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十分意外,「你要離開京城?」
她原本以為老爺登基,依照蘇軼昭對權勢的渴望,是必然要在裡面插手的。
偏偏老爺對蘇軼昭十分看重,梁兒日後必定處境堪憂,沒想到蘇軼昭竟然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權勢。
蘇軼昭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來,放在了唐氏身旁的高几上。
「這是父親之前放在我這裡的,想讓我替他走海市,一共二十五萬兩,盈利三萬兩,都在這裡了。」
蘇軼昭說完還楞了一下,這個稱呼確實已經習慣了。
這錢是蘇文卿給的,之前說過十五萬兩給她,另外十萬兩等找機會再給唐氏,那十萬兩被她投入海市,還是賺了三萬兩的,現在全部物歸原主。
唐氏有些意外,那厚厚的一疊銀票,面上一張還是百兩黃金的,讓她很是震驚。
不過震驚過後,她卻將銀票推了回來。
「想必是他給你的吧?你若要還給他,就親自還吧!」唐氏搖頭道。
蘇軼昭訝然,沒想到唐氏會拒絕,更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通透。
「留在京城,老爺不會虧待你。」唐氏正色道。
對於這個庶子,其實還是有些情誼的。
然而蘇軼昭卻不再多言,而是再次行了一禮,告辭離開了。
唐氏皺眉看著這一疊銀票,此事是必須告訴老爺的,否則老爺必然會怪她收了銀子。
蘇軼昭的身世,這府里的主子都知道,不是秘密了。
「呵!硃砂痣,沒想到老爺居然還是個情種!」
唐氏自嘲地一笑,蘇文卿那點往事,有心人也是能查到的。
剛成親時,其實也有過憧憬,但沒過兩年就消磨殆盡了。
如今再聽到這樣的過往,她內心毫無波瀾。這麼多年還不明白嗎?只有權勢和金錢才是真的。
蘇軼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剛入院,便看見盛瀾清躺在躺椅上靜看秋葉飄零。
「您醒了?可有用過飯食?」蘇軼昭輕聲問道。
盛瀾清轉身看向蘇軼昭,眼神有些空洞。
這時林媽媽走了過來,請二人去用飯。
自從昨日看到那封書信之後,盛瀾清的狀態就成了這般,比之前更了無生氣。
蘇軼昭覺得還得過一段時日才能恢復,所以她打算等盛瀾清的傷勢好一些,再出去遊歷。
遊覽大好河山,賞人文風情,心境自然就開闊起來了。
沒有目的地,一路觀光遊歷,走走停停也不錯。
桌上只有碗筷輕微的磕碰聲,等用得差不多的時候,盛瀾清看著舉止斯文的蘇軼昭。
「看來他將你教養地不錯。」
他是看蘇軼昭行事很有氣度,想必蘇家也沒有虧待了蘇軼昭。
「當年將你當成男子教養,約莫是怕被識破身份。如今你已不在朝堂,可作女兒家打扮。」
想到自己的親閨女這些年都沒穿過襦裙,沒戴過釵環,他就止不住地心疼起來。
「習慣了!」蘇軼昭微微一笑。
的確習慣了,最主要男裝也方便,女裝不太方便出門。
盛瀾清更心疼了,他的閨女本應該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的。
擱下碗筷,蘇軼昭見著盛瀾清用食很少,不禁皺了皺眉。
「這幾日咱們就住在這兒,會請大夫給您買日診脈調養。您之前被關了太久,身子骨還沒恢復。等過段時間,身子調養好了,我就帶您出去遊歷。」
蘇軼昭讓林媽媽收了碗筷,隨後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和我一同出去遊歷?」盛瀾清十分驚訝。
看著蘇軼昭點頭,盛瀾清卻心中有了怒意。
「怎麼?我連江山都能拱手讓給他,他當年害我家破人亡,我還沒跟他清算,他居然敢虧待你?」
「之前聽說你為蘇家做了不少事,現在他要登基了,就想過河拆橋?」
盛瀾清的手指彎曲敲擊著桌面,對蘇文卿的不滿更加深了一層。
「並未,之前他還一直勸我回蘇家。是我自己想要過新的生活,帶您出去遊歷是我自己的意思。」蘇軼昭搖頭。
「你一個姑娘家,今年十七了,到了要說親的時候,和我出去遊歷做甚?」
盛瀾清不同意,他自己過得悽苦,如今只希望閨女找個知冷知熱的人。
這樣,他也就放心九泉之下去見鈺兒了。
「一個人多好?多自在?和您遊歷幾年,過自在的日子。等將來真想安定下來了,再做打算也不遲。人生在世,還是過得瀟灑些為好。」
蘇軼昭這麼說著,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了宗澤銘的模樣。
雖然之前答應過宗澤銘,可宗澤銘真的能放棄權勢和自己出去遊歷嗎?
他能答應,可王爺和王妃呢?他們又豈能答應?
盛瀾清愣了片刻,忽然笑了。
「你還真像你祖父!」這一刻他陷入了回憶中,「你祖父就是個自由如風的人,若非後來被絆住,他早就去大漠縱橫沙場了。」
想起自己的父親,他不禁悲從中來。
「也罷!既是你自己的意願,為父也不多加干涉。你說得對,人生在世不稱意,不如依照自己的性子來,瀟灑一時是一時。」
盛瀾清突然又覺得和閨女近了一步,也許,他也應該和閨女一起看看這秀麗江山。
「那您就好好養身子,這樣咱們還能早日出發。」
盛瀾清笑著應了下來,二人都是一臉笑意盈盈,突然感覺親近了不少。
蘇軼昭心中也感嘆,血緣還真是神奇。
「啊!對了,過幾日陪我去一個地方。」
「何處?」蘇軼昭詫異地問道。
「就在京郊,你娘留給你的那張路線圖,你是不是沒找到地方?」
盛瀾清想到畢鈺,很是感慨。
「當年我盛家在隱秘處留了一份金銀珠寶,父親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想留著日後東山再起的。為保安全,那份路線圖我交給你娘保管了。不過走得時候匆忙,來不及告訴你娘具體位置。」
蘇軼昭這才想起那封像藏寶圖一樣的羊皮卷,上面的確畫了路線圖。
原本她還研究過一段時間,後來政務繁忙,她也就拋在腦後了。
不過那路線圖上錯綜複雜,也不是一條連接的線,而是交錯在一起,看得有些眼暈。
蘇軼昭連忙拿過那捲路線圖攤在桌上,盛瀾清接過之後,指了其中兩處給蘇軼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