘰里咕嚕咒罵。
這個冬天太冷。
那場大雪後,沒有繼續下。
但天氣寒冷萬分,絲毫沒有減少。
他的手腳冰涼不說,還有點發麻。
世子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過一會兒說:「這個陳軒太過囂張了!陛下怎麼不收拾他呢?咱倆好歹都是天潢貴胄,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們?」
「你問我,我問誰去?」鄭王沒好氣,嘴中呵出來的氣,很快成白霧。
整個營地中靜悄悄,僅有幾個巡邏的人走過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鄭王忽然怒道:「往那邊站,你擠死我了!」
「我冷。」
「誰叫你把衣服弄丟的!」
「我不是弄丟了!我是覺得那衣服太髒了,還有股子臭味!這個衣服怎麼不是用頂級皮毛製作啊?這也太看不起咱們叔侄倆了吧!」
鄭王鄙夷,「你別拉上我,我和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世子大聲質問。
鄭王笑呵呵說:「我身上有衣服保暖,你沒有。」
世子一下蔫巴,過半晌,他忽然又問:「王叔,陳軒這是要去哪兒?咱們不會真要去攻城吧?」
「這我哪兒知道?左右是打仗而已,咱們不是沒有上過。」
世子不吭聲。
挨到半夜,來兩個人,告訴他們:「你們回去吧,後半夜我們來。」
世子幾乎快被凍死,迫不及待交接崗位,兩人才回到帳篷。
他們二人受到的優待,僅有這個,單獨住一個帳篷。
世子急忙鑽進被窩,衣服都沒有脫。
鄭王說:「小心染上風寒!」
世子嘆息,「想我堂堂世子爺,沒想到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兩人來不及收拾,正想睡覺,忽然傳來一股子香味。
鄭王猛然坐起,「哪兒來的肉?」
世子鑽出來,披上衣服,說:「烤的鹿肉,真是香,餓死我了!」
鄭王二話不說鑽出去帳篷,順著香味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