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萬古之森外都熱鬧得過分。閱讀
前來觀賽的修士們越來越多,有拉家帶口的世家,也有孑然一人的散修。
極西城內聰明的商家早早地擺好了攤位售賣靈食靈茶,還有的已經在售賣馬長老同款躺椅了。
於是外面那一大片空地上齊刷刷地躺坐滿了修士,個個手上端著靈茶小口品著,再聽旁邊樹頂上的解說員們激情澎湃地講解,好不自在。
而每境畫面前坐著的觀眾數量,也隱約地反映了這境的人氣。
以前最熱鬧的都是北境,要不就是南境。前者都愛把異獸放倒一片再由法修齊齊開大,一次性幹掉一群異獸帶來的視覺享受很爽。
而後者則是能讓他們見識到各種高級法寶開眼界。
西境的人氣也還不賴,這得益於合歡宗的修士們人均俊男靚女,哪怕是修真界也無法免俗,大家都是顏狗。
相較之下,自俞不滅那屆過後便被天道制裁的東境就沒多少人願意看了。
因為東境的遭遇太虐心了,誰代入到東境修士的身上都覺得痛苦。
不過今年……
馬長老躺在躺椅上往後一看,他身後的那塊空地已經坐滿人了。
主要負責解說東境的那個散修把自己綁在了樹上,聲音隨著畫面變化而逐漸興奮——
「已經是第五天了,俞幼悠今天又拿著丹爐跟劍修一起出發斬殺異獸了,我們可以看到盾修們也放棄了防禦,開始拿盾來砸異獸了,對,這就是代表著自由的東境,不為形式和武器所拘,一切都可砸!」
「丹鼎宗,顧名思義,丹和鼎乃他們的看家手段,靈丹大家都已知曉,現在也是時候讓世人見識他們的鼎了!」
牛長老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眼馬長老,低聲埋怨:「你教的好徒弟!」
馬長老:「都說了這招不是老子教的!」
偏偏後面的散修們已經信了解說員的話,每當俞幼悠拿丹爐出來砸異獸的時候,後面都有人跟著歡呼一下,開始興致勃勃地計算著她砸趴了多少只異獸。
當然,沒人覺得俞幼悠敢生嚼幽藍花根,所以他們還開始猜測丹鼎宗是有某種神秘丹方,能讓孱弱的丹修也擁有超越盾修的可怕力量。
就連馬長老當年孤身干翻懸壺派一群長老的光榮事跡也成了這個推測的佐證。
「丹鼎宗真是深藏不露啊!」
聽到這樣意味深長的試探,丹鼎宗兩位長老揣著手,老神在在地注視著畫面,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越發讓人信服那個傳言。
密林內的俞幼悠將頭扎進水裡,清冽的山溪從她滾燙的臉上沖刷過,也將那股燥熱感慢慢地壓下。
這是血脈反噬的第五天了。
她體內的妖族血脈再次被人族血脈壓過去,而幽藍花根的藥效也逐漸散去,現在的她逐漸平復下來,沒有繼續拿丹爐砸異獸的欲望了。
不過她觀察了一下自己體內,卻發現興許是這次幽藍花根藥效太猛的原因,她的靈脈在再次重塑後變得茁壯了許多,吸收靈力的速度再次攀升。
更重要的是,她還在這根火系靈脈的旁邊發現了另一條細弱的新生靈脈,不過因為著實太過弱小,所以還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屬性的。
既然短時期內沒有用處,俞幼悠也就懶得再去管它了。
邊上的啟南風採藥歸來,一眼就發現了俞幼悠的臉色恢復正常:「幽藍花根的勁兒過去了?」
「嗯。」俞幼悠心靜如水。
「那正好,我跟蘇老二兩個找到了一些藥,你可以一起來煉丹了。」啟南風把藥材遞過去。
這幾天因為俞幼悠熱血沸騰,帶著劍修和盾修們也不甘認輸,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比賽斬殺靈獸,導致剩下的那點兒虛靈丹液全用完了不說,辟穀丹都消耗得快了。
「現在有我們兩個築基期,煉製丹藥的速度應該會快很多。」蘇意致坐在地上,微抬了抬眉毛看向啟南風:「當然,如果啟老三能爭點兒氣也到築基期,那速度應該就更快了。」
「……」被迫成為老三的啟南風很氣卻無法反駁。
眼下正好大家剛結束完戰鬥在林間休息,三個丹修便找了個角落開始煉丹。
不過俞幼悠拿出自己丹爐的時候卻被另外兩個攔住了。
啟南風跟蘇意致一臉糾結地提醒她:「你這玩意兒砸爛了多少異獸了?」
俞幼悠看了看自己的丹爐,確定沒在上面發現什麼血跡或者腐肉:「我每次都洗乾淨了的。」
然而啟南風跟蘇意致想到前幾天那些異獸被砸爛的場景,都連連搖頭。
俞幼悠只好退讓一步:「那我煉出來的丹藥給姜道友吃。」
「那就沒問題了。」三名丹修瞬間達成了共識。
蘇意致說得不假,俞幼悠晉升到築基期後,她煉丹的速度果然又提高了不少。
只不過她煉出來的丹藥依然是那副軟趴趴不成型的模樣,因為她堅持不浪費一絲靈力的原則,捨不得把它弄好看點。
三個丹修帶著新出爐的靈丹去找劍修和盾修了,被分到藥效最強的那幾粒靈丹的姜淵頗有點受寵若驚。
狂浪生的心思卻沒放在丹藥上面,他悄悄地往邊上挪了幾步,最後目光落到了俞幼悠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大丹爐上。
過去的五天內,俞幼悠就用這個丹爐砸了十多隻異獸,而他有點心疼自己的盾,使用盾擊的時候格外小心,所以竟然還沒她殺的異獸多。
狂浪生想著俞幼悠拿丹爐當錘子的模樣,心癢難耐地對著它伸出了手——
「嗷嗚!」
眾人回頭,就看到狂浪生一邊慘叫一邊甩著手,豬突猛進般衝進了山溪中。
他的那隻手肉眼可見地腫了大片。
俞幼悠納悶:「你幹什麼去了?」
狂浪生眼含熱淚:「我想拎一下你的丹爐有多重。」
俞幼悠沉默了會兒,就差直接稱他為傻逼了:「我剛煉完丹,丹爐燙手的。」
最後她還是忍著嫌棄給這憨貨弄了治燙傷的藥敷上。
還有幾個修士在這段時日的高強度獵殺中傷了手腳,俞幼悠前幾天把控不好力度,怕一不小心把骨頭擰斷了所以沒給接骨,現在也一併接了。
劍修們還好,不過輪到那幾個盾修的時候,他們的眼神要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在殺異狼時就斷了左腿的孫師兄今天早上又斷了右腿,他一瘸一拐地過來坐下。
先前給劍修們接骨時俞幼悠還要拿靈力探看一下再動手,但是輪到孫師兄時,她目不斜視,伸手就是一通熟練的操作。
看這樣子,對孫師兄的腿骨構造已經熟記於心了。
孫師兄眼睛不敢眨,死盯著俞幼悠手上的動作,這眼熟的手法和先前她同異獸戰鬥時的狂野路子讓他莫名地想起了一個人。
他猶豫了一下,輕咳一聲:「俞師妹,你這接骨的手法還挺好的,原來丹鼎宗還要教這個嗎?」
俞幼悠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平靜:「是啊,丹鼎宗什麼都教。」
孫師兄卻依然不太信,他壓低了聲音:「我先前從未聽說過丹修們還會接骨,你偷偷告訴我是哪兒學來的,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他有點懷疑俞幼悠是禿大師的弟子,要不就是禿大師的孫女什麼的。
俞幼悠指了指邊上的丹爐,反問:「你先前聽說過丹修們會用這個當武器嗎?」
孫師兄:「……」他無法反駁了。
接完骨後的孫師兄又被餵了顆療傷的丹藥,他道了謝後繼續一瘸一拐離開了,不過臨走前依然不死心,看著俞幼悠的背影試探著喊了聲——
「禿……」
「禿什麼?她頭髮濃密哪兒禿了?」蘇意致打斷孫師兄。
「禿……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孫師兄磕磕巴巴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走開了。
跟孫師兄有相同感受的盾修還有幾人,俞幼悠為了不暴露自己在黑市的馬甲,不得不指導著啟南風和蘇意致給他們接骨。
後果就是密林里時不時響起盾修們悽慘的哀嚎。
姜淵今天分到了藥效最好的靈丹,語氣都溫和了許多,難得的沒有冷眼嘲諷那群有點怪的盾修。
他沉聲總結這幾天的戰果:「這片密林附近的異獸都已清剿完畢,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在萬古之森外圍尋找異獸,二是沿著這條山溪深入,朝著萬古之森的內圈走。」
「越是往內圈走,異獸的數量便越多,實力也更強。」張師姐顯然是雲華劍派這邊負責信息收集的,她的手指著這條溪流介紹:「我剛才飛上去查看了一下,這條山溪的下游會匯成一條大河,若沒猜錯,這就是區分萬古之森內外圍的那條河了,也是當年環繞著中州的那條中州河。」
萬古之森本就是在中州廢墟上生長起來的,據說當年的中州大地乃四境靈氣之最,裡面的資源肯定也豐厚得多。
前幾屆東境修士們在外圈自保都難,就更別提進入內圈去競爭了。三年前那次的實力倒是不錯,然而就在他們剛進入內圈的那一夜便遭遇了異獸突襲,全部被迫退賽。
張師姐拔出劍,在地上畫出地圖,又在其中一個位置畫了個圈:「我看過歷年四境大會的記錄,大河中有很多難纏的異獸,周邊又全是懸崖和毒荊棘林,所以想要進入內圈幾乎都會從這個峽谷中穿越,我們沿溪而下便可抵達此地。」
姜淵年紀最長,行事也最為穩妥,於是不冷不淡地提醒了一句:「我們東境已有百年不曾踏出外圍,對於中州河對面的情況知之甚少,裡面的金丹期異獸很是常見,更不乏從萬古之森中心區域跑出來的元嬰期和化神期異獸。」
狂浪生蹲岸邊把手放在溪水中冰鎮,扭頭就是一句無限樂觀的:「沒事,大不了我們傳送出去退賽就是,反正都殺了一隻金丹期異獸了,今年南境沒有符篆了還被俞師妹誑走了五件高級法寶,西境又一向專注於採集靈藥,我們怎麼算今年都不會墊底了。」
「就是,只要不是墊底,我們就能拿到東境百年內的最好成績了。」啟南風接了一句。
「沒錯,我們已經是東境百年一遇的最強隊伍了。」蘇意致驕傲地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姜淵:「……」
本著打不過大家就一起傳送出去退賽的鹹魚心態,東境眾人沒產生任何分歧,打定主意要突破外圍往內圈去了。
眾修沿溪而行,果然,越是往前走溪水便越發湍急,更有數條山溪開始匯聚在一起,隱約也有了小河的樣子了。
「靈力變得更充沛了,路上居然長了這麼多二品靈藥。」
俞幼悠看了眼邊上生得越發茁壯粗大的巨木,順手把上面生長的靈藥藤給扯下來。
蘇意致先前在蘇家,所以知曉得好像更多些:「沒記錯的話,先前曲師姐的那株靈藥就是在中州河源頭的峽谷附近找到的,那附近的靈藥好像不少。」
聽到這裡,啟南風便來了興致,蠢蠢欲動地把自己的木系靈力放出來。
「我來感應下這附近的木系靈力。」
一般靈藥的木系靈力都比尋常靈植要強,啟南風能夠感應到它們的存在,雖然比不過靈藥谷那麼強大,但是在萬古之森中也很好用了。
啟南風閉眼感應了一會兒,很快便興奮地睜開眼指著一個方向:「前面有很濃郁的木系靈力,估計生長有大量靈藥!」
眾修馬上來了精神,快速朝著前方行進。
結果還沒抵達目的地,一陣陣兇狠的咆哮聲和嘶吼聲便從前方傳來,時不時地還有鞭子在空氣中的清脆爆破聲。
俞幼悠跟眾人對視一眼,都生起了同一個念頭。
「不會這麼巧吧?西境跟南境居然在這裡打起來了?」
事實上還真不是巧,這一切都是從幽藍花被盜走引起的。
西境修士們原本都是來萬古之森採藥發悶聲大財的,結果跟南境大戰的那一場輸得太悽慘,靈藥谷有三個弟子被踏雪踢出局,直接導致靈藥谷的秘法無法施展,自然也不能繼續尋找靈藥了。
於是合歡宗的大師姐竹朝雪毅然決定今年轉變戰略,選擇去獵殺異獸爭奪最後的排名,不然萬古之森內沒爭到資源,出去後又墊底拿不到獎勵,那也太虧了。
此時距離比賽結束僅剩十多天了,竹朝雪心知想要追上其他三境很難,唯有更深入萬古之森才行。
但是萬萬沒想到,與她抱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御雅逸。
西境眾修士前腳才從密林中鑽出來,正打算原地歇口氣,不一會兒便聽到御雅逸率領著靈獸突襲而來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竹朝雪鳳眸微眯,欺霜賽雪的臉上浮出三分冷笑:「很好,御少宗主果然不曾死心,原來一路都在跟蹤我們,藉機偷襲!」
御雅逸指揮著踏雪避過那條帶著倒刺的鞭子,俊朗的眉目中亦是隱含著怒氣,氣極反笑道:「我竟不知道竹道友這般能說會道,顛倒黑白的本事果然還是你合歡宗最強!」
他們南境在這次四境大會中尤為倒霉,一路上慘遭各種暗算,尤其是西境最為可恥,先是以莫須有的罪名污衊他們,現在南境想要進入內圈,他們竟然又還提前來埋伏!
竹朝雪不願與之多言,鞭子一甩徑直朝御雅逸飛去。
南境跟西境打得太過投入,根本無暇顧及後方。
東境眾人蹲在山坡上沒下去,皆屏氣斂息看得……
緊張?不存在的,他們看得津津有味。
俞幼悠突然衝著啟南風伸出手,後者很有默契地從芥子囊中摸了一把野果給她,自己也拿著一邊吃一邊看熱鬧。
東境的這個視角可真是太好了,將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場外眾人也都興致勃勃地從東境畫面里看熱鬧。
梅長老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她冷冷地看著西境眾修,從那株幽藍花丟失開始,西境的陣腳就開始亂了。
她並沒有因為竹朝雪是合歡宗弟子就嘴下留情,而是毫不客氣地批道:「轉道去獵殺異獸的確是個好主意,但是剛才就不該跟南境繼續對上,兩方好好談談的話是完全有機會合作的。眼下兩宗再次碰上,而且東境還疑似跟南境是一夥的,若是東境出手,西境的形勢將會糟糕透頂。」
說著便瞥向了南境的御長老。
後者有點摸不准,因為南境跟東境素來沒有往來,先前商議戰略的時候也沒人提過要跟東境合作。
東境的氣運太背是修真界的共識,跟他們聯手可能會被傳染霉運。
不過這時候御長老卻只能寄希望於東境真的是己方的幫手了,因為懸壺派長老冷笑了一聲,點出了最關鍵的那個問題——
「若是東境選擇背棄盟友束手旁觀,待西境跟南境打得兩敗俱傷時再出來,穩穩地坐收漁翁之利呢?」
眾長老看了看畫面,發現東境眾修果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他們個個都盤腿縮在灌木叢中吃著野果,底下打到精彩處,這群人甚至還無聲地豎起大拇指叫好。
看這模樣,居然跟他們身後的那群吃瓜修士們一模一樣!
而下方的西境眾修跟南境眾修已經打得難分難解,又有好幾個修士被迫傳送出局,就連御雅逸跟竹朝雪兩人都負傷了。
……
吃完了野果,狂浪生拿胳膊碰了碰俞幼悠。
他指了指下面,又比了個動手的動作。
「動手嗎?」
如果現在突襲,說不定他們能把西境和南境全部送出局,這樣的話東境幾乎穩坐第二名的寶座了。
俞幼悠目光灼灼地盯著前方,又將目光放到了河對面的萬古之森內圈。
她壓低了聲音:「剛才來的時候,我就聞到對面有股異獸屍體的腥臭味,若是沒猜錯,北境搶在我們前面過去了。」
異獸打完架都會吃掉對方的屍體,所以出現屍臭味肯定是修士的手筆。
俞幼悠指了指底下的南境:「他們想跟北境爭第一,過去後肯定會去找北境的麻煩,我們要把他們留下養蠱。」
養蠱這個詞說得太過形象,姜淵聽了都忍不住點點頭。
「最主要的是,我看南境跟西境都沒法給我們造成威脅了。」俞幼悠盯著他們看。
她剛剛數了數,發現西境只剩下十四人了,南境也只有十五個人了。
而且負傷的人數還在增多。
御雅逸眼睛一眯,很快便找到了西境的弱點,冷聲指揮:「把那個靈藥谷弟子送出去!」
靈藥谷只剩下最後這個醫修了,只要讓他淘汰,在接下來的十多天中西境便無法得到補給和救援,只能等著完蛋了。
南境眾修的攻勢頓時齊齊落到了那個可憐的醫修身上。
東境的三個丹修看到此景,果子都不香了。
啟南風搖搖頭:「嘖,打架先打醫修,不講武德啊。」
蘇意致早有準備,他嘀咕:「到時候打架的時候我們就鑽進丹爐里躲著。」
……
眼見著南境眾修不講武德,竹朝雪自然知曉其中利害,銀牙一咬,揮鞭回護那個被圍攻的醫修。
「明心小和尚,保護醫修!」
然而御雅逸的動作極快,他騎著踏雪衝破佛修的佛光大盾,徑直朝著最後的醫修飛掠而去,目標明確。
竹朝雪嬌小的身形一扭,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了上來,鞭子重重一揮,精準地纏到了踏雪的後爪上。
她雙手持鞭,一聲清叱後,竟生生地把體型龐大的靈獸拉住了!
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利芒,全身靈力驟然爆發在手上,狠狠地拽著鞭子一轉,借著力把那頭黑虎甩向湍急的中州河方向。
「踏雪!」
御雅逸才剛飛身下來揍暈那個靈藥谷醫修,一轉頭就看到自己的本命靈獸被丟河裡了。
踏雪是靈虎,在叢林中是近乎無敵的存在,但是它壓根不通水性,況且中州河中還有許多可怕的異獸!
御雅逸雙目赤紅想去救援踏雪,然而距離太遠無能為力。
他怒咬牙,朝著黑虎丟出封獸石,大聲呼喊:「踏雪,快進去!」
然而只有渾濁的中州河水浪激流,哪兒還見得到踏雪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閃過,東境眾人從山上出現。
見此情狀,御雅逸的臉馬上變黑。
「果然,你們西境跟東境聯手了!」
西境眾修臉上浮起了些許疑惑:「?」
他們怎麼不知道自己跟東境聯手了?
原本已經占據上風的南境眾修居然不再戀戰,果斷地馭使著靈獸奔往內圈的密林中,而且一邊跑,回春門的弟子還一邊往後面飛針雨,像是在防備著東境來追殺。
場外。
解說員在樹上大聲地解說——
「很好,南境的盟友東境修士終於出手了,他們選擇拖住西境修士,讓自己的盟友搶先進入萬古之森內圍!看樣子那五件高級法寶沒有白送,東境很好地履行了盟友的職責!」
御獸門的長老懸著的心總算松下來,很好,東境跟他們南境果然是一夥的。
他對著牛長老微頷首,語氣無比和善:「多虧東境的諸位朋友了。」
都用的是親近的朋友,而非是客套的道友了?
御獸門長老神秘一笑:「待四境大會之後,我們南境必定登門重謝!」
牛馬二位長老:「……」
你真的這麼想謝我們那也沒辦法。
萬古之森內。
西境眾修士的狀態很差,他們經歷了方才那場大戰後靈力枯竭,更有不少人受了傷得不到醫治,剛才御雅逸出手很狠,一拳將醫修干翻後還把人家的傳送符摸出來,熱心地送他出去了!
現在的西境此刻對上狀態全滿的東境修士,壓根毫無勝算。
竹朝雪手握著倒刺鞭,表情冷然地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其他同伴前面。
「東境諸位道友看了這麼久熱鬧都沒出手,現在是想做什麼呢?」
狂浪生推了推俞幼悠,壓低聲音:「去,誑她!」
就連原本正直的劍修張師姐也充滿了期待:「俞師妹,該你上場表演了!這次再騙點東西回來!」
俞幼悠很無辜,她小聲地澄清:「你們對我有點誤會,我其實從不做坑蒙拐騙的事,我很講道理的。」
東境眾修:沒有誤會,你的話術可以讓我們東境發家致富!
然而大家這樣沉默地對視著實有點尷尬,俞幼悠只好站了出來。
果然,看到她之後,當初被救的梅靈兒臉上便露了笑,低聲地同竹朝雪說:「大師姐,這就是當初救了我還把我護送回營地的俞師妹。」
俞幼悠友好地拱了拱手,開口問詢:「西境的道友像是遇到了些麻煩,不知道你們需要幫忙嗎?」
「……」竹朝雪沉默了片刻,她絕對不會相信四境大會中真有濫好人,但是東境現在居然沒動手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垂眸打量著俞幼悠。
的確是個很瘦小且無害的丹修,而且看她毫無防備就走出來的樣子,也的確很符合梅靈兒所說的善良且無心機。
「方才南境的御雅逸曾說,西境和東境聯手了。」竹朝雪紅唇輕揚,聲音中帶了些許蠱惑的意味:「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真如他所說,聯手走下去呢?以我們兩境的實力,攜手護援,即便是對上北境也不成問題呢……」
竹朝雪的聲音如泉水一般清透,興許是剛結束戰鬥,所以帶了些許喑啞,說出來的時候讓人不由得精神恍惚。
俞幼悠察覺到不對。
她笑眯眯地摸出丹爐猛地砸地上。
「哐當!」
這聲巨響瞬間讓差點被蠱惑的東境眾修們回過神來,大家都略帶警戒地看向了竹朝雪。
見到蠱惑功法失效,竹朝雪倒也沒有惱怒,只是收斂了笑容,語氣冷靜:「方才我說的乃真心話,東境道友們要考慮一下結盟的事嗎?」
「結盟就算了。」俞幼悠回答得很果斷,不過在竹朝雪錯愕的神情中,又補上了一句:「但是我們可以給你們療傷。」
「為何要幫我們?」竹朝雪皺眉。
「幫?不是幫,我們丹鼎宗從不免費救人的。」俞幼悠語氣有點自豪。
「……」竹朝雪沉默了一下,警戒地看著他們:「我們沒有多餘的法寶和靈藥。」
其實西境還是有剩下一些靈藥的,但是現在醫修全部被淘汰,他們不可能把這些保命的東西交出去。
「沒關係,我們東境不是北境那種冷酷無情的人。」俞幼悠答應得很痛快,還不忘黑一波北境。
她不知從哪兒摸出紙筆,熱情地沖竹朝雪推銷:「我們丹鼎宗講究的是懸壺濟世救蒼生,所以現在沒法付錢也無礙,你打個欠條就好。」
啟南風跟蘇意致已經反應過來,他們開始幫著俞幼悠寫欠條了。
「接斷手斷腿的話是兩萬一條,止血包紮是一千一道傷口,內傷的話看情況,五萬靈石起步。」俞幼悠飛快地報價,眼睛賊亮地從西境眾修士身上掠過:「每個人的傷勢不一樣,所以給你們每個人都寫了張欠條,想要療傷的來簽個字就好了。」
西境眾修:「……」
說東境無恥吧,他們真的沒有趁勢搞偷襲,還熱情地幫著療傷。
說東境熱心吧,聽聽他們的報價,就差把「宰人」兩個字印在腦門上了!
每個西境修士都拿到了一張欠條,就連竹朝雪都不例外。
她身上被回春門的針扎了幾十個洞,血都把粉色的紗裙染成殷紅了。
然而她卻並沒有讓俞幼悠他們治療,只是不冷不熱地看向身後的同伴:「都在欠條上簽字吧,把嚴重的傷勢都治好再說。」
小傷可以靠著靈力慢慢修復,但是重傷不趕緊治療的話,在危機四伏的萬古之森中根本活不過兩天。
沒有了醫修的他們不可能繼續去萬古之森內圍冒險,只能返回外圍獵殺剩下的異獸了。
竹朝雪的眸中很是黯然。
她知曉西境在這次四境大會已經走到頭了,但是他們卻不能就此退出比賽。他們代表的不僅是自己和宗門,更有整個西境,若主動退出,那無異於宣告西境的失敗和放棄。
西境修士可戰敗,不可不戰而敗。
俞幼悠抬頭看了一眼竹朝雪,見後者美艷的臉因失血而蒼白,不由得心疼起了漂亮姐姐。
她摸出一枚止血丹遞上去:「這位師姐,你不想包紮傷口的話要來一粒止血丹嗎?只要五百靈石,若沒現錢打欠條也行。」
竹朝雪沒有接。
她美眸低垂,細細地打量著握了一大把欠條的俞幼悠。
而後聲音淡淡地開口:「你是丹鼎宗弟子,那想來同你們宗門帶隊的馬長老也很熟悉了。」
正在推銷止血丹的俞幼悠愣了愣,不知道為何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委婉道:「還好,略算熟悉,其實只算是認識。」
竹朝雪並不管她的回答,她唇角勾了勾,露出個冷淡淡的笑容。
「認識他就行,勞煩俞師妹出去以後替我師父轉問馬長老一句話。」
「都拖了一百二十年了,您欠合歡宗竹長老的那十八萬靈石打算什麼時候還?」
俞幼悠:「……」
她冷靜地把所有欠條收進芥子囊中,迅速調整出誠懇的表情。
「師姐一說我才想起,我只認識牛長老,你說的馬長老是誰?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作者有話說:
馬長老:竹長老,你格局小了,十八萬而已,居然惦記了一百多年。看我就已經忘掉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