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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龍著魚服 笑摧南山夢

2024-08-18 17:55:22 作者: 碧江散人
  袁術幾曾何時受過這種暴揍,從小到大都是他欺負人,從來不曾受過丁點委屈,這一刻,真的是又羞又怒,整個人跪在地上不停地顫抖,林俊可懶得跟他理論。腦子裡不由得閃過那個身穿迷彩的小個子班長,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打贏我,你們來當班長,否則,你們只有聽命,照做。一個一個來也行,一起上也行。」年輕人誰還沒點脾氣。首先是一個單挑一個,然後是一個單挑十個。整個班都被教訓了,雖沒有傷筋動骨,但個個都是臉青鼻腫,青一塊紫一塊的。之後,這個班就變成了人暴力班,信奉的是能用拳頭擺平就懶得開口了。經過與張勳幾場拳拳到肉的打鬥,林俊似 乎又找到了當年那種感覺,但看了周圍的情勢,心中不由得暗嘆一聲:自己似乎沾上麻煩了,後面還有個人,這個袁府自己從野史上了解似乎很利害,算了,先見一步走一步吧。

  林俊順手把袁術胸前的衣服扯起,「勞駕你這個路中悍鬼送我們一程了。」袁術一聽,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還想要老子送......」但隨著感知到胸前漸漸大力的手,還有那雙冷冷的眼睛,這一刻,袁術一點都不懷疑,只要自己提反對意見,迎接自己的估計是更凌利的一頓暴揍,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得回了聲:「好!」

  林俊扯著袁術的胸前衣領位置,像拖死狗一樣拖著,隨即轉頭對著那劉橫笑了笑,「我走了,你跟不跟我走?」劉橫此時也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個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的傢伙,真的無法把他跟剛才那個暴力狂徒關聯在一起。不由得也隨之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走。」劉橫也是估摸著自己走討不到什麼好處,剛才在樓上就被人家逼得跳樓,跳下來了這個袁術還是不依不饒的,居然還想叫人圍殺,真不愧是路中悍鬼啊,還是跟著眼前這人先避一避,免得吃虧。所以,毫不猶豫地要一起走。

  「劉公子可有騎馬過來?」林俊想了想,還是問了問劉橫。劉橫搖了搖頭,林俊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騎馬的樣子,隨即問道:「劉公子可會騎馬?」劉橫像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林俊隨即把空閒的那隻手扯了扯袁術的左耳,隨即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拍了拍袁術的臉,「沒聽到嗎?準備一匹快馬送到東城門口外。」這一下,殺傷力不大,但污辱性極重。袁術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紅的,感覺整個人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差不多。心生殺意:等老子脫離你的掌控,立馬讓人上來亂刀分屍把這小子剁了方解我心頭之恨啊。心中雖是殺意沸騰,但還是馬上吩咐了下去。

  林俊又是拖又是拽的,時不時還拍打一下袁術的臉,不多時,終於走到了雒陽城東門外,一路之上,林俊可是有意慢慢地走,無他,只為狠狠地把袁術的尊嚴放在地上踐踏一番。事情很簡單,既然袁術對他已經動了殺心,為什麼還要慣著他?如果不是怕麻煩,如果是在哪個偏僻一點的地方,袁術此時估計早已經跟著黑白無常後面了。

  「劉公子,你上馬先走吧。」林俊很是無語,看著這個喝花酒喝到跳樓的傢伙,自己真的是飛來橫禍,被這根天上掉下來的人棍給砸進了這個旋渦。

  「公子,不如我們一起離開吧。」劉橫這貨這時好像很講義氣一般,捨不得離去。林俊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先走,你在這裡對付他們?」劉橫這下慌了,嘿嘿一笑,順手解下東門外的馬匹翻身而上:「公子,保重。」一眾家奴剛想上馬去追,袁術的臉上馬上又挨了一下,頓時反應了過來,大聲叫回一眾家奴。

  袁術看著劉橫騎馬漸漸遠去,直到看不到人了,把目光轉回到林俊的身上,「人都走遠了,該放我離開了吧?」林俊只拿眼睛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奇怪的是這次居然沒再拍他的臉,這一下,袁術自己都有點不適應了。只一眼,袁術便閉上了嘴。一眾家奴也只是大眼瞪小眼的靜靜候著。時間又過了一柱香,林俊才輕輕地放開袁術的衣服,順手輕輕地幫他整了整衣領,好像才剛剛發現手上的血,又嫌棄地用袁術的衣服擦了擦,「你在想怎麼報復我吧?你知不知道你已在鬼門關走了三回了。我方才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該殺了你,然後,我遠走高飛,反正你也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殺了你你也無法追查到我。但你很走運,我們無冤無仇的,還是不要了。」說到這,頓了頓,手一揚,指著最遠那個家奴把手指勾了勾,示意他過來,那家奴屁顛屁顛都一路小跑過來,林俊指了指那家奴頭上的髮簪,「把我的飛刀給回我。」那家奴與袁術俱是一驚,然後,在袁術驚駭的目光中,那家奴在束髮上顫顫巍巍地取下了三柄小刀。林俊突然間又覺得手癢了,輕輕地拍了拍袁術的紅臉(被拍紅的),笑眯眯地看著他,溫聲細語地道:「別逼我殺人,別逼我殺你。」

  林俊一騎絕塵而去,心中一路暗笑:這逼是不是裝得有點過了。估摸著下次見袁術他再也不敢離我太近了。唉,莫名其妙的,這他N的還怎麼去找馬太傅。自己是不怕,但如果把這麻煩惹到馬府確實也非自己所願,不由得覺得煞是苦惱。


  再說袁術,被修理了一番頗覺丟臉,但剛開始林俊打的那一拳一肘和那一膝撞,卻是實實在在的,鼻樑骨都被打斷了,但最後林俊那一手飛刀卻是把他給嚇住了,他不敢下令去圍殺,真的怕林俊被逼急了回頭給他來那麼一刀,最後就算老爹請人去殺掉林俊,自己也掛了,過於得不償失。一路思忖間,不覺已回到家門口,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剛想發作,但耳邊卻已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喲,我的好弟弟,今天怎的搞得如此狼狽?快,快快,快請郎中。」抬頭一看,卻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袁紹。當即又羞又愧,轉身快步走進自己房內。

  雒陽今天的爆炸性新聞,四世三公的袁府二公子今天在芳澤閣爭風吃醋率人大打出手,結果當場被人修理了一頓。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津津樂道此事,路人甲正說得眉飛色舞說到芳澤閣門口袁術被爆揍那一段,旁邊有個吃瓜群眾說的是袁術如何一路被拖拽到東門,消息不久便傳到了袁逢耳邊。袁逢聽了隨手叫了個家奴去把袁術給叫過來細細盤問,對方打的何止是袁術,更多的是打的自己袁府的顏面,心裡正盤算著怎樣找回場子,但是,他卻不知道,更猛烈的暴風雨正慢慢形成,因為在他兒子的故事裡那個跳樓的傢伙,也在慢慢盤算著怎麼樣清除他們這個家族。

  林俊無精打采地信馬遊蕩,忽然聽到有人叫道:「恩公,恩公,這邊,這邊。」林俊抬眼望去,只見前方有一片小樹林,樹林外正有一匹黑馬在悠閒地啃食著青草,馬背上沒人,卻有一個人正鬼頭鬼腦地探頭朝他招手,定睛細瞧,正是早早離開的劉橫。林俊催馬上前,只見那劉橫向自己拱了拱手:「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此番為我惹到了袁府,不知眼下恩公意欲何往?」林俊略一思忖,想來此人不會出賣自己,便據實說了,「我姓林名俊,奉師命拜謁馬太傅,想不到剛進城就鬧了這麼一出。」說到這,不由得對劉橫露出一絲苦笑。不料,那劉橫一聽,卻笑道:「林公子是首次來雒陽城吧,我和道馬府在何處,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馬太傅府上吧?」林俊看了看天,才發現早上的一通折騰,現已是午時,皺了皺眉,才發現自己又不知不覺走回到了龍虎灘村口,遂道:「現已正午,不若我等到前面村莊酒館一起用過午飯再去馬府也不遲。」「善!大善!」

  龍虎灘酒館。張勳正一臉痛楚地看著門外馳來的兩匹馬。「掌柜東家,你們這裡可有後門?」店東家頭也不抬,信手指了個小門,張勳一看,急忙閃身退走,心裡暗罵:「媽D,打了老子一頓,砸了老子飯碗,日後栽在老子手中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悄悄地牽出馬匹,繞過疾馳而來的兩匹馬後,飛身上馬疾馳而去。店東家頗覺奇怪,此人明明已點好飯菜,為何匆匆而離去呢?

  酒保很快地端上了酒菜與肉食,林俊利用了這段吃飯的時間,總算搞明白了劉橫的遭遇,原來此人昨日到芳澤閣是因為對那芳澤閣頭牌來鶯兒慕名而來,卻是到訪不遇敗興而回,並留下定金言明今天把來鶯兒的時間買下。今天早上便連早點也不吃興沖沖地到芳澤閣聽曲看舞。不料剛開始彈完一曲,袁術便帶著人前來要求來鶯兒到他們房間獻藝。劉橫覺得自己昨天就定下來了,現在這種情況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吧,中三言兩語沒談攏,袁術便指人開始圍毆劉橫,,劉橫吃了幾記悶虧便學乖了。倉促間跳樓而逃。後面的事自是不再細表。

  本來呢,林俊是不想喝酒的,但架不住劉橫的苦勸,最後,還是端起了酒碗。

  酒,越喝越香,話,越聊越多。烈酒入喉,豪氣頓生。 兩位男子,推杯換盞,談論著不休的江湖。

  一位自稱天涯倦客,想避世而居,男耕女織,閒聽流水觀虎鬥。

  另一位自詡文壇浪子,心繫百姓斥朝堂。江湖往事,如溪水潺潺,在他們的談笑聲中流淌。 平民生活,百姓疾苦,在他們的案几上躍然紙上。 他們的話題,從江湖到朝堂,由平民至帝皇 。

  劉橫笑說自己來自當今國姓大族,家裡有十八個妻妾,因家裡管得嚴,自己是偷偷出來的,上芳澤閣只是圖個新奇。林俊不由得想起那個點秋香的唐寅,十二個老婆三桌麻將的片段。不禁大笑,「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劉橫驀地眼前一亮,跟著念了一聲,同樣哈哈大笑,一手拿起酒碗,張大嘴吧,但那酒水卻是照著自己的頭上倒去了。手中酒碗信手摔在地上,手扶案上,前額枕在手上,卻是醉了,不到十息便已響起震天鼻鼾聲。

  林俊苦笑著看著面前這個佩劍書生。看起來家裡管得是真嚴,難得喝幾碗酒便大醉。是不是有點放浪形骸了。遂抬頭看了看周圍,只見那鼻涕小童依舊在擺弄著手中的小玩意,只不過,這次手裡的小玩意像是一頭豬。店東家在那坐著。再看自己一身酒氣的樣子,註定是不能再去拜謁馬太傅了,只得安排餵馬開房,喚來兩個酒保幫忙把劉

  橫抬到房裡睡下,只能再住一天再說了。


  未央宮,滿地的碎瓷片,何皇后一雙鳳目倒豎,貌似要冒火,幾根巨燭火光搖曳著,一眾宮女戰戰兢兢地在地上跪著,室內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只有偶爾的燭心燃燒的「啪啪」聲。

  「你們傻跪著能把皇帝跪出來,還不去找,把整個雒陽城翻個遍也要找回來。」眾宮女一聽,如蒙大赦,頓作鳥獸散。

  「婉華,何嬤嬤你們等一下。」何皇后忽地叫住了兩人,想了想,「何嬤嬤你守住未央宮大門,婉華你立即帶上我的信物到大將軍府上,讓大將軍帶上五百甲士進宮一趟。」說完,遞出一塊令牌給那年輕的宮女,宮女接過令牌應聲匆匆而去。

  「嬤嬤請守住宮門,皇上沒回來之前,除大將軍之外,任何人不准進入未央宮。」年長宮女應聲正欲轉身而去,忽見何皇后在案前取下一物遞至,「持高祖佩劍,強闖宮幃者,誅!」年長宮女雙手捧劍,赫然見劍鞘上書:赤霄。

  今天的雒陽城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一隊隊的鐵甲軍士挨家挨戶地盤查,最神秘的是這些軍士自己都不知道在查什麼,而最低軍職的率軍者都是四品以上的將軍。在一片混亂聲中雒陽城迎來了第一縷晨曦。

  林俊也是睡了個飽,一個蟒翻身下床,而劉橫則還是呼呼大睡,林俊也沒吵醒他,悄悄地走到後院打了趟拳活動活動筋骨便上來洗漱。此時劉橫也起來了,看到林俊走了進來,衝著他一抱拳,「方才喝得有點多了,失禮失禮,讓林公子見笑了。」林俊不禁覺得頭大,思忖:這貨估計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衝著劉橫笑道:「不是剛才喝多了,是昨天喝多了。你看,現在是早上了。」順手推開窗戶,一縷晨曦溜進房間。劉橫呆了半晌,才問了一句,「我睡了半天和一整個晚上?」林俊點了點頭。「壞了,我們得趕緊走,估計我家裡人現在在到處找我。」

  「好,我們吃過早飯便進城。」林俊微笑著點頭應道。

  兩匹快馬如兩支離弦的箭一般在到了雒陽城門口,到了門口兩人齊跳下馬,牽著韁繩緩步入城,走在前面的正是劉橫,「林兄弟,跟著我,往這邊來。」林俊亦步亦趨地跟著,不多時,只見劉橫停在一間大宅門口。卻見一白衣老人正在門口東張西望。

  「馬太傅,這邊,我是劉公子啊,你還記得嗎?」未等那白衣老者開口,劉橫已自來熟地向白衣老者招手。卻見那白衣老者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抬手用衣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後快步走下台階,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但卻又被劉橫揮著手打斷了,「馬太傅,我是劉公子,劉公子啊,你記起了嗎?」劉橫朝著那馬太傅一陣的擠眉弄眼,只不過劉橫是背對著林俊的,林俊卻是看不清劉橫臉上的表情。此時,明顯看到了馬太傅怔了一怔,繼而展顏笑道:「哦,哦嗬,記起了,記起了,什麼風把劉公子吹到我這來啦,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兩位裡面請,裡面請。」說完一邊招呼家奴牽走馬匹,一邊恭敬地在前頭引路。

  聽著兩人的對話,林俊心裡泛起一種怪異的感覺,有種看穿幫電影的感覺,很假,但假在哪裡卻又說不上來。正想上前見禮,但那馬太傅卻已轉身在前頭引路,當下也只好先跟著過去再說了。轉眼已至客堂,分賓主坐落,奉上香茗,馬太傅已先開口,「劉公子啊,你昨晚切夜未歸啊,尊夫人叫你大舅哥到處找你啊。」

  卻見劉橫微微一笑,「我這不就回來了嘛,此事莫急,不過太傅既然說開了,還請太傅差人到我大舅哥家裡知會一聲,我傍晚自會回家。」說到這,頓了頓,指了指林俊,「這位是盧子乾的高徒,姓林名俊字辰逸,奉師命前來拜謁太傅。」說完,看了看林俊,又看了看馬太傅。

  林俊明白,這是到自己上場了,當下起身行至馬太傅座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口稱:「辰逸給馬太傅見禮了。」馬日磾快步上前扶起林俊,「賢侄免禮,不知令師安好。」林俊奉上盧植的親筆書信,兩人又是一番寒暄。

  劉橫在一旁靜靜地品著香茗,微笑地看著一老一少,忽地笑了一聲,「太傅,辰逸奉師命千里來投,不知老太傅心中可有打算如何安排辰逸?」

  馬日磾剛剛吩咐完一個家奴離開,卻見劉橫笑眯眯地問自己,馬日昚磾心中暗自誹謗一番:要怎麼安排,還不是你小子一句話的事,現倒好,自己隱藏身份卻是要來問我。心裡雖是這麼想,但嘴上可不敢這麼說,「我正想問問林賢侄的學識,且看賢侄有何特長,再向朝廷舉薦。」劉橫卻顯得是成竹在胸地道:「林公子武藝很好,我看當個鎮北將軍沒什麼問題。」馬太傅明顯地愣了一愣,「鎮北將軍?這官職有點高啊,辰逸年少,恐難以服眾啊。」兩人人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林俊在一旁是完全插不上話,現見兩人略有停頓,正想開口說什麼,忽又一家奴匆匆入內:「老爺,蔡大家在門口求見。」馬日磾張了張嘴剛想說「快請」但又似乎覺得有所不妥,抬眼望了望林俊,又看了看劉橫,劉橫這貨可是一點都不客氣,「馬太傅你家裡來客人了,總不好不見吧,何況蔡大家又不是外人,我也認識啊,快請進來吧。」說完還不客氣的揮了揮手。馬太傅朝兩人一抱拳:「兩位稍坐,老朽且去接一接客人。」說完急匆匆地向大門走去。

  見馬太傅出了會客廳,林俊向劉橫笑道:「劉公子不必為我討官,我志不在朝堂,實不想瞞,此番進京,俊只是奉師命而來,本著走個過場在此苦讀數月便回涿群向師尊復命,此後,便歸隱山林,作個閒人。」頓了頓,「此番話語其實我們昨日喝酒時我已跟你說過啊,想來劉公子可能是因為喝多了便忘記了我所說的話了。」

  劉橫靜靜地看著林俊,半晌方道:「我記得你的話,你說的『農婦,山泉,有點田。』只不過我當是你的醉話罷了。我只是不忍你那麼好的身手埋沒於草莽罷了,就算當下朝堂如何污濁,但當今聖上心裡總是明白的,只不過他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已,受了不少的制肘。我請馬太傅舉薦你當鎮北將軍,本就是想讓你走入當今皇帝的眼裡罷了。只是,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你年紀輕輕,卻是一派老氣橫秋,看破世情的作派。」

  「哈哈哈,誰看破世情啊?」門外傳來一聲大笑,卻見門外昂然走入一灰衣老者,人未到,聲先至,入門後先是向劉橫抱拳一禮,「見過劉公子,老朽這廂有禮了。」劉橫抱拳還禮,那灰衣老者復又抱拳轉向林俊,「想來這位便是子干兄的高徒辰逸了?」林俊趕緊抱拳還禮:「小子見過長者。」遂抬頭轉向馬太傅,「請問這位是.....」馬太傅笑道:「辰逸,這位是蔡邕,蔡大家。」林俊聽罷,心道:原來是這位牛人。「小子辰逸,見過蔡大家,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小子對閣下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啊。」林俊自己也不知為何,一見到蔡邕馬上把原來韋小寶那一套說詞亮了出來。

  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林俊一連串的話說得劉馬蔡三個都是一愣一愣的,都被林俊這套說詞給唬住了,半晌,蔡邕才哈哈大笑道:「辰逸啊,你這是抬舉老朽了,對了,方才聽到辰逸跟劉公子在談什麼看破世情,這是怎麼回事呢?」此時,劉橫急急接過話題,「蔡大家來得剛好,你看,辰逸對你如此推崇,不妨由你來說說他,小小年紀就想歸隱山林,唉,可惜了一副好身手。」

  蔡邕被林俊一通馬屁拍得整個人神清氣爽,此時對林俊大有好感,轉過頭來看著他,笑道:「年輕人,不該如此暮氣沉沉的。你看你,這穿的啥顏色衣服,藍色,這跟老朽這灰色的也沒什麼太大的分別啊,少年應當穿最鮮的衣服,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睡......嗯......」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但林俊還是聽明白了,這老頭是想說睡最漂亮的女人,「哈哈,蔡大家真乃性情中人,只是,如今朝堂賣官鬻爵污煙障氣的,當官不為民作主,不若回家抱孩子。我的理想生活昨天已經跟劉公子聊過,農婦,山泉,有點田。這就夠了,名利於我如浮雲。」說完還朝劉橫看了看,而蔡邕與馬太傅兩人卻是如被驚雷擊中,兩個人均是張大嘴巴,塞兩三個雞蛋估計也沒什麼問題。而劉橫卻是笑嘻嘻地道:「辰逸說的這種情況其實我那堂兄是知道的,只不過卻是苦於身邊沒有什麼能相信的人啊。最近我知道有個鎮北將軍的空缺,而你的身手不錯,所以才叫馬太傅舉薦啊。」

  而馬日磾與蔡邕也回過神來了,蔡邕道:「辰逸啊,就算名利於你如浮雲,然你想過沒有,如你所說,朝廷賣官鬻爵,像這種情況一直下去,好的話也是百姓怨聲載道,壞的話就是流民,強盜烽煙四起,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兮?到時,普天之下,何處是你隱居的淨土?」

  林俊無言,其實這些道理用不著蔡邕來說他都懂,曹操的那句「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無不在訴說這三國時期的殘酷,而自己從穿越到這個時空,這具身體之後拼命地練武,其實也是潛意識的單純想活下去而已。但自己的人生觀與世界觀總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總是下意識地用局外人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如一路行來,遇到一些窮苦人家林俊也會施捨一些錢銀,也會去同情,但卻不會有太多的心痛。而自己的潛意識當中總是覺得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總想避世而居,說穿了,其實這是他自己的穿越後遺症罷了。而蔡邕今天一句何處是你隱居的淨土?真的是振聾發聵,讓林俊那個迷失的靈魂徹底地穿越到這方世界。

  林俊一直低頭沉思,三人靜靜地坐著,看著他,沒有人打擾他,良久,方才抬起頭,「蔡大家,馬太傅,劉大哥,我決定了走入朝堂,為百姓安居樂業而奮鬥。」

  「好,就沖你這聲劉大哥,我一定讓我家堂兄幫你把這個鎮北將軍給拿下。」劉橫懶洋洋地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很沒形象地拍了拍屁股,「林小兄弟,我已送你到了馬太傅家,你且安心在這住幾天,明天大朝會馬太傅與蔡大家一起舉薦你,馬上就會有結果了。我也該回家了。」

  「稟老爺,何大將軍求見。」馬府家奴急匆匆地走進來稟報。劉橫向著三人抱了抱拳,「我大舅哥帶人來接我了,我先走一步。」說完便轉身大踏步而去。

  馬日磾與蔡邕兩人均抱拳還禮:「劉公子自便,自便。」林俊卻是整個人愣住了,馬府家奴的一聲大將軍與劉橫的那一聲大舅哥將林俊雷住了。林俊雖然對三國不是很熟,所有的歷史資料都來自電視劇,但有些大人物還是很清楚的,而大將軍何進與漢靈帝劉宏的關係,能叫大將軍做大舅哥的不是漢靈帝劉宏還有何人?難怪會說是劉橫,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許是對方有意隱瞞,想來這位劉橫便是當今天子劉宏無異了。忽又暗笑,這個倒霉的娃,去芳澤閣被袁術欺負到跳樓的份上了,肯定是偷偷跑出來的,一個隨從都不帶,這以後袁術這個路中悍鬼估計有好日子過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一天到晚。劉宏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他是皇帝,這兩種情況都不適合他,他選擇了另一個辦法。但不是針對袁術,而是針對整個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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