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安寧幾日，秋天已過去，逐漸進入冬天。
從南方傳來消息，唐明錦派人來和朝廷談判。
唐明錦占據兩湖後，不思進取，聽說他們正在往西南方向努力，東南方向有著極強的宗族勢力，排斥他們這些西北來的糙漢子。
西北地區人口稀少，但礦產很多。
馬應龍只能往西南地區擴展，雙方打幾場，互有勝負，誰都奈何不了誰。
北邊山陝地區已被乾國人全部占領。
實際上，如今朝廷能控制的範圍，已非常小，僅有從京城到黃河北岸地區，少部分江浙地區，魯東地區，簡直倒退回原始社會。
這天，從西邊送過來消息，達魯花赤的使者到。
朝廷有點亂，達魯花赤是懸在他們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殺人。
過幾日，達魯花赤的使者抵達。
這是陳軒的老熟人，魯勝。
從前幾年，魯勝和陳軒合作後，日子好過得多。
但兩國打仗，清水城幾乎廢掉，貨物斷絕，他的日子一落千丈。
比如，牙刷、牙膏這種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東西，使用習慣後，每天早上總覺得少點什麼。
以前魯勝是用青鹽漱口，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魯勝用過牙膏後，滿嘴清新，又突然用回青鹽，檔次一下回去，讓他有點遭不住。
這更不用說其他，魯勝所住地方有塊玻璃破掉，結果貿易斷絕後，他連一塊能用的玻璃都買不到，只能用紙張糊著，別提多鬧心。
但與國家利益相比，這些都是小事。
乾國攻打大奉，原來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一下子居然把整個西北地區都拿下，這有點出乎意料。
魯勝這次來是為國家利益而來。
乾國朝廷中，有兩個聲音。
其中一部分人認為，他們完全可以攻破大奉，入主中原。
但有部分人認為，他們生來是草原人，入主中原怎麼能行呢？
先不說，中原地區有多少人不願意被他們統治，單單是他們已難以適應中原氣候，草原上哪有那麼熱？但中原地區熱到爆炸。
他們的建議是，可以合理要求部分利益，入主中原不可行。
其實，達魯花赤也不再願意打，他們是占據西部不錯，但山陝地區矛盾重重，以前以為這是什麼好地方。
結果等他們占領下來，才知道問題百出，達魯花赤有點厭煩。
魯勝面見朝廷官員，提出來幾個問題。
首先，乾國和大奉國結為兄弟之國，乾國為兄，大奉為弟。
第二，雙方的分界線重新劃分，以大嶺關山脈一線為準。
第三，大奉必須賠償乾國的出兵費用，合計白銀三十萬兩，黃金三萬兩，牛羊十萬，絹、絲綢各三萬匹，另外還有二十萬斤鋼鐵，年年繳納歲幣五十萬兩。
有人認為，這個條件可以答應，雙方暫時以此為界，各自過日子，這沒什麼不好，等到日後恢復，再圖其他。
但陳軒激烈反對，「這是我們的國土，寸步都不能讓！這麼多賠償，朝廷能賠償得出來嗎？還是說大傢伙湊一湊，把這個錢湊出來？」
「殿下，這個條件千萬不能答應！答應了，我們是千古罪人，要在歷史上被反覆鞭屍！日後子孫說起來，我們都是分疆裂土的罪魁禍首！」
陳軒更威脅群臣，日後誰要是再敢言和，把誰全家都送往邊疆上去。
這是陳軒的底線。
他太清楚一個繳納歲幣的王朝，是如何一步步把心勁兒磨掉。
這不是一個什麼好辦法，只會讓人苟且偷安而已。
鄭王年輕氣盛，也理解不了這種做法，斬釘截鐵拒絕。
有人不服氣，去找楊瀾，楊瀾是這麼回復的，一切事決交給王書、陳軒和鄭王。
這天，朝廷把這個結果告訴魯勝。
魯勝也沒生氣，反而請求能不能見見陳軒。
他帶很多東西，去見陳軒。
陳軒出門迎著他，笑著說：「你是想要讓我被唾沫淹死嗎？恭喜你成功了。」
「我都已好幾年沒有見到你了！沒想到你已經完全成熟了！」魯勝哈哈大笑道。
陳軒笑著伸手，請魯勝進院子。
二人剛進去，看見阿奴哭著跑過來，說是剛才摔一跤，哭起來。
陳軒哭笑不得。
魯勝眼前一亮，說：「好精緻漂亮的小娘子，是你閨女嗎？」
陳軒點頭。
魯勝自懷中掏出來一把珠寶，沒錯，是一把，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寶石，送給阿奴。
見到五顏六色的寶石，阿奴不哭了，愣愣看著。
陳軒笑著說：「謝謝魯叔叔。」
搭這麼個插曲，魯勝心情極好道：「幾年沒見，你都有女兒了！今日，我要跟你不醉不歸。」
陳軒在後院布置小酒席，僅有他們兩人。
起初，兩人聊起生意。
魯勝滿肚子委屈，他告訴陳軒，他們對羊毛的需求簡直是無窮無盡。
無論他們賣多少都永遠不夠，這使得他們部落中都沒人願意干其他事，天天養羊。
他抱怨陳軒：「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若不是國師提醒，險些上你的當。」
「那你是怎麼做的？」陳軒好奇道。
「強制規定，每家每戶都要養上一百匹馬！至少要與羊同數！」
陳軒哈哈大笑：「這是誰出的餿主意？」
「怎麼？這不行嗎？」
陳軒道：「行是行啊！但不怎麼好，後患無窮。」
「哦？說說看？」
「首先，你看，你不可能阻止大家追求更好的生活對不對？」
「你要求養羊的人必須等比例養馬，什麼樣的馬？能不能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