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累了,我想做回自己。我儘可能地做出了補償,因為這些年的愧疚像一座大山一般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知道我不能被原諒,但也不願再被困在這一方天地中。
然而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
「您早些歇息吧!」蘇文卿起身。
「我們蘇家沒有讓小輩在外漂泊的道理,你讓小七回來,我來勸說。」
蘇錦荀叫住了蘇文卿,還是提及了蘇軼昭。
「她說明日回來看您!」
蘇文卿說完就大踏步離開了,然而蘇錦荀看出他的腳步比剛才進來時多了幾分堅定。
夜深了,蘇軼昭看著對面痛哭流涕的男子,只能嘆息了一聲。
「她肯定是怨我的,以為我遠走高飛,不再要你們了。」
盛瀾清手裡拿著的是畢鈺的遺物,盛瀾清,字致和,正對應了信封上的名字。
「你都沒打開那封信,或許信上的內容不是你想的那般呢?」
蘇軼昭無奈,盛瀾清怕畢鈺不肯原諒他,說些讓他痛不欲生的話,竟然連拆信的勇氣都沒有。
「您說她和您情比金堅,當年盛家謀逆,她即便知道了,也沒有選擇立刻告發,難道不是她做了讓步嗎?她含辛茹苦地獨自將我養大,正是在等著您的歸來。」
盛瀾清手中撫摸著金釵,心中有了幾分堅定。
「正是因為她堅信您會回來,因此才一直在蒼臨縣等您。」
蘇軼昭的話盛瀾清平靜了不少,片刻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打開了手中那封書信。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看到了開頭,便難以自抑地痛哭了起來。
「致和,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這封信」
淚水模糊了雙眼,他邊擦邊往下看去。
「.如果你還活著,那就好好對待我們的閨女。好好活著,我會一直在我們約定的地方等你。」
見盛瀾清神情太過悲呦,蘇軼昭站起身,離開了屋子。
現在的盛瀾清需要獨處,她踱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給老爺安排屋子!」
她吩咐了林媽媽一聲,林媽媽頓時心中有了數,看來這位老爺才是少爺的親生父親。
次日,蘇軼昭換上月白色長袍上了馬車。
蘇家府門大開,一派喜氣洋洋,來客絡繹不絕。
蘇軼昭讓車夫直接趕到角門前,讓車夫敲了敲門。
這兩天府上有喜事,都是開的正門,角門是一直不開的。
「誰呀?」
蘇軼昭撩開車簾看向門房,門房頓時大吃一驚,「七少爺?」
七少爺可是好幾日沒見了,聽說府上對七少爺是忌諱莫深,很少有人提起。
下人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多問,沒想到今兒七少爺回來了。
「老太爺在府里嗎?」蘇軼昭笑著問道。
門房總覺得七少爺的笑容依舊溫和,但比起之前卻多了幾分疏離。
「在的,在的,小人去給您稟報一聲。」
門房利落地將門板卸了,而後趕忙去了院子。
「父親!既然小七不是我蘇家人,那就不應該再記在我蘇家的族譜上。族譜那是血脈至親才能記下的,老四如今身份不同了,怎麼還能讓她占著蘇家的名頭?」
蘇文洲這兩日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讓蘇軼昭繼續掛在蘇家族譜上了。
「正是!祖父,若是四叔登基了,那小七的身份著實尷尬。」
蘇軼元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蘇軼梁,四叔登基的話,他們最多只是王府世子,可蘇軼梁不同。
他是嫡長子,將來皇位肯定是由他繼承的。可如果蘇軼昭在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蘇軼昭的能耐他們可是都看在眼裡的,四叔這個人可說不準,他要是真看重血脈的話,當初就不會把蘇軼昭帶回府里了。
「小七隻是個女娃,倒也對小六不會有多少妨礙。可是,她能以什麼身份待在蘇家呢?她終究是個女兒家,待在蘇家的話,讓外人怎麼看?更何況,女兒家大了總要嫁人的,她今年已經十七了。」蘇軼初道。
看著沉默不語的蘇軼梁,蘇錦荀問道:「小六,你作何打算?」
蘇軼梁這才回過神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弟弟與自己毫無關係,且還是個女兒家。
他想起自己先前對蘇軼昭總是惡言相向,現今知道父親對不起盛家,心中有了幾分歉疚。
蘇文洲看著這個侄兒,微微嘆了口氣。
說實話,這個侄兒並不是問鼎的好料子,扶不起啊!
若是蘇軼昭當真是蘇家血脈,那該多好?他忽然心中一動,若是蘇軼梁不行,那蘇家其他子侄也不是沒有適合的啊!
「祖父!不管怎麼說,小七也對咱們蘇家有過恩惠,怎可做出忘恩負義之事呢?」
蘇軼珏有些氣憤,其實他早就知道小七是女娃了。
因為那次在客棧,他曾無意中瞥見蘇軼昭準備沐浴的那一幕。
他之前就懷疑過小七的身份,因為四叔沒必要將小七當做男兒來養,因此他之前心中其實是有些卑鄙的想法的。
只是後來,因為四叔對小七的看重,他就打消了心中的念頭,以為他猜錯了。
如今小七被拆穿了身份,要被逐出蘇家,他無法坐視不理。
「可是留在蘇家,她以後要怎麼辦?依我看,也不必拘泥於蘇家子弟的身份。
老四要是捨不得這個養女,完全可以將其收為義女,給個尊貴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她。對她只有好處,對外也能交代了。」
蘇文洲想到了一個妥善的辦法,只是給外頭有個說法而已。
大姑老爺何忠生轉頭無意間瞥了蘇軼梁一眼,忽然心中有了個主意。
「其實小七比小六小了六歲,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小六也過了弱冠之年,應該要考慮親事了啊!」
何忠生的話讓眾人為之震驚,大家半晌無語。
他們心中第一個念頭是荒唐,然而第二個念頭卻是,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蘇錦荀半張著嘴,竟然覺得這個念頭荒唐的同時,似乎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蘇軼梁頓時氣紅了臉,他無法想像,自己的庶弟變成自己的髮妻?這多荒唐?
「你們在胡謅什麼?荒唐,太荒唐了。」蘇軼梁只覺得自己太齷齪了,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但不可否認的是,剛才何忠生的提議讓他第一時間在腦海內回憶起了那張昳麗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