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身體還沒好。」
草叢裡還有人！羞澀而甜美的語聲飄入小剛耳中，小剛一個激靈，頓時夾著屁股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人發現了自己一大早在單位門外撇大條。傳出去那可叫一個社死了。
不過這聲音怎麼聽著。。。那麼像新來的小霞？
半晌靜默，只有點悉悉索索的細聲。沒準也是來解決的，只是接了個電話吧。李小剛稍微放下點心，騰出手來悄摸地收拾著身後殘局。
正慢慢地往上挪褲腰帶呢，只聽一把壓低的大糙嗓響起：
「你這娃子，就是聊聊天，又不幹嘛。昨晚喊你來喝茶，你也不去。」
「可、可，可我怕你忍不住嘛。」
李小剛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已經刻意壓著聲了，但這把好似陳年硫酸澆過的破嗓他哪裡聽不出來，分明就是堂堂副站長程屁股。
這瓜可有點大了。李小剛下意識的不想惹事，他捏著褲腰帶，半蹲著開始慢慢往另一側挪。
他是一萬個不想聽下去吧，奈何這邊還在展開：
「哎呀你看你。不幹什麼的，好嗎。你不是還想要站里推薦你嘛。」
「我真的還請您推薦我，然後——」
細細碎碎的聲音，似乎兩人挨得更近了。
「我會推薦你的，啊。」
「——然後我身體真的沒有好，我說話算話，等我身體好了，可以嗎？我怕——」
「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不是這意思，你過來陪我呆會嘛，乖。」
李小剛聽的恨不得把耳朵用水泥堵上，誰知正在這手忙腳亂高度緊張的時候一個高亢的女中音震耳欲聾地響起：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
靠特大爺的，是自己手機的六點半起床鈴聲！李小剛驚得一下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左掏右掏找自己新買的那部24K高倍率環繞立體聲榔頭牌音樂手機。下次打死也不在直播間買這種大忽悠創業的山寨手機了。
身後已經一片寂靜。真是漫長的時刻啊。等李小剛終於摁死了關機鍵，頓了頓，訕笑著慢慢回過頭來，只見對面正是程屁股和小霞。程副站長的一隻手都已經攬在小霞的脖頸上了。嗯，挺白的。
老程似乎還沒從李小剛美妙的鈴聲中回過神來，眨了眨眼才刷地把手收回去，隨即生硬地又伸出去拍了拍小霞的胳膊。小霞小臉煞白，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看了看李小剛，隨即升起滿面紅溫，咬著嘴唇一低頭就跑出去了。
老程不愧混跡江湖多年，咳了咳嗓子，雖然臉上還一片鐵青，仍然擺出了威嚴：
「李小剛，我正在和小毛同志討論工作，你這一大早的在這幹嘛呢？」
李小剛張口結舌。
「我。。。我好像是來拉屎的吧？」
老程瞬間勃然大怒：
「搞什麼搞！你搞什麼搞！一個臨時工，什麼檔次，也跑來單位這邊拉屎！」
李小剛愣了一下，轉瞬也火了。他媽的准你搞小姑娘，還不准我拉屎？臨時工怎麼了，拉個屎也要正股級別嗎？
李小剛正要對程屁股發火，忽然想起老娘東借西湊的兩萬塊和那半扇豬。人在屋檐下啊。不能再任性了。
他咬了咬牙，低眉順眼地做著檢討，站長我錯了，我不該來單位這拉屎，這不是大早上停水了實在沒地方去嘛。我也就剛來，剛來。昨晚的材料搞完了都放您桌上了這不等著您審核呢。
老程哼了一聲，盯了李小剛一眼，轉身走了。
後面幾天李小剛在惴惴不安中度過，然而老程也沒再找過李小剛。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李小剛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的是，那天回去，小霞悄悄到老趙的工作間找他，主動加了他微信。加了好友後小霞發的第一句話就是：
「那天謝謝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小剛撓了撓鼻子，回復道：
「謝啥，就是正好遇到了。」
小霞打出一行字：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
這就好人卡了？李小剛哭笑不得。
接下來小霞只說自己一路都是親戚安排，只求個安安穩穩上班，不想惹太多事的哎好煩啊，並沒有再說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倒是對李小剛的情況問東問西，問了個底兒掉，當問到那天打群架時發信息道：
「哇~~那你好勇敢哦，我身邊朋友都沒有你這麼勇敢的。現在這樣的男孩子太少了啦。」
李小剛摸了摸鼻子，發了個「嘿嘿」和不好意思的表情。
小霞又誇他材料整理的好，手抄的字也寫得好，以後還得他這位大哥哥多幫助她進步啊。
李小剛大專三年起就是萬年舔狗，上一位女神天天早晚伺候打水打飯占座位，手指甲都沒碰過幾回，哪享受過這等待遇，登時虛榮心爆棚，大拍胸脯，以後小霞妹子的文書工作都可以來找他，沒問題。
小霞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那以後可就要多來請教你囉~便說要回宿舍去洗澡了。留下李小剛捧著手機傻樂了半小時不提。
此後小霞竟三不五時來小院找他，有時是這個材料怎麼寫，有時是這個表格怎麼填。遇到李小剛跟著老趙忙乎給養殖戶送來的豬配種、閹割，居然也毫不嫌棄一臉興奮地跟著觀摩，還給幫著打下手端熱水遞毛巾哩。
看劁豬這事，就這麼有意思嗎？李小剛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也不敢多想別的有的沒的。
老趙只是看著，從來也不搭茬。只淡淡地說過一句：
「這姑娘不簡單。」
怎麼個不簡單法，老趙沒再說。也是，這麼年輕就落實正編了能簡單嘛。
畜牧獸醫站由於工作性質特殊，沒有在鎮政府院裡辦公，而是在旁邊不遠單獨弄了個小院，但也沒有單獨開伙。所以畜牧獸醫站的人平時吃飯都是走兩步到鎮政府食堂里。中午吃飯時候小霞常常叫著李小剛一起走，有時李小剛手頭的活沒完還會等他。到了食堂一起排隊打飯，吃飯自然也是挨著坐。慢慢這兩人結伴步行去食堂就成為畜牧站的一道風景了。
這樣的日子當然好，好到李小剛這段每天都有點暈乎乎的，幾乎就盼著到點上班盼著到點吃飯了。莫非這真的是人生峰迴路轉，找到歸宿了？
但咱就是個臨時工啊。
李小剛嘆了口氣，心情又從波峰跌到谷底。當然小霞一叫他，他就又兩腳一蹬忙不迭地過去了。
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程屁股那對噴火的眼睛。
這天到中午了李小剛正要出門，忽然被程屁股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從標點符號到進門先邁左腳。李小剛心裡大概明白程屁股是什麼意思，奈何工作捏在人家手裡，何況現在和小霞正打得火熱，說不好有什麼發展前景，是一萬個也不願意這時候撂挑子不幹了。於是只能捏著鼻子站著聽。誰知道程屁股這一訓就是成個把小時，李小剛餓的直心慌他還在那逼逼。
「還想不想干，咹？不想干就趁早給老子滾，咹？多的是人要來站里，咹？」
等到程屁股罵累了恨恨地一揮手讓他滾蛋，李小剛出門斜眼才撇到他辦公桌下垃圾桶里的盒飯蓋子。
敢情這老屁股是提前吃飽了特意叫他來的啊。
然而這個點食堂已經關了。食堂大媽可不是餐廳老闆，人也有編有作息，到點了該不伺候不伺候。誰讓你不是鎮領導。
李小剛一肚子窩火走到院門口看了看，沒看到小霞。估計已經吃完回宿舍了吧。
李小剛鬱悶地回到辦公室，想著找點什麼墊吧點，一眼看到桌上擺著一個粉色的塑料餐盒，上面還有張便利貼：
「給你打了食堂的大雞腿 記得下回請我哦~嘻嘻」
多好的姑娘啊。李小剛輕輕揭開飯盒蓋，深深聞了一口。
真香。
話說幸福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這天下班小霞說是有事早早走了，晚上九點多忽然給李小剛發了條信息：
「你能來我宿舍一趟嗎？我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