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戲
50
聞衡的唇是涼的。
她的脖頸是熱的。
顧聲微微有點戰慄, 想推開他。
嗑脈搏共振，她好像又共情了他的疼。
「……真麻煩。」
顧聲小聲嘟嘟囔囔, 一邊卻推開他、仰起自己的脖頸, 「快止痛。」
聞衡垂下眼睫。
的確是痛的，頸動脈一直在跳疼，仿佛和心臟同頻率。
8級痛感不算低, 雖然他一直能忍。
但現在, 不用忍了。
她親自走進霧裡，發現了新的生機。
然後終於被他抱在懷裡。
此刻, 從離婚後就一直在作祟的占有欲, 終於略微消停。
聞衡垂眼看她白皙的一段頸, 因為皮膚薄軟, 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他低聲如呢喃, 「……可以咬一口嗎。」
顧聲從眼光中泄出一分怒火：「不！可！以！」
聞衡抬手揉揉她的下巴頜兒, 帶著安撫意味。
顧聲罵他：「你憑什麼咬我？
你是狗嗎！」
「不是。」
聞衡笑著，低頭和她頸側相貼，這個姿勢下兩人壓在一起, 心跳能跳到對方身上。
他的心情一點點安寧下來。
很久之後, 兩人都聽到了止痛時長的結束。
顧聲鬆了口氣, 然後聽見聞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離婚也好……」他說,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如果命運真的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那這次就是用來彌補遺憾的。
顧聲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她今晚才明白大半的事，還有很多不解, 她一時也回不到很多年以前……的狀態。
聞衡垂眼看她, 很久後確定道：「重新開始, 先——好好工作？」
反正人就在眼前。
顧聲找回了話語權，哼哼兩聲：「那當然了, 事業可比你重要。」
聞衡笑起來：「哦——」
他笑眼莫名帶了一點促狹。
顧聲不爽：「笑什麼笑？」
聞衡：「原來我在你心裡，能和事業作比較。」
顧聲：「……」
這人好不要臉啊？
……
夜色一點點濃稠，整座酒店都非常安靜。
大概沒有人知道已經離婚的聞聲夫婦，此時此刻正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上……而關係甚至比全網嗑爆的時候，還有了新的升華。
顧聲抬眼看聞衡：「你怎麼還不走？」
聞衡說：「哄你睡著再走。」
「……」顧聲在黑暗中臉色不著痕跡地紅了點，然後負隅頑抗，「你明天第一場戲在7點。」
「嗯，」聞衡攬住她，「沒關係。」
兩人已經不知道在一起睡過多少次，但這一次，氣氛完全不一樣。
顧聲咬了咬嘴唇，然後抱著枕頭翻過身去，「那隨便你，明早起不來不要耽誤劇組進度……」
她說著，後背一暖。
男人貼上來，手搭在她腰上，他自然比顧聲寬厚得多，這樣好像整個人都籠進了他懷裡。
很暖和。
記憶被抹掉又歸位，其實很多細節都已經模糊了。
比如觸感。
顧聲不安分地動了一下。
聞衡抱著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後頸，顧聲才發現那裡是敏感的。
她縮了縮脖子，很久後忽然開口。
「聞衡，可是我好像真的不會愛人了。」
顧聲閉著眼睛，小聲說：「我發現我是真的很愛搞事業。」
雖然偶爾也會心動，但事業是她人生的主線，而不是愛情。
聞衡輕笑著拍拍她，才道：「你大膽去闖。」
顧聲眨了眨眼。
聞衡拍著她，真的像是在哄她睡覺：「別怕。
很多你不經意間做的事……就是在愛我。」
顧聲怔然。
很久後才低低：「……哦。」
聞衡拉好被子：「睡吧。」
顧聲終於安心閉上了眼睛。
……
等顧聲睡著，聞衡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下床，關門走出來。
從頭到尾沒有驚動熟睡的人。
她睡眠是不錯。
聞衡輕勾唇角。
既然要好好工作，不影響事業發展，那他們就先拍完《溯回》。
也等……那些不穩定因素都安定下來，然後從長計議，重新開始。
把他們沒有的，都補回來。
聞衡低調地推開房門，低頭走出來。
走廊里沒有人，但顧聲這個房間離電梯很近，他還沒走出去，電梯門「叮咚」一聲開了。
常岩慈祥的臉露了出來，看清他從哪個房間走出來之後，直接就是「臥槽！——」
聞衡連忙豎起手指，皺眉指指裡邊，「她睡了。」
常岩滿腦袋驚濤駭浪，但還是硬生生收住了。😡💚 ➅➈𝕤𝕙ᵘⓍ.ℂσⓜ 🐊☜
聞衡蹙眉看著他：「你晚上上來幹嘛？」
「我……」常岩已經完全忘了自己要幹嘛了。
他整個人就是呆滯。
他家倆藝人這、這是又好上了？
而他這個老媽子竟然完全不知情？
聞衡見他沒正事，抬腿要走，常岩這才想起來自己要幹什麼，壓低聲音道：「我剛才給你們倆發微信打電話都沒人回，這才上來看看，好傢夥得虧我是上來看了眼……」
聞衡一抬手：「明天早起，長話短說，什麼事？」
常岩也被帶得進入了工作狀態，簡短道：「你們倆的商務拍攝剛好都在A市，過兩天得回去一趟，要……一起安排嗎？」
他本來是打算這麼問的，上來前又覺得可能不合適，現在……
現在又覺得好像十分合適了！
聞衡：「和劇組說好了？」
常岩：「日程安排里本來就空出了商務拍攝。」
這兩位已經是在劇組待機時長最久的演員了，基本放棄了其他所有商務通告，專心致志搞戲，一次假都沒請過呢。
聞衡點頭：「那就一起安排。」
常岩說了「好」，然後才又抑制不住地問：「所以啥情況啊到底！」
聞衡沒想滿足他的好奇心。
「情況就是——我很高興。」
聞衡說完，刷卡進了自己的房間。
留在常岩自己在走廊抓耳撓腮。
我不高興！啊！
萬千CP粉也不高興！
……
第二天清晨醒來，顧聲才發現自己這一覺竟然睡得很好。
昨晚聞衡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只記得他的聲音低低的，在耳邊，有點癢，但是很催眠。
顧聲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
生活就此不太一樣了。
「恭喜宿主。
」系統適時發出了聲音。
顧聲道：「有啥好恭喜的，等我當上頂流再恭喜我。」
系統：……
卷王的卷，從未停止。
即便丈夫已是前夫，還是在卷。
就看……能不能卷到前夫再次變成丈夫。
系統：「佩服。
」
顧聲哼笑：「那是。」
她下床去洗漱，一邊刷牙一邊忽然想：系統應該算是第一視角看到這一切的人，但表現得還挺冷靜？
很久都沒有再雞叫了。
……真是成長了啊。
但想到劇組外大概還有許多CP粉，顧聲一時覺得有點頭疼。
眼下她雖然想起來了大半，但顧聲的意識里自己還是高冷奮鬥事業批。
對於聞衡，也還沒法親密過頭。
而且——
他們分開那麼久，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裡做到最好，可聞衡還沒見證過她的輝煌。
在這個世界裡，聞衡站在影視圈的頂點，她不可能一直仰望他。
所以聞衡讓她大膽去闖。
顧聲知道，除了這些，她還有好多事沒做。
要回家陪陪父母，把自己不在這些年的份都補上。
要好好工作，賺很多錢，讓顧家不是只靠哥哥一個人扛。
《溯回》就是這個節點，能讓她走上最高點的那一步。
是給她自己看的。
也要——給聞衡看看。
……
於是在《溯回》全組的見證下，聲姐拍戲更拼了。
眾所周知，現在很多國產劇演員都會用替身，比如吊威亞這樣的危險動作，除此之外還有光替，武替……等等。
而顧聲在劇組從不用替身，即便是調整光線，很多演員會被嘈雜環境影響，她也能保持沉靜。
吊威亞也親身上陣，和道具師交流很多，既能保證安全性，又能給出讓導演和自己都滿意的效果。
現在圈中無論大花小花，多的是摳圖、配音的，依託著龐大的粉絲經濟，只要在鏡頭露露臉就好。
以前業內，聞衡是不依靠粉絲經濟、踏實嚴謹從藝的代表。
而如今顧聲的表現，完全不遜於聞衡。
還特別能拼，基本無休。
王岩對當初試鏡選擇了顧聲深感慶幸，並且覺得，在《溯回》之後，其他業內也應該看到顧聲。
她雖然是橫空出世、沒有多少資歷和作品的。
但毋庸置疑，這是個難得的好演員。
有一場戲是「小師弟」於山北和顧聲搭，兩個人都吊了威亞。
因為聲姐自我要求高，於山北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等到最後下了戲，他發現自己全身都軟了。
「聲姐不愧是聲姐，」於山北打電話給路依依哭，「她太強了！嗚嗚嗚……」
嘉來的人一邊給他打氣，一邊都酸了。
路依依：嗚嗚嗚我也願意和聲姐一起拍戲吃苦。
傅山：聞衡肯定沒照顧姐姐，要是我在就好了。
杜彥知：真遺憾，這麼好的演員沒簽下來。
嘉來眾人紛紛嘆氣。
而對於人在現場的付晶晶來說，顧聲已經不是仙子，而是女神了！
這種愛崗敬業還美的女演員，給我紅！溯回給我爆！
明年大花里必有我姐的名字！
這樣拍了幾天，常岩和品牌方定好的商務拍攝時間到了。
導演一般對演員請假都很不滿，但因為聞衡和顧聲平時太拼，他們的進度甚至還有點超前，所以對他們非常寬容。
「去吧去吧，你們也稍微放鬆一下。」
顧聲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行程和聞衡安排到了一起。
劇組裡的編導、場記們看他倆的眼神更興奮了。
顧聲並不知道，現在大半個劇組都在傳聞神對聲姐余情未了，借戲「偷情」！
顧聲隱約覺得他們表情有點東西：「……」
聽我解釋啊！
助理在酒店收拾東西，顧聲和聞衡往回走。
顧聲還在回味剛才工作人員們欲言又止又暗暗期待的眼神。
聞衡看她出神，把人拉住。
顧聲抬頭：「幹嘛。」
聞衡知道她不想讓別的事影響拍戲進度，拉了一下就把手背到了身後，垂眸看她：「不想跟我一起走？」
顧聲眨了下眼，誠實道：「那倒也沒有。」
聞衡眼底漫開一點笑意。
顧聲別開頭，嘴硬道：「還不是因為你要隨身帶『止痛藥』。」
……她真是越來越善良啦！
「嗯。」
聞衡低下頭，眉眼鬆散和煦，「是我需要你。」
顧聲：「！」
她的臉又不自覺發熱，連忙轉身：「快回去換衣服走了！」
聞衡笑著跟在她後邊。
角落裡。
工作人員們只隱約聽到一點模糊的「需要你」。
而他們所有人已經炸了。
「你看……」編導一臉恍惚，「不是我騙你們……」
他們！真的！有！在！搞！啊！
救命！
……
最後顧聲和聞衡還是一起出了劇組，行程顯示還是同一班機。
從影視城出來的時候他們上的就是同一輛保姆車，被前線站姐拍了圖，直傳進超話。
聞聲CP粉聞風而動！
【雖然知道是因為他們的經紀人是同一個人，但我還是嗑到了嗚嗚嗚】
【我不管我不管，同車就是糖！是糖啊姐妹們！】
【啊啊啊啊嗑死我了！我死了我活了】
因為聞聲夫婦超話日活過高，每日發帖更新太快，不少路人都經常來超話看看，順便還能舔一波美圖，存幾張神顏手機壁紙。
可以說，聞聲CP粉是內娛公認，唯一一款嗑生嗑死的粉絲群體，每天都能表現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人類奇觀。
結果反而成了最忠、最不愛爬牆的CP粉，因為——
【這輩子不看到我CP復婚我是不會瞑目的！】
【+身份證號！】
【純路人，聞聲CP粉太好笑了，好笑又感人】
【路好，也在期待和好2333】
【已經開始幻想，聞聲復婚的那一天，全網會有多盛大】
【期待+1】
……
被期待覆婚的兩位此時就坐在保姆車裡。
常岩在前排，絮絮叨叨地跟他們說了下最近來接洽的工作。
因為離婚大爆，兩個人的流量都暴漲，並不因為進組拍戲而被公眾遺忘，期間有不少品牌商務找上門來。
不僅如此，因為他們倆的綜藝表現也很好，其實還有很多類型的綜藝錄製來探口風——其中最離譜的是一檔專為已分手戀人和已離婚夫妻打造的綜藝。
常岩想都沒想就給拒了——什麼玩意，讓他家藝人給他們造熱度，然後全民狂歡？
想都不要想！
顧聲聽完那些商務，其中不乏合適的，但她並不打算在《溯回》拍攝期間接。
常岩有點遲疑：「聲聲，如果進組期間活動太少，不太好固粉。
粉絲也得經常能看見你才行……」
顧聲點頭：「我知道，平時在劇組我也可以直播。
不過代言我現在沒有時間做功課親自了解，而且固粉也不能靠割韭菜來固呀，常媽媽。」
常媽媽一聽，也是，就是有點擔心這進組幾個月影響到顧聲後續發展。
畢竟等劇播出就是明年的事了……
聞衡一直在一旁靜靜地聽，不干涉顧聲自己的決定。
顧聲知道經紀人在擔憂什麼，她抱起胳膊，唇邊帶笑。
「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厲害。」
聞衡側臉看向她，眼底浮起笑意。
顧聲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市中心LED大屏、購物中心懸掛的巨幅海報，道「這些，都會有我的臉。」
常岩坐在前排，聽著顧聲在後邊畫餅吹牛逼。
他一邊欣慰自家藝人有實力有野心，一邊也覺得他們家聲聲確實是狂了點！
「可以可以！」
常岩表示肯定，「掛在那個位置的都是高奢，咱們聲聲兩年之內肯定能拿下！」
顧聲哼哼笑兩聲。
還是小瞧她了。
她偏過頭，用一種只有聞衡才能懂的眼神，十分嘚瑟地看著他。
聞衡簡直是克制不住地想笑。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臉頰。
「我知道，」聞衡說，「你一定很厲害。」
他看得懂。
前排的常岩：「！」
他坐立不安地換了個姿勢，然後又換了個姿勢，內心在咆哮：啊啊啊這種場面為什麼只有我看到！
常岩忽然覺得，他拒掉那檔離婚分手綜藝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因為！聞聲一定會復婚的！
……
等到了A市，聞衡和顧聲就要分開了。
因為他們出活動的地點並不在一起，一個去給代言品牌拍合作雜誌，一個去給代言品牌做商務拍攝。
各有各的忙。
顧松聽說了顧聲回A市的消息，直接開到機場來接妹妹。
一看顧聲明顯尖了的下巴，顧松直覺想找同組某影帝的麻煩，但一轉頭對上聞衡同樣清瘦不少的身形，又說不出什麼。
而且他突然想起來，他倆已經離婚了，他找聞衡說不著啊！
於是顧松道：「我先帶你去家私房菜，燉點高湯補補，再去工作。」
「好，」顧聲笑盈盈地看著他，這次叫得很踏實，「哥哥。」
顧松莫名就覺得很感動。
他妹在外邊那麼努力地工作，還不再和臭男人糾纏，實在是太爭氣了！
聞衡這時卻插了進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跟顧聲打招呼。
「我走了。」
他低頭。
顧聲點頭：「好。」
然後聞衡才上了車。
顧松眼中透出一點狐疑：？
不對勁。
你們兩個不對勁！
不過既然同組主演，走之前打聲招呼也很正常。
顧鬆開了車，往市區里走。
兄妹倆一路聊天，然後顧松忽然想起什麼，「那個——蘭心彤，她之前是不是去劇組找你麻煩了？」
顧松平時不關注娛樂圈，但有顧聲的熱搜他必會看到。
顧聲挑眉：「你認識她？」
顧松沒怎麼理過她，那就是上次在酒吧過來搭訕的女人。
「那個熱搜里，聞衡不是把她罵了一頓，據說她沒什麼資源了。
然後她又來找過我，我直接跟她說我是你哥，她心態就崩了，」顧松皺眉，「神經病啊。」
顧聲卻是挑著眉。
她現在知道蘭心彤心態為什麼崩了。
她穿書而來，本是優勢開局，卻沒得到好處。
以聞衡在業內的地位和財力，他說的那幾句話上完熱搜，蘭心彤短期內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而她好不容易看上的優質男配，竟然還是她仇敵的哥哥。
心態自然崩。
顧聲微微眯眼，只希望她不要發瘋就好。
顧松叼了根煙：「不管她了，咱們吃飯去，待會給爸媽視個頻。」
顧聲笑起來：「好。」
……
顧聲和聞衡各自工作，進展順利。
中間聞衡隨機到了兩個痛感，但幸好都是2級和3級，沒有影響工作。
兩人在劇組外的時間壓縮得很緊，兩天之後聞衡就帶上顧聲，返程回影視城繼續拍戲，可謂是兢兢業業。
而這期間，CP粉們全程觀望。
好像沒嗑到啥，又好像嗑到了什麼。
不少粉絲在機場航站樓接到了一直在劇組裡的聞哥和聲姐，場面極其熱烈。
對CP粉而言，這同框也是糖！
你看別家藝人有的軋戲，劇組來回跑，一邊拍戲一邊營業。
而他們聞聲，同進出，共進退，為了拍戲鞠躬盡瘁！
什麼都不說了，問就是絕配！
最後只有顧松還想著帶顧聲去放鬆放鬆，但人卻已經被聞衡帶著飛走了。
顧松：我妹呢！
我那麼大一個妹妹呢！
……
聞聲在外基本，離婚夫妻十分低調，都沒整出熱搜。
《溯回》劇組這幾天把配角們的戲份往前趕了趕，等著男女主回來繼續拍重頭。
——於是聞衡顧聲回劇組後的第一場戲：
黎霜x司業，吻戲。
顧聲接到當日通告單的手微微一抖。
聞衡的指腹微微一蜷。
王岩一臉信任地看著他倆：「你們都沒什麼問題吧。」
顧聲：「咳。」
聞衡：笑。
王岩滿意點頭：「好的！沒問題就準備吧！」
當然。
顧聲雖然有一絲不好意思，但她的職業素養不允許她做出任何不專業的表現。
於是顧聲還是認認真真備戲找感覺。
這場是夜戲，場務已經碼好位，燈光師錄音師都已就位。
《溯回》是一部投入大量資金製作的爆款IP，後期團隊非常強大，劇中許多場景都會十分夢幻。
比如上次的玄雨，在後期之下，會呈現出漫天流火的炫目場景。
而這場吻戲的布景卻很平常。
一棵桂花樹，一輪明月亮。
重要的是景中的兩個人。
有人兩世而來，情難自禁，於是終於拉住了那個仙子。
兩人爭吵念台詞。
前幾幕很順利地過了，他們倆很少NG。
接下來鏡頭拉近，是近景吻戲。
顧聲已經入戲，這時候表現得非常大方。
場記打板，鏡頭往前推。
兩個主演的表情在鏡頭下纖毫畢現。
黎霜滿面冷意，轉身欲走，忽然被司業死死抓住。
他的手因為用力而微抖，然後一拉。
瞬間人物旋轉，黎霜被他壓在了桂花樹下。
一個帶著熱意的吻落了下來。
劇本是他在她唇瓣上碰一下，黎霜驚怒之下怔忪幾秒，然後就氣惱地推開司業。
是這部很虐的劇里，難得甜美的小片段。
可聞衡閉上眼，親完之後，沒忍住一樣地，
咬了一下。
很軟。
黎霜的驚怒更加明顯，然後重重地推開他，「混蛋！」
——「卡！」
王岩在監視器後邊探出頭：「可以！非常好！」
這一咬表現出了更複雜的感情變化，他既捨不得黎霜，又惱她再也回不來了——不愧是聞衡，拍電視劇也有這樣細膩的表現。
而這段吻戲使得在場的全劇組臉爆紅。
——這明明就是帶著真感情的！明明就是！
……
因為這一幕是在室外拍攝，當天流出了一個路透。
雖然沒有偷跑到重點，但那個媒體朋友拍到了司業俯身壓住黎霜的畫面。
桂花樹下，女子一身淺藍薄紗古裝，頭頂月珠墜飾，額前一枚霜花，美如流光。
面前的男人低下頭，一身鴉黑披風，烏髮以墨玉冠起，肅殺中帶著深情。
那依稀是個親吻。
全網觀眾一秒入戲。
——是仙子和仙尊！啊啊啊啊！
發路透的營銷號評論區直接爆炸：
【什麼時候播！】
【等不及了！】
【我的按頭大隊在哪裡？
】
【什麼時候覆婚！】
……
這一幕拍完，顧聲也算鬆了口氣。
回去拆掉妝發，往酒店走，聽見系統聲音響起還以為又有隨機痛感。
不過系統只是寒暄：「宿主，是不是快拍完了。
」
顧聲算了算，「還有幾場重要的戲沒拍。」
因為做拍攝計劃的統籌是按照場景編號來的，所以同一場景會放到一起拍攝，這樣也能降低拍攝成本。
她想了想，好像後邊還有幾場刺激的戲……
「嘶。」
顧聲略微抽了口氣。
她一邊想著戲，一邊在片場慢慢走。
大家都收工了，片場沒什麼人。
此時沒了打燈，天空的月光倒是更明顯了。
她竟然又走到了桂花樹底下。
顧聲正要轉身，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然後和戲裡一樣地、再次靠在了桂花樹上。
花是假花，可顧聲聞到了一絲甘冽的香。
一抬眼，是聞衡漆黑壓著光的笑眼，「咬你，生氣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顧聲就想起他在鏡頭裡咬她一口的事。
「你是狗！」
顧聲抬眼瞪著他。
聞衡垂眸仔仔細細地看她。
剛才吻的是仙子。
此時懷裡的是他的人。
冬日的晚風一時濃稠，聞衡慢慢壓低。
顧聲的心跳快好幾拍，連忙抬手擋住他，「你都親過了！」
聞衡聲音低啞，「那是戲裡——戲外不行？」
他眉眼英俊，聲音溫柔。
顧聲這麼多年幾乎毫無感情經驗，聞衡騷起來，她根本架不住。
一邊臉紅心跳，一邊還有點生氣——
憑什麼他會啊？
！
於是顧聲一拳懟在他胸膛，「聞衡，不許騷我！」
聞衡讓她打得笑出了聲。
在這個人面前，愉悅感就從神經末梢開始蔓延，讓聞衡的所有顧慮都丟盔棄甲。
其實他已經沒有什麼好索取的。
這一切已經讓他感恩。
「不騷了。」
聞衡聲音縱容。
顧聲鬆了口氣。
他卻低頭，鼻尖將將和她碰上，清冽薄荷味在鼻息間碰了一個來回。
顧聲的心尖都縮起來，然後聽見他耳語。
「那抱我一下。」
「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