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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縷白月光

2024-08-18 15:44:11 作者: 多梨
  七十一縷白月光

  季臨川靜悄悄地又把小本子放了回去。

  長久以來積壓在胸口的擔憂慢慢消散掉,他沉默折返臥室;柔軟的大床上,小公主側著身體睡著,眼睫低垂,睡的香甜。

  蘇海華和林雪蕊教導的她很好,她其實很懂事。

  偏偏在這一點上,季臨川希望她能更加驕縱一些。

  這樣太乖了,乖的讓他心疼。

  輕捏起她臉頰的一縷頭髮,小公主的手蜷縮在臉側,小聲嘟囔了句「季臨川」,翻了個身,睡的依舊很沉。

  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季臨川希望那能和他有關,更加希望那會是一個美夢。

  蘇蘿記憶力下降的事情並不能瞞住蘇海華。

  季臨川聯繫了他,如實反映了近期的變化;蘇海華放下手上的工作連夜趕到靜安公館,同季臨川在書房中談了兩個小時。

  蘇海華和蘇蘿的想法保持一致,不能使用對胎兒風險性未知的藥物來進行治療,依舊以心理療法和訓練為主;最壞的打算是蘇蘿把先前的東西全部忘掉,再花上幾個月甚至於幾年的時間記起。

  蘇海華如實告知季臨川,蘇蘿曾經經歷過兩次記憶上的損傷;一次是幼時,驚嚇過度導致的完全性失憶;第二次是初中,蘇蘿喪失掉了接近一個月的記憶,又在此後三個月的某一天慢慢地記起。

  人類對大腦儲存記憶這一領域涉足仍舊不夠深廣,蘇海華聘請不少國內外知名的專家,仍舊無法找到蘇蘿的病因。

  蘇蘿見到蘇海華,開心之餘,也問他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蘇海華閉口不提她記憶力的事情,笑著打趣:「來看看蘿蘿在這裡有沒有受委屈啊。」

  等到蘇蘿走了之後,蘇海華才告訴季臨川:「早在一周前,蘿蘿和我說,如果哪天她孕期犯病,忘記以前的事情,千萬不要強制性治療。

  我那時候忙,只以為她在和我說笑……」

  沒想到,原來她真的已經在逐漸遺忘。

  甚至開始忘記自己已經開始忘記。

  蘇海華自認為不曾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對朋友義氣,待外人和善,卻不知為何蘿蘿會患上這樣的怪病。

  季臨川仔細詢問了先前蘇海華曾為蘇蘿請的哪些醫生和治療辦法。

  蘇蘿渾然不覺,如果實現設下的鬧鐘沒有響起,她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記憶力上的缺陷。

  蘇海華和季臨川在書房中談話,她則是應了粉絲的請求,給她們看自己家中的三小隻。

  熊貓起初並不怎麼配合:「老子是國寶哎國寶,怎麼能隨便給陌生人看呢?

  留點神秘感曉得伐?」

  不清楚是不是這傢伙自己又學習到了什麼,在蘇蘿看來,這熊貓的惡劣脾氣比以前更甚,也笑眯眯地哄它:「團團呀,別人是仰慕你才想看你吶;神秘感當然要留著,可知名度也要啊。

  不然,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你聰明,那多不好呀?」

  熊貓用它那並不成熟的思維想了半天,認為蘇蘿說的很有道理。

  甫一開通直播,直播間裡的粉絲數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增長——要知道,先前季臨川雖然在一些場合展示了人工智慧主機「藤藤初代」「藤藤二號」的強大,但那畢竟更像是冰冷的機械,遠遠不如現在的毛絨絨更加惹人憐愛。

  蘇蘿也不懂得那些行業里的知識,直播前也徵得了季臨川的同意,更像是來炫耀家中的三隻萌寵。

  她只露了露臉,粉絲們開開心心地拿禮物鮮花和彩虹屁刷屏。

  [小公主真的越來越美了]

  [嗚嗚嗚身材還是這麼好,小公主真是上天的寵兒]

  [我耐你啊啊啊啊瘋狂表白]

  蘇蘿笑著互動了幾句,把三小隻叫過來,自己慢慢悠悠地去隔壁看書。

  熊貓面對鏡頭時要嚴肅多了,它牢牢記著自己國寶的身份,甚至還從蘇蘿那邊拿到一朵紅色的蝴蝶結髮夾,當做領結別在自己肉呼呼的身上;還有東北仙女喵,它知道自己一開口就會引得人笑,為了不破壞自己的高冷形象,它決意全程保持沉默。

  然而沒過多長時間,三小隻從滿屏的鮮花和啊啊啊中敏感捕捉到了一些人暗搓搓發的不好語言。

  [這是打算推銷人工智障產品了?


  ]

  熊貓說:「瓜皮,老子是人工智慧曉得伐?

  你個憨娃子才智障,哦,你也不是人工智障,是天然智障啊純淨水都沒你純。」

  國寶懟人的場面可不多見,一群哈哈哈的彈幕刷過;這個烈性的熊貓逗人笑的前仰後合。

  [蘇蘿肚子裡是真懷了?

  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攜子上位?

  ]

  東北仙女喵加入戰鬥:「我家小公主長的這麼好看有必要攜子上位?

  小公主老鼻子厲害了,用的著靠肚子?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在這裡鬧騰?」

  熊貓補刀:「鬼眉日眼的。」

  ……

  蘇蘿在隔壁休息了十分鐘後回來,發現自己的帳號因為在直播期間說了太多髒話而被封禁了。

  她:「……」

  熊貓一臉無辜:「我們剛剛維護了你們的尊嚴。」

  布偶:「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用謝。」

  小倉鼠最規矩:「我作證,它們說的都是實話。」

  蘇蘿不得不重新登錄自己的微博,簡單解釋一下直播間的帳號被封禁原因;本以為兩隻說髒話的寵物會引起部分人的反感,沒想到下面仍舊是清一色的「可愛想擼」「什麼時候可以正式投入使用啊好想擁有一隻國寶啊啊啊」「喵姐妹真帶勁」等等。

  懷疑人生地回頭,三隻小寵物眼睛一個比一個圓,瞧上去一個比一個天真無邪且無辜。

  蘇蘿放棄了和這三隻講道理,扶額:「行吧,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打發走了這三隻,蘇蘿想著去書房裡拿本書看,一推開門,季臨川和蘇海華齊齊抬頭看她。

  頭部有些不舒服,蘇蘿捂著腦袋,遲疑地看著兩人:「哎?

  爸爸你什麼時候來的?

  還有,你今天不上班嗎?」

  後面的那句話,是對季臨川說的。

  她驚訝地看到自己父親臉上流露出難過的表情。

  「沒什麼,」蘇海華走過來,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笑,「就是過來瞧瞧你,來得急,忘記通知你了。」

  蘇蘿覺著不太對勁,但她想不起來這種違和感從何而來,很快就忘掉了。

  此時的她,記憶如同沙漏中倒置的沙子,一點一滴,一粒粒地往下落;第三天,蘇蘿已經完全忘記了蘇海華曾經來過的事情。

  季臨川重新安排了工作計劃,抽出儘量多的時間來陪伴小公主。

  他想儘可能的,減緩小公主記憶的流失。

  高薪聘請的心理專家教授,明天就會到來。

  季臨川也敏銳地感覺到,自從他陪伴蘇蘿的時間多了以後,她露出的笑容反而沒那麼多了;他也曾瞧見她一個人倚著書架,輕輕的嘆氣,蹙眉。

  然而在看到他之後,很快又展露笑容。

  難道她也察覺到自己記憶力衰退的不同尋常了?

  這些開心,難道也是為了怕他難過而偽裝出來的?

  這個想法令季臨川寢食難安。

  而這天傍晚,蘇蘿吃飯吃到一半,放下筷子:「那個,我有件事想問你。」

  「嗯。」

  季臨川端杯子的手不穩,杯中的水晃了晃。

  蘇蘿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公司出什麼意外了?

  你近期好像不怎麼上班耶……是有人奪權?

  還是說,你破產了?」

  季臨川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怔住。

  而蘇蘿以為他這是默認,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漾出大大的笑容:「感覺你最近心事有點重呢,是在為這件事而發愁?

  別怕,我不會因此笑話你啦。

  就算你公司出事了也沒關係啊,我有錢,你儘管拿去開,想開多少家都行……啊?」

  安慰的話沒說完,她被季臨川拉過去,溫柔地抱住。

  「小傻子。」

  男人輕輕啄著她的耳垂,疼惜而憐愛地叫她。


  小傻子,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他擔心。

  而蘇蘿因為耳邊的這一句呢喃,手臉都發熱:「你才傻。」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頭髮,季臨川說:「今天是不是我們戳小酒窩的日子了?」

  最近一直迷迷糊糊的蘇蘿突然堅決了起來:「不對啊,昨天不是剛剛戳完?」

  「你在這件事情記得倒挺准,」季臨川低笑,「記性真好。」

  「那可不是?」

  蘇蘿驕傲無比,「我背書可快了,從小到大,老師們都可喜歡我了。」

  季臨川抱緊了她。

  事實上,季臨川與她的次數近期也少了許多。

  每每也是柔情蜜意,還有好幾次,小公主哼哼唧唧地蹭著他的臉頰,不受控制地留下大大小小的草莓印記。

  她早就不再排斥,反而樂於其中。

  如果遺忘不可避免,季臨川希望她能記住的,是兩人相處中所有的甜與愉悅。

  她一點點忘記又有什麼可懼怕的?

  他會一點點填補上。

  更何況,明天醫生將會到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清晨,季臨川是被推醒的。

  蘇蘿裹著被子,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一臉驚懼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她的眼睛裡滿是慌亂,身上的睡衣穿的整整齊齊,卷著小被子。

  只不小心露出一隻白白的小腳丫,圓潤粉粉的腳趾,被壓的頂端緋紅。

  強制性被人從夢中弄醒,季臨川坐起來,看著她,沉靜片刻,才說:「我是你丈夫,季臨川。」

  他語氣平靜。

  只是呼吸亂了。

  蘇蘿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他:「……你騙人的吧。」

  空口無憑。

  季臨川想起了先前她自己寫下,藏在衛生間裡的那個櫻花記事本,快步走過去取來,期間不慎撞上門,受過傷的那條腿陣陣疼痛,他不曾停下分毫。

  取來了筆記本,季臨川輕輕地把本子遞給蘇蘿,緩聲說:「這是你先前記下來的一些東西,你看看,可以證明我沒有騙你。」

  蘇蘿從被子裡伸出細細嫩嫩的手,飛快地拿了本子過去;像是怕被什麼東西纏上,她仍舊是裹著被子看,越看,面色越是沉重。

  季臨川此時此刻出奇的平靜,他等著小公主想起某些事情,或者放下本子,小心翼翼地詢問他是否是真的。

  然而。

  蘇蘿用力把本子摔在他的面前,氣勢洶洶:「狗男人,你騙人!」

  陌生又熟悉的稱呼再度出現。

  季臨川:「我哪裡騙你了?」

  蘇蘿指著那本子,毫不猶豫:「我怎麼可能會寫這麼肉麻的話?

  而且,我的字怎麼可能這麼好看?

  你別仗著我年紀小就欺負我,我告訴你,這樣欺騙一個未成年少女是犯法的……」

  「等等,」季臨川出聲打斷了她,面色變了,問,「你今年多大?」

  蘇蘿猝不及防被打斷,又被男人的目光嚇住,乖乖說話:「……十七啊。」

  十七歲。

  蘇蘿當初給他寫信時,就是這個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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