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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初遇

2024-08-18 15:24:17 作者: 荔霧
  番外·初遇

  春日裡氣溫漸漸升高,綠樹碧枝搖曳,午後太陽一曬就容易讓人睏倦。

  此刻宋淥柏沒覺得困,只覺得不耐。

  陸霜琦站在他面前,臉上寫滿無助與絕望,仿佛真的蒙受了天大的委屈與誤會,急著想要向他澄清。

  「宋少,之前的事情你真的誤會我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做那些事並不是出於惡意,如果有任何讓你誤會的地方,那也只是因為我——」

  「陸小姐。」

  他耐心終於告罄,漠然打斷她,「你沒必要跟我解釋。」

  說完,他轉身朝自己停在路邊的車走去,不準備再繼續聽這種毫無意義的辯白。

  如果不是他恰好來這裡一趟被,被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的陸霜琦攔下,他根本不會聽她說這些。

  「宋少!」

  陸霜琦焦急喊道,不死心地追了上來。

  宋淥柏腳步一頓,但卻不是因為這聲挽留。

  他抬眸看向幾棵綠樹旁的圍牆,枝椏掩映間露出一片百褶裙的裙擺,還有一雙晃晃悠悠的腿。

  纖細的小腿上穿著長度至膝蓋的半截襪,腳上是一雙秀氣的皮鞋,一副學生氣的小姑娘打扮。

  忽然一陣風起,枝椏樹葉被吹開,露出少女鮮活明媚的笑臉。

  她坐在圍牆上小心翼翼地準備跳下來,手裡拿著一個粉紅色信封,眉眼和唇角的弧度都是彎著的,仿佛無憂無慮,讓人一瞬間想起頭頂的春日青空,蔚藍乾淨。

  「宋少!」

  陸霜琦見他停下來,忙繼續解釋道,「本來我確實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可是你對我的誤解已經剝奪了我向延辭哥表明心意的機會,所以我才想要努力為自己辯解。」

  她不敢觸怒面前的男人,因此就連控訴不滿的話也說的很委婉。

  「你還堅持說是誤解?」

  宋淥柏轉身,譏諷從眉眼間浮現,但更多的還是令人無法接近的冷意。

  陸霜琦硬著頭皮辯解:「我不知道為什麼宋少你不接受我,我的心意是真的,喜歡是真的,也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如果你肯給我機會而不是逼我離開,我想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話音未落,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夾雜著踉蹌落地的動靜。

  陸霜琦探出頭望過去,頓時難以置信,「甄杳?

  姜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

  「……陸老師。」

  兩個小姑娘又慌又怕,訕訕地笑了笑。

  陸霜琦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們是多久在這裡的?

  有沒有聽見剛才的話?

  被自己的學生撞見這種場面就夠難為情了,更何況這兩個學生家境都非常優越,說不定還會在心裡嘲笑她明明與宋家之間隔著鴻溝,還要拼命倒貼上去……

  她心裡還不免有些煩躁。

  本來可以趁此機會再向宋淥柏爭取一下,以免失去和宋延辭更進一步的機會,結果現在卻不得不先處理這兩個逃課的學生。


  說是處理,也就隨便口頭教育一下,畢竟非富即貴的家庭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現在是上課時間,」陸霜琦勉強笑了笑,端起老師的姿態走過去,「你們應該坐在教室里才對。」

  「我們……」

  宋淥柏回頭,不遠處並排站著兩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剛才坐在圍牆上那個手窘迫地背在身後,垂著頭一副心虛又難為情的模樣。

  他收回視線後幾步走到車旁邊,手剛碰到車門,卻被前胎旁邊的一個粉紅色信封吸引了注意。

  眼熟的形狀和顏色。

  他抬眸掃了一眼少女空空如也的雙手,片刻後俯身把信封撿了起來。

  粉嫩單薄的信封被夾在男人修長的手指之間,顯得有些違和,但又有種奇異的美感。

  信封上乾乾淨淨一個字也沒有,但很顯然,這就是原本她手裡的那一封。

  逃課被抓包,手裡還拿著這個,她扔掉這個的動機也不難猜。

  宋淥柏擰眉環顧四周,周圍沒有垃圾桶。

  他又低頭打量了一眼,鬼使神差的,他沒把這個信封扔回去任由它被人發現,而是捏在手裡帶上了車。

  坐進車裡的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有點可笑,但事已至此,他也沒再把信扔出去。

  他隨手將信封放在一邊,關上車門後駕駛著車離開。

  黑色轎車緩緩從一旁駛離,正垂著腦袋聽老師說話的甄杳悄悄轉了轉頭往那邊看,卻只看見了男人一晃而過的側影,什麼也沒看清。

  她收回目光,重新盯著腳尖,捂著自己剛才被掛住險些扯壞的裙擺。

  車開到某個路口時因為紅燈短暫地停了下來。

  宋淥柏微微側頭,盯著信封看了兩秒,忽然拿起來拆開將裡面的信紙抽了出來。

  他粗略看了眼抬頭和某些關鍵字,猜到這是封情書,於是沒再細看內容。

  只不過落款的名字……

  甄杳。

  有點耳熟。

  他沒當回事,重新把信紙塞了回去。

  很快這件事就翻篇,畢竟對他來說這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

  幾個月之後,周譽時跟著一群朋友玩賽車時不慎出了場小車禍,宋淥柏從國外出差回來之後去醫院探望。

  病房裡,燈光被白色的牆面與裝潢襯得有些慘澹。

  手臂打著石膏的周譽時躺在床上,頭上還纏著幾圈滑稽的紗布,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懨懨。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爸,」他心煩都寫在臉上,「讓他知道我玩兒車撞成這樣,非念叨死我不可。」

  宋淥柏坐在沙發上,聞言抬眸,「你以為他會不知道?」

  「不會吧!我明明挨個兒打電話讓身邊的人全都別說啊。」

  「你出事哪次瞞得過他?」

  「……讓我自欺欺人,再過幾天安穩日子。」

  「幾天沒辦法,幾個小時倒是可以。」

  他站起身,系好剛才坐下時解開的西裝外套紐扣。

  「你這就要走了?」


  周譽時一臉的一言難盡。

  宋淥柏「嗯」一聲,打開病房門。

  「兄弟一場,怎麼這麼冷血,你自己說在我這病房裡待的時間有沒有十分鐘?」

  他挑眉淡淡道:「仁至義盡。」

  出了病房,他反手將門關好後走向電梯。

  這一層樓很安靜,只有三間高級VIP病房,走廊上沒有來往的病人,也沒有來回穿梭的醫生和護士。

  驀地,他看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道瘦弱身影。

  病號服證實她是這家醫院的病人無疑,只不過身形太瘦弱,頭髮也太短,他一時沒分辨出性別,直到她轉身環顧四周露出正臉時他才看清。

  宋淥柏神情一頓,正要去按電梯的手停住,慢慢垂回身側。

  是她?

  某段模糊的記憶從腦海中浮現,他遲疑了一瞬,才把她和從前坐在圍牆上笑著的少女聯繫在一起。

  從回憶來看,這張臉的五官還有幾分熟悉,但眼神已經變得灰敗、無神、空洞,身形和臉上都消瘦得厲害,整個人被寬大的病號服罩住,膚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才能讓一個人有了這種巨大而消極的改變。

  少女動作遲鈍得有些奇怪,伸出來的雙手半天才摸索到窗戶的把手,緊接著她用力向下擰動,猛地將窗戶推開。

  涼風穿透走廊向他襲來。

  第一眼看到時她看上去只是單純想在走廊上透透氣,但現在結合這一系列的動作卻能看出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她站在窗邊,迅速地努力探出頭去的模樣仿佛是在張望著什麼,但身體探出去的部分顯然已經超過了安全範圍,整個人掛在窗台邊搖搖欲墜。

  她想尋死。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宋淥柏立刻快步朝窗邊走去,然後想也不想就伸手一把攥住了她衣領的後方,將輕飄飄的小姑娘從窗外拉了回來。

  少女僵硬且驚慌地撲騰,雙手揮舞著像抓握或拉扯什麼,最終重重扯住了他的袖口,原本妥帖的袖口被扯緊後瞬間散開。

  他面無表情地鬆手,轉而攥住窗戶把手往回一拉,「砰」的一聲窗猛然緊閉,由外向內灌入的涼風隨之戛然而止。

  身後傳來醫護凌亂急促的腳步聲,宋淥柏退後兩步,轉身按下電梯按鍵。

  電梯門很快打開,他抬腳走了進去,轉身時電梯門勻速合攏,愈漸縮小的門縫中能看到少女被護士團團圍住扶好,而她一臉恍惚,一隻手緊握成拳。

  門關緊了,視野所及的畫面全都隨之不見。

  有幾秒鐘的時間裡,宋淥柏一直看著面前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接著他垂眸,看向自己右手散開的袖口。

  他試著去想剛才自己看到少女時感到憐憫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從前恰好對她有點印象,這種對比讓他有了惻隱之心。

  畢竟受苦受難的人太多,尤其是醫院這種聚集病痛的地方,他沒可能對每一個陌生人都施以這種「多餘」的情感。

  但出手救她,這點大概沒什麼特殊的。

  他還沒喪盡天良到能眼睜睜看著某個人去死而無動於衷。

  袖扣已經不翼而飛,應該是剛才被對方失手扯掉了。

  宋淥柏蹙眉攏了攏,看著散亂的袖口覺得有些難以忍受,打算回住處重新換一對。

  想到這他勉強鬆開眉心,放下手。

  幾個月前的他不會想到第二次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或者說根本沒想過會遇見第二次。

  也沒有想到再見時她整個人仿佛從無憂無慮的天堂跌入了地獄。

  正如他也不會想到數日之後,自己會從蔣家將她帶走,她還會叫他「哥哥」。

  而他們之間還會有更深的羈絆。

  ……

  故事從很早就開始,而一切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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