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縷白月光

2024-08-18 15:43:54 作者: 多梨
  三縷白月光

  電話彼端的任真真,被閨蜜突然的噗噗彩虹屁模式驚住了,連連叫:「蘿崽崽,你怎麼了?

  撞到頭了?

  被人綁了?

  要是季臨川現在拿槍指著你的頭,你就趕緊吱一聲我去救你啊崽崽!違心話說多了是要遭天譴的!」

  蘇蘿才沒有時間吱。

  她沒回頭,真怕一回頭就看到季臨川對著她抽出刀子。

  「就這樣吧,我先掛了,回頭找你玩呀。」

  放手機,轉過身來,狀若不經意地撩了下頭髮,假裝剛剛發現眼前的男人,「吃驚」地小小後退一步,繼而揚起了甜美可人的微笑來:「季先生,好巧呀。」

  話一出蘇蘿就想當場去世。

  天吶。

  她這是說的什麼垃圾話。

  「不巧,」季臨川微笑:「沒想到蘇小姐對我有這麼高的評價,我受寵若驚。」

  寵、寵你個鏟鏟!

  蘇蘿萬分悲憤。

  「既然我們對彼此都很滿意,那就這麼愉快地說定了,」季臨川看眼手錶,聲音淡然如水,「下個周天,我會拜訪令尊。」

  「……我覺著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

  季臨川如同聽到天方夜譚,眉頭微挑,邁了一步。

  蘇蘿後退,貼到欄杆邊緣。

  涼風吹起她的頭髮。

  避無可避。

  季臨川垂下眼睫看她,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眸中盛滿笑意:「蘇小姐都認為我是千萬分之一了,怎麼還會不合適呢?」

  他說:「還有,蘇小姐,我不屬狗。」

  —

  蘇蘿無精打采地抱著抱枕,長吁短嘆:「人生吶,就是這麼無趣。」

  毛毯上、茶几上隨意堆著各類大牌的包裝盒,JACQUEMUS的包包被擠到茶几旁很小的角落裡,可憐巴巴,搖搖晃晃地掉了下去,落到了長毛絨毯上。

  蘇蘿看也未看一眼。

  沙發上,溫念已經躺成一灘,聽到蘇蘿這麼一句話,有氣無力地抬起手:「真想給你甜蜜的一巴掌,叫你清醒一下。」

  蘇蘿和溫念從小穿一條裙子長大,吵吵鬧鬧一直不曾斷了聯繫的玩伴。

  兩人只絕交過一次,還是讀高中的時候。

  那次蘇蘿無心考試,抄了溫念的試卷。

  成績下來,溫念58,蘇蘿60,氣的溫念撕碎試卷,單方面宣布絕交。

  任真真適時插進話來:「其實我覺著季臨川人還不錯,畢竟蟬冠『最想嫁的男人』哎。」

  蘇蘿興趣懨懨:「營銷號弄的野雞榜單而已。」

  可不是麼,是個帳號都能投,還有不少大男人投給了季臨川。

  溫念說:「那也總比江賢那個花心大蘿蔔好太多了,嘖嘖嘖,圈內人誰不知道他男女通吃葷素不忌,也就林九蜜腆著臉上去招惹。」

  任真真嗤笑:「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手機震動了一下。

  蘇蘿拿過來看,季臨川發來的微信。

  這人微信頭像用的是一串紫藤花,暱稱是他的本名,嚴格而板正。

  蘇蘿剛加上他的時候,就瘋狂吐槽,這人不過比她大了五歲而已,怎麼審美這麼的……復古呢?

  無趣的男人。

  簡訊內容一樣的無趣。

  [晚上一起吃飯嗎?

  ]

  蘇蘿咬著唇,盤著腿,坐正了身體。

  [不想動]

  [我去接你]

  [不好意思,我暈車]

  沉寂一分鐘。

  [那就訂你公寓附近的店,步行過去]

  [對不起,我腿斷了]

  這句話的威力果然大,季臨川大概被她的心狠手辣給鎮住了,再也沒有發消息過來。

  溫念不知道剛剛蘇蘿和季臨川之間發生了怎樣血雨腥風的一段:「不過感情這種事情嘛,勉強不來的。

  真真,雖然大部分人都愛吃松茸海鮮,但也有不愛吃的呀;蘇蘿喜歡吃臭豆腐,咱們也不能攔著不是?」

  蘇蘿:「……雖然你是在為我說話,怎麼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溫念大手一揮:「別在意這些小細節嘛。

  哎,蘿蘿,你和季臨川真的定下來了?」

  「定個錘子。」

  蘇蘿和蘇海華十分堅決攤牌,和季臨川無感覺,不來電,沒可能。

  蘇海華也寵著她,不說什麼強硬的話,只是叫蘇蘿再好好考慮一下。

  聊到一半,聽得門鈴響。

  蘇蘿還以為是點的飯到了,踢踏踢踏地開門,誰知道竟是送貨小哥。

  「蘇小姐對嗎?」

  小哥咧開嘴一笑,推著一個大大的紙箱子,「您定的輪椅到了。」

  蘇蘿:「……啥?」

  小哥反覆確認了下,地址沒錯,手機號碼沒錯,姓名也沒錯。

  就是送給她的。

  蘇蘿機械地簽收,瞥了眼訂貨人ID,姓季。

  艹,這個狗男人。

  陰險狡詐!

  —

  蘇蘿正式宣布,自己和季臨川結下樑子了。

  要不是任真真攔著,她真的要拿手機不顧及淑女形象開啟國罵模式。

  好在次日導演通知她去試妝,成功阻止了蘇蘿拿砍刀去砍殺季臨川的衝動。

  劇本的拍攝地也確定了下來,前期大部分拍攝就在梁京周邊的藤湖溫泉度假村。

  蘇蘿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下。

  那是她名下的度假村啊。

  蘇海華房地產起家,後來集團規模擴張,旅遊開發類、建設、物流、購物中心等亦有涉及。

  而蘇蘿名下擁有全國大大小小几十個度假村。

  去自己的度假村中演一個貧困堅韌的少女,對蘇蘿而言,還真是一大挑戰。


  到底是偏小眾的文藝片,導演初入行,人脈不夠,名氣不足,召集不到多麼有影響力的明星,基本上選的都是新人。

  劇本中也有一個度假村千金大小姐的角色,是個女配角,陳纖纖扮演,天生的一雙狐狸眼,不笑時也帶點嫵媚的風情。

  導演選她來演,就是為了這一雙眼睛。

  試妝的時候,負責服道化的老師,對於蘇蘿就是一個要求,怎麼清純可人怎麼來。

  為了和角色相襯,選給她的衣服也大多是T恤牛仔褲小白鞋,簡單利索。

  蘇蘿還忍痛把自己前不久剛做好的美甲卸了去,剪的乾乾淨淨。

  而陳纖纖並不怎麼配合——她的長相在娛樂圈算的上是一般,流水線上下來了,就一雙眼睛特殊了些。

  為了能夠叫她更有辨識度,專門給她重新設計的妝容,在頰邊添了幾粒小雀斑。

  陳纖纖死活不肯點那幾個雀斑,認為有損自己的形象,鬧了好久,最終還是造型師做了妥協和讓步。

  沒辦法,誰叫陳纖纖的父親是藤湖溫泉度假村的負責人呢?

  藤湖溫泉度假村是梁京出了名的星級私人會所,周遭環境清幽,又是中國傳統山水造園手法,禪意十足。

  能在這裡拍攝,著實不易。

  試妝後,劇組在這邊舉行了開機發布會,劇本的大部分拍攝,都要在這邊開展。

  劇組裡的人還特意去拜了趟藤湖仙人洞裡的菩薩,據說上一個劇組在這裡拜菩薩,拍攝順風順水,沒出過什麼意外,播出後更是大爆。

  為了體現出自己真的是在努力認真的拍戲,蘇蘿特意發了朋友圈,配圖一張風景照,並附文。

  [祈禱仙人洞裡的菩薩保佑我拍攝順利!希望新的電影能夠大爆!]

  不停有人給她點讚。

  父親大人:[還缺錢嗎?

  ]

  母上大人:[注意點身體,別太累了。

  ]

  ……

  手指往下滑,冷不丁看到了林斐的名字。

  [林斐:什麼時候去的梁京?

  ]

  他發了好幾條微信消息過來。

  [怎麼偷偷出去,也不告訴我一聲?

  ]

  [我以為你還在苑城]

  [我抽空去看你]

  蘇蘿看的頭皮發麻,小心翼翼地給他回。

  [謝謝林斐哥哥,不過不用啦,我拍戲很忙的]

  剛剛應付完林斐,季臨川冷不丁地發了消息過來。

  言簡意賅,字字精準踩到蘇蘿雷點上。

  季臨川:[別為難菩薩了]

  蘇蘿氣的手發抖,噼里啪啦打字。

  [你見過紅色的感嘆號嗎?

  ]

  季臨川:[什麼]

  很快,季臨川就明白了。

  灰底小字提示語。


  茁壯成長的藤蘿蘿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

  請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

  拉黑刪號,蘇蘿一氣呵成,頓時感覺整個世界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晚上她也沒有回去,夥同任真真一起,留在藤湖溫泉度假村泡私湯。

  這邊認識她的人並不多,好在蘇蘿出示了身份證明,被她找上的經理大驚,沒想到小公主竟然突然造訪。

  為了不影響拍攝,蘇蘿特意囑託了經理,叫他不要把她的身份說出去,免得徒增麻煩。

  她厭倦極了被當成國寶大熊貓一樣的生活。

  經理忙不迭地點頭,領著她去了她的那方私湯。

  早在一開始建園的時候,就為她保留了一塊私人湯池,單獨的小院落,青石小徑,翠竹蓊鬱,半露天,草木茂盛,配著曲水小亭,私密性很好。

  最重要的一點,乾淨,也不用擔心會有外人來打擾。

  任真真享受到一半,手底下的一個小藝人出了點問題,需要她去處理,急匆匆地走了,就剩下蘇蘿一個人。

  蘇蘿一點兒也不急,哼著歌,慢悠悠地喝著送來的酒品。

  拿藤湖中的荷花釀的,度數並不高,專門提供給女性客人,香香甜甜,也不上頭。

  等到泡的基本都舒展開之後,她才慢慢悠悠地披上大毛巾,穿著拖鞋,準備去洗澡。

  天色已晚,私湯小院裡的淋浴間燈光昏暗,蘇蘿想了很久,還是沒有勇氣一個人在這裡沖澡。

  白天是清雅,晚上就是恐怖了。

  但直接這樣出去,被人認出來的話,也有損她的形象。

  躊躇片刻,蘇蘿懶得換衣服,拿了張面膜貼在臉上,確認鏡子裡的人已經到達媽不認的境界之後,這才慢吞吞地邁著步子往外走。

  好在這裡距離套房並不遠,步行也就五六分鐘的時間,蘇蘿順利地頂著面膜進了自己套房門口,一摸口袋,頓時愣住了。

  房卡在任真真身上!

  蘇蘿不得不搭乘電梯下去,再去找前台要一張。

  好在現在人不多。

  電梯停在四樓。

  門打開。

  西裝革履的男人就站在電梯外,從袖口到褲腳熨帖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暖色的光給他白色的肌膚度上一層暖光,巍然如玉山,中和了那股凌厲之氣。

  赫然是季臨川。

  蘇蘿的大腦嗡了一下。

  媽呀,她還能走嗎?

  要是叫這個狗男人發現她現在的模樣,不知道還會嘲諷她什麼呢!

  但現在走出去的話,目標太明顯;而且,她還需要下去拿房卡。

  糾結好久,蘇蘿還是留在了電梯中,僵硬著平視前方。

  微涼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不過兩秒,旋即移開。

  季臨川走了進來,在她身側站定。

  蘇蘿提到嗓子口的那顆心慢吞吞地又落了下來,她往旁邊挪了兩步,和他保持開距離。


  還好,還好,這個狗男人沒有認出來她。

  蘇蘿心中慶幸,慢慢地舒了口氣。

  她就說嘛,就算是媽媽在這裡也認不出來她,更何況是只有兩三面之緣的季臨川……

  電梯門緩緩闔上。

  電梯下行,旁邊的季臨川忽然開口,帶著微涼的笑意:「蘇小姐,穿這麼清涼,不冷麼?」

  轟。

  蘇蘿的臉紅了起來。

  這個狗男人不是近視眼麼?

  怎麼還能認出來她?

  蘇蘿還記恨著這個狗男人送輪椅的仇,高傲冷艷地仰起貼著面膜的臉,冷冰冰:「不冷。」

  話剛說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季臨川蹙眉,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蘇蘿肩膀上,言簡意賅:「別逞強。」

  ——才沒有逞強你個狗男人!

  ——才不要接受你的幫助!快把你的髒衣服從她身上移開!

  話這麼說,衣服倒是……挺暖和的。

  清冽的香。

  向來對香味很挑剔的蘇蘿,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不排斥他身上的味道。

  腦海里又蹦出來男人諷刺她的話,蘇蘿決定不接受糖衣炮,彈,想要把西裝拽下來,丟給他。

  力氣大了些,浴巾連帶著也被她往下拉了拉,露出肩膀大片潔白的肌膚。

  蘇蘿怒火沖頭,並沒有發現;而季臨川被那片雪白晃了眼,手疾眼快,按住她身上的外套,強硬地給她裹好。

  蘇蘿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還以為這人要對她行什麼不軌之事,尖叫:「你幹嘛?」

  叮。

  電梯穩穩停在一樓。

  伴隨著電梯門開,蘇蘿的這一聲控訴傳的清清楚楚。

  電梯門口滿滿當當全是人,手持話筒的各台記者,扛著攝影機的大哥,閃光燈咔嚓咔嚓地響。

  等著採訪季臨川的眾人驚住了,看著英俊的男人襯衫凌亂,面若冰霜,氣息冷冽,他懷抱里還強制性地抱著一個少女;少女身上套著季臨川的外套,外套太過寬大,愈發顯得她細細瘦瘦,外套下露出光潔細長的兩條腿,腳上還穿著拖鞋,原本正在掙扎,又因為看到這麼多人而呆住。

  蘇蘿下意識地把臉貼到季臨川懷抱中,躲避閃爍的閃光燈。

  那場面,叫一個曖昧旖,旎。

  站在最前排的記者,腦海中已經想好了明天的標題。

  《震驚!季氏集團太子爺竟然和一妙齡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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