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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奠基人

2024-08-18 18:37:42 作者: 趙琢影
  趙琢影面對他的冷嘲熱諷,不予理會,推開宅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尊肅立的石雕。💜😲 69Ŝђ𝐔乂.cᵒ爪 🍧😎

  粗重的眉毛和鬍鬚,在鬼斧神工的雕刻下顯現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在屋內走動,點燃桌上的菸斗。

  令眾人為難的問題,恰恰在於如何讓這個比喻成真。

  在簡樸的門廳里,一張小書桌和一面丹青不渝的屏風,就是這裡的全部家具。

  石雕的銳利目光,即便是封印在了大理石中,也令眾人感到芒刺在背。

  趙琢影立在原地,仰視著這位高大的巨人,緩緩說道:「沒錯了,如果說文學社的奠基人,有且只能有一位的話,那麼這就是標準答案。」

  顧湘站在小書桌前,翻看著泛黃的書稿,端詳良久,隨後照著書稿吟道:

  「靈台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北先生陶醉地說道:「真是一曲動人的革新樂章,恐怕我再磨練百年,也難以達到他的境界。」

  「的確是好詩,不過,我有一點不太明白,詩人喜歡把自己的詩歌當寶貝嗎?」趙琢影眉頭緊鎖,低聲問道。

  「自謙是詩人迫不得已的處世之道,我相當確定,沒有哪一位詩人的骨子裡不鍾愛自己的傑作。」北先生說道。

  「即便這首詩,是他上百年前的作品,也會如此珍視與鍾愛嗎?」趙琢影問道。

  顧湘說道:「我也覺得蹊蹺。把書稿上的這首詩細想下去,其實別有用意,詩中的內容與我們現如今的處境相當契合。故園指的是鏡中天地,而寒星指的是破碎的鏡片。」

  「至於第一句詩,我的心靈恰好遭到了神矢的攻擊,形成偏移。」趙琢影心中想到這點,舉起手中的鐮刀。

  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血珠,灑在石雕堅毅的面龐上,響起清脆的嘀嗒聲。

  「如果沒有猜錯,白鳥在我心中埋下的這份力量,就是雕像甦醒的契機。」趙琢影捂住手腕上的傷口,腦中思緒翻湧。

  雕像上朦朧的血色,猶如在荒漠的亂石堆之上,綻開著爭奇鬥豔的玫瑰花,高傲地向天刺去。

  契機達成,引發巨大的變故。

  那位沉睡已久的先生活動眼皮,漸漸甦醒。

  衣服上積蓄的一層層塵土,從他的身上迅速剝落。

  疑惑與欣喜的情緒,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交替浮現,正如朝朝暮暮,黑夜過後,便是大放光明。

  「是你。」他掙脫著石塑的限制,緩緩開口。

  「是我。」趙琢影答道。

  活生生的人物,從課本中走了出來,更何況,他是無數青年心中的偶像,拿起筆桿,冷眼對敵。

  這種奇遇,從來都是痴人說夢,若叫別人聽到,怕是要被強行套上病服,捆綁在精神病院的治療室內,忍受折磨。

  真實與虛幻的碰撞,趙琢影在夾縫中,不斷地尋求出路,最終,叫他勉強撞開一個缺口。

  他站在原地,凝望著傾瀉的天光傾瀉而下。

  那位先生的出現,讓眾人紛紛安靜下來,揣摩著那段簡短對話的寓意。

  那位先生緩緩說道:「多年以來,你全然是那副老面孔,未曾改變分毫,我卻變得一塌糊塗。因而,你沒有道理記得我。」

  「先生恐怕有所誤解,你印象中的斯人,早已遠去,站在這裡的是他的後人。」顧湘掛著微笑,沉穩地答道。

  「如此看來,我記憶中的那位,在推進大變革的關鍵時刻,終歸是脫了手的。不過,既然希望的火種得以保留,此番前來,意思就是要繼續下去的。」他摸來一支菸斗,衝著堅固的房梁吐煙。

  「醫生,晚輩不才,一生顛沛流離,不得安寧,請您賜教一二。」北先生急忙插話,眼神中滿是瘋狂的敬意。

  好端端的求援,被他硬生生搞成了粉絲應援會。

  眼見著北先生情緒高漲,忘乎所以的樣子,顧湘打斷了他,開口說道:「外界的情況不容樂觀,還是緩一緩閒話,請先生先行出山,鎮壓那些無法無天的老頑固們。」

  北先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說道:「我是求知若渴,先生若有空閒,我們擇期再敘。」

  先生抖動著高聳的鼻樑,朗聲大笑:「無妨,攪了我們暢談的興致,自是該死。」


  他甩動著青色長袍,衣擺飛舞,邁著急匆匆的大步,不顧一切地向著屏風而去。

  屏風後面濃重的歷史氣息,壓得眾人喘息未定,再起心悸。

  他拂去一面銅鏡上的塵埃,翻了一面,珠光寶氣,銘刻著「風月寶鑑」四個大字。

  「此乃《紅樓夢》中的風月寶鑑,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皆在寶鏡的兩面可以探尋。可惜,我很容易地遭到了它的反噬。」

  說罷,他向著空無一物的鏡面中,探出手掌。

  趙琢影陷於恍惚之中。

  強烈的虛幻感,頓時讓他頭暈目眩。

  左側的胸膛中,那顆熾熱的心臟,依舊孜孜不倦地跳動著。

  隨著風月寶鑑映射的光芒,規則中的最後一塊拼圖嵌入凹槽,促使兩個世界相互融合。

  那位先生的身影漸漸隱沒。

  黑貓緊隨其後,鑽了進去,向著外界的戰場進行馳援。

  鏡面無法映出一人一貓的投影,他們隨意地出入鏡中。

  趙琢影看向風月寶鑑。

  這面銅鏡是所有異象的起源,連同著文學社中的每一面鏡子,或者說,連通著人心中的對立面。

  他的投影停在剛才的房門前,一動未動,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送走顧湘之後,北先生微微頷首,雙手作揖,向著趙琢影道別:「我只能送到這裡,切記,提防著那隻黑貓。」

  「何出此言?」趙琢影問道。

  北先生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說道:「貓絕對是那隻貓,可是顏色不同,性質不同。」

  「它曾幫助過我,無論如何,我都會還清這筆帳的。」趙琢影說道。

  鏡中世界正在支離破碎。

  黑暗的幕布掀開,顯露出一望無際的虛空,猶如灰白色的迷霧,頓時讓他感到失重。

  「快去吧。」北先生催促著他。

  趙琢影沒有留戀,揪住投影的衣領,輕車熟路地完成置換。

  他的視線越過走廊上堆積的屍骸,望著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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