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軼梁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這豈不是與畜生無異?
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除去,他有些坐立難安了。
「老太爺,七少爺回來了。」蘇炳在外面稟報,書房內的蘇軼梁聞言就是一驚,而後額頭微微出汗。
他猛然站起身來,而後略有些磕磕絆絆地道:「我,我跟三伯去前院招待客人吧!」
蘇軼梁說完就快步出了書房,迎面便看見一道纖瘦的身影立在晨光下。
柔和秀美的臉龐仿佛鍍上了一層光暈,舒展的眉目和身姿,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之前就知道,蘇軼昭,長得是極好的。
「六哥!」蘇軼昭頓了頓,還是行了禮。
蘇軼梁扭頭看向前方的花叢,腳下不停,「啊!嗯!」
看著蘇軼梁匆匆離去的背影,蘇軼昭有些莫名。
何忠生捻了捻自己的鬍子,隨後朝著蘇錦荀道:「父親,您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啊!」
蘇錦荀愣住了,然而蘇軼珏卻冷然道:「姑父還是莫要再提了,此事實在荒謬。」
「祖父!」
蘇軼昭進了書房,見到屋子裡人還不少,頓時覺得自己來得不巧。
也許,剛才在商量登基的大事兒?視線環顧了一圈,蘇文卿自然是不在的。
朝眾人行了一禮,她如今身份尷尬,這就算是全了禮數。
蘇軼珏張口欲言,卻也知道這裡不是敘舊的地兒。
「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小七有事要談。」
蘇錦荀下了逐客令,等眾人陸續離開之後,他便直接問起了蘇軼昭的打算。
「你既已記在老四名下,就是老四的孩子。你若是繼續為官,那也無妨。不過,你終究是女兒身,若是有其他打算,也依你。我會叫老四給個新的身份,斷不會叫你吃虧。」
蘇錦荀看向蘇軼昭,心中遺憾萬分。
這為何偏偏是個女娃呢?又為何偏偏不是他蘇家血脈?
他從老四嘴裡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受打擊,寢食難安。
蘇軼昭是他最看重的小輩,若說原先是為了蘇家,那之後為了江山,那蘇軼昭就更為重要了。
老四心不在此,小六實在平庸,整個蘇家,能撐得起來的只有蘇軼昭。
他想過,在蘇軼梁繼承大統之前,這個王朝將永無寧日。
別看這幾日家裡其他人都一派喜氣洋洋,但他知道,他們心裡都有小九九。
小六鎮不住他們,他不想老四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被蘇家其他人給毀了。
如今的王朝已經風雨飄搖,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蘇軼昭搖頭,「我已決定出去遊歷,今日過來,一是來看望您,二也是來做個告別的。」
蘇錦荀十分驚訝,「你要走?」
「何至於?蘇家還是以前那個蘇家,你想要什麼,相信老四都不會拒絕你。」
蘇錦荀不理解,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蘇軼昭為何要離開?
蘇軼昭笑了,「似乎一直都是忙忙碌碌,也想要有輕鬆愜意的時候。」
蘇錦荀定定地看著蘇軼昭,忽然明白了過來。
蘇軼昭是有野心的,之前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如今,她的處境尷尬,似乎也不太方便插手朝堂了。
「你是天生的政客,離開朝堂,你甘心嗎?」
蘇錦荀給蘇軼昭倒了碗茶,以前他們也這樣對坐品茶,有時候還會手談幾局,議著朝中之事,做著好多的計劃。
這是第一次,他們聊著家常,沒有議政。
「世事無常,再好的風景也只能路過。」
蘇軼昭說著就站起了身,「看您精神還不錯,我就放心了。」
她從袖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這是您當初給我族長信物,物歸原主!」
「你當真決定了?」蘇錦荀心中五味雜陳,有了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蘇軼昭點頭,正想提出告辭之時,蘇錦荀卻道:「等一等。」
他走至書桌前拿出一隻巴掌大的匣子,「原本就是為你備下的,不要推辭,是我的一份心意。」
蘇軼昭好奇地打開一看,發現竟然是銀票和田契。
「京郊的莊子和這些銀子你拿著,我知道你不差銀子,但窮家富路,收下吧!」
其實這原本是想在年底給蘇軼昭的,他之前甚至已經在給蘇軼昭相看人家了,原以為會娶一名門當戶對的姑娘,這是提前給的禮。
蘇軼昭本不想收,但蘇錦荀的態度堅決,她只好收下了。
「我還要去四房一趟,先告辭了。」
蘇錦荀看著蘇軼昭居然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難受,卻忍著沒有再說出挽留的話。
說到底,他還是有私心的。
蘇軼梁,鬥不過蘇軼昭。
蘇軼昭從外書房出來,便往四房的方向走去。
她是準備去看望唐氏,畢竟是名義上的嫡母。
唐氏呆呆地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眼角的皺紋,不禁感嘆歲月不饒人。
這幾日她表面平靜,但內心卻是驚濤駭浪。
「太太,輔國公家的世子夫人又來了,這次又帶了厚禮。」黎媽媽恭敬地稟報導。
「不見!」
唐氏搖頭,說著又嘆息道:「多半是為了臨安侯求情來的,老爺吩咐過,最近訪客太多,不免牽扯到朝堂,還是閉門謝客得好。」
「那奴婢這就去回絕。」
唐氏聽著梁媽媽的腳步聲,不免覺得唏噓。
輔國公府是多顯赫的勛貴啊!沒想到居然也有來求自己的一日。不得不說,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太太!七少爺回來了。」
梁媽媽去而復返,下人們並不知道蘇軼昭的身世,因此也沒覺得突兀。
唐氏愣了愣,「讓她進來吧!」
「您近來可還安好?」蘇軼昭行過禮之後,笑意盈盈地坐在下首。
唐氏打量著蘇軼昭的神色,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之前四房全都是仰仗蘇軼昭才能過好日子,原本她以為老爺登基,蘇軼昭是個強有力的對手,誰料又爆出蘇軼昭不是蘇家的血脈。
最近事情太多,這一連串的變故讓她都無所適從了。
「諸事煩憂,略感不適。」
二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竟是比之前還要多了幾分生疏。
「應該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對,您還是莫要太過憂思了。今日過來,是要和您告別的。我準備出去遊歷,三五年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