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能媚惑君上，榮寵不斷！簡直是我輩讀書人的恥辱。」
「他大言不慚要開什麼書院，教授奇技淫巧不說，關鍵還敢詆毀至聖先師！」
「他是一個大惡魔！今日，朝廷若是不給我們個交代，我們不走了！」
此人說得義憤填膺，面目崢嶸，若沒有什麼辨別能力真會被他的激情迷惑。
他很熟悉這些技巧，知道如何煽動輿論，裁剪事實。
陳軒走到門口。
那個人愣了一下，突然大聲喊道：「大家看啊！大家看啊！是妖人出來了！妖人！還不自裁謝天下？」
「你是誰？」
那人忽然膽怯，陳軒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過片刻，那人突然大聲說：「某叫周正，字子正！你想要做什麼？我不怕你這個妖人！」
「我不做什麼。」陳軒道，「周子正，你年紀小，回去吧，我不和你一般見識，讓外人笑話。」
「陳軒！」周子正大聲道：「妖人！你少假惺惺！我今日哪怕拼上這條性命都要拉你下來！陳軒，你敢不敢正面回應！」
陳軒皺眉，掃一圈，他們大約四十多個人，皆是血氣方剛的學子。
也許，陳軒的好說話讓他們有對抗的勇氣。
或許，他們自以為替天行道，必然將會永垂不朽，給他們勇氣。
他們眼睛中近乎冒光，這樣的年紀，正是中二啊。
一個自以為天下無敵，心氣正高，俗話說，是挨打挨的比較少。
陳軒深吸一口氣，道：「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立刻退走，沒什麼事兒！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能怎麼樣啊？陳軒，你睜開眼看看吧！你必然會被歷史唾棄！」周子正大聲怒道。
「妖人，你知道嗎？你的所作所為，已讓朝廷再毫無翻身的可能！」
「大奉朝一定會把你釘在恥辱柱上！陳軒，某與你不共戴天，此乃國賊！」
陳軒的臉色拉下來，「來人，把他們幾個人全都帶下去，送去前線！」
「讓他們看看，前線將士們究竟是如何戰鬥的！」
「大人，他們都是學子。」
「狗屁學子，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送出去！」
周子正破口大罵，陳軒不為所動。
四十多個人全被抓起來，按陳軒吩咐，把他們送去大嶺關，幫著民夫幹活。
雖說已看不到人影，但他們的罵聲仍絡繹不絕。
陳軒派出去很多士卒，叫他們宣揚戰爭的必要性。
他又在報紙上對投降派進行措辭嚴厲的批評。
看完文章後，眾人無不吃驚，陳軒竟寫得一手好文章。
當然，其中思想更是叫人深思。
朝廷上，依然有人反對戰爭，他們對整個戰爭都持悲觀的態度。
陳軒召集眾人，展開一場激烈的大辯論。
辯論議題是，如今究竟該怎麼辦，是「南巡」？還是繼續戰鬥？
這時，眾人才意識到，陳軒的嘴炮有多厲害。
他一針見血指出投降派的主要觀點，看似為朝廷，實際上是私利的算計。
他說：「你們要「南巡」！是為保住財產嗎？朝廷能輕易搬走，但這麼多人口怎麼辦？」
「北邊有匈奴人虎視眈眈，你們享盡榮華富貴，到頭來讓大傢伙一起承擔你們的錯誤！」
「不好好打仗也罷，居然有臉讓大傢伙全都放棄抵抗！這個國家有今天，靠的不是你們這些蛀蟲，而是千千萬萬個百姓。」
「有人在京城中辛苦謀生，有人在邊疆上浴血奮戰，這些都和你們毫無關係！」
「你們只知道吃喝玩樂，平日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你們還有臉大談特談投降？」
「全城百姓都能投降，唯獨你們不配！爾俸爾祿，民脂民膏，憑什麼你們要投降呢？」
有些事，大家遮遮掩掩都能過下去，一旦揭開傷疤，這事沒辦法再談，已成死結。
這次會議後，陳軒對他們實行釜底抽薪，所有官員限制行動。
光是這樣不夠，陳軒一一找這些官員談話。
他把他們幹過的那些齷齪事全都拿出來，逼著他們同意戰爭。
其中有些事足夠這些人死上好幾次。
如此，陳軒算是徹底統一京城中眾多高官的思想。
無論他們是被迫，還是自願。
京城開始全力迎戰，最先做的事，是堅壁清野。
——
吳山用八天時間，急匆匆趕到距離大嶺關還有四十多里之地。
這兒是一片城鎮，有幾個鄉村，馬蘇帶著人藏匿在這些地方。
按陳軒給出的聯繫方式，吳山找到馬蘇。
兩個人本來認識，原先在兩個軍中。
許久不見，馬蘇憔悴許多，鬍子拉碴，頭髮很亂。
兩人見面地點在一戶大戶人家的莊園中。
「你沒事真好，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吳山張口說這句話。
馬蘇給他一拳：「去你的，你都死了，我也死不了。」
兩人坐下卻變得非常尷尬。
那個話題，兩個人都不想提。
最後還是馬蘇忍不住，開口說：「莫將軍的頭顱……我已經找人醃製好，放在匣子裡！你要不要見見他？」
吳山怒道：「不見！見了又能怎麼樣？」
「你說，能不能弄死魏信潘？還有達魯花赤？」馬蘇說。
吳山低頭：「很難。」
「那好，奪回大嶺關呢？」馬蘇道。
吳山嘆息：「也很難。」
吳山猛地站起，道：「我來時陳將軍說，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給達魯花赤來個狠活！大嶺關並不重要！將軍心疼我們，我們能不懂事嗎？大嶺關到底怎麼樣？你我都清楚啊。」
「咱們帶來最精銳的人馬，難道連奪回大嶺關都不嘗試嗎？」馬蘇道。
吳山焦急道：「達魯花赤不是傻子，大嶺關易守難攻，你又不是不知道？強行攻破大嶺關，損失怎麼算？值得嗎？我看將軍是知道大嶺關獨木難支！他的重點應是防禦京城！」
馬蘇搖頭：「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咱們死那麼多弟兄，連莫將軍都被人殺掉！」
「此仇不報，日後你叫大家如何抬得起頭？咱們龍驤軍、捧日軍是最強禁軍，結果主將被殺都能忍！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
吳山破口大罵：「你以為我不想嗎？關鍵是怎麼做？拿著兄弟們的命去填嗎？大嶺關什麼地形你想必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