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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江月

2024-08-18 18:37:42 作者: 趙琢影
  地上的傷員們身體扭曲,不受控制地爬了起來,眼裡冒著鮮紅的血光。

  他們喃喃自語,聲音不斷地匯聚,形成一道整齊的呼喊:

  不自由,毋寧死。

  那位先生皺起粗重的眉頭。

  從他重新出山開始,堅不可摧的引領能力,就屢屢失控。

  仿佛在這群戰士的心中,矗立著一座哪怕是他,也不得不仰止的大山。

  這絕非是眼前的女子,所能引發的動盪。

  他隱隱地察覺到,暗處藏有一個更加可怕的敵手,重塑著所有人的心智。

  「人心不古,時代當真是變了。」他低聲說道。

  那位女子的處境同樣艱難,腦海中回想起了剛剛步入恐怖街的日子。

  在那個風雲動盪的時代,她憑藉自身的美貌與才華,得以安穩地站在岸上,觀望著潮起潮落。

  她混跡在上流社會中,見慣了耀眼的天才,時常如同划過的流星,迅速地沒入黑暗,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同樣的下場。

  更沒有想過自己會來到「地獄」。

  她吟誦的風花雪月、引以為傲的豐富學識,在麻木的恐怖街民眾面前毫無意義。

  他們互相廝殺,剛剛平息下去的血光再度浮現。

  黑貓向魏先生傳遞著眼色。

  魏先生大手一揮,袖中的火焰飛散出去。

  隨著血與火的洗禮,眾人的目光再度堅毅,朝著心中的目的地進發。

  那名女子看著迎面而來的刀光,輕笑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腦袋落地。

  畢竟是經歷過的事情,她沒有過多的悔恨,便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消亡。

  黑貓的毛髮迅速張開,將她的遺體緊緊包裹起來。

  經由烈火的灼燒,頓時灰飛煙滅,剩下一團焦黑的毛髮。

  「好疼哦,誰來救救我。」她的腦袋孤零零地遺落在牆角,不斷呻吟。

  西裝男子撲倒在那顆腦袋旁,狼狽不堪地哭嚎起來。

  她沒有想到二人會在「地獄」重逢。

  傳聞中的風月寶鑑,將這位俊朗不凡的男子改造成了一隻瘋狗,而自己也在寶鏡的映射下,逐漸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正面是兒女情長,背面卻是白骨如山。

  如果不能第一時間透過表象,看清它的本質,那麼就會遭受到可怕的詛咒。

  曾經有一位老警察試圖封印風月寶鑑,結果卻失敗了。

  更多倒下的身體,遭受著同樣方式的消亡。

  唯一證明他們存在過的印記,就是那些焦黑的毛髮,紛紛混同在一起。

  無論他們生前是雄心壯志,還是狹隘的封建思想,此刻,都無從查證。

  那位先生長嘆一聲。縮起身子,灰溜溜地鑽回了寶鏡里。

  趙琢影的雙腿不受控制,顫顫巍巍,試圖走向火海。

  突然,那名西裝男子朝他撞了上來。

  那枚懷表跌落在地上。

  「不要再猶豫了,把懷表戴到胸前,就能擺脫黑貓的影響。」那名女子的腦袋懸浮到了空中,在一棟棟歐式建築之上盤旋。

  「果真是這麼好的東西,你為何偏偏留給我呢?」趙琢影問道。

  「因為,它原本就是屬於你的東西。快跑吧,我的詭象支撐不了多少時間。」女子悽慘地說道。

  他猶豫片刻,將其撿起,戴到自己的脖頸上。

  心形的懷表受到吸引,自動地靠近他胸膛的右側。

  地板上散落的毛髮,向著黑貓的軀體聚攏,逐漸聚沙成塔。

  一尊巨大的黑色塑像,凌然屹立在戰場中央。

  此刻,趙琢影的頭腦漸漸清醒,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終於摸清頭緒。

  「一方面是文學社的前輩們,一方面是黑貓和魏先生。」

  他不再留念,起身欲走。

  「但是……事情恐怕還要複雜。」趙琢影想到了什麼,回身拾起了那面寶鏡。

  在寶鏡的正面中,那位先生回到了他的老宅,翻看著自己泛黃的書稿。北先生在一旁給他沏茶。


  趙琢影翻到背面。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與投影重新置換。

  趙琢影環顧四周。

  此地仍舊是那位先生的老宅,不過比起正面顯得更加破舊,四面透風,雜草叢生。

  偶爾有一隻老鼠吱吱嘎嘎地咬著木凳。

  「黑貓顯然謀劃著名一個大局,一旦任何人站錯了隊伍,自相殘殺,笑到最後的就只能是它。」顧湘沉穩地說道。

  「它擁有看透人心的詭象,名為妖霧。因此,許多事情我們遲遲不能向你挑明,欺瞞了你。」那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從屏風後面踱步出來,緩緩說道。

  趙琢影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我所遇到的一直都是你的投影,對不對呢?」

  「很抱歉,猜的不對。真正的我已經奄奄一息,現在的我是留存下來的投影。」那名女子尷尬地笑道。

  趙琢影試圖做出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

  「閒言少敘。風月寶鑑看似是百害而無一利,實則造福著那些清醒者。他們在內心的煎熬中,將會更加地了解自己,突破自己。」顧湘說道。

  「看來不光是黑貓與社員這兩方面,暗中還存在著風月寶鑑這一方面的因素。」趙琢影暗自尋思。

  那名女子的神色黯淡下來,很快又重歸平靜,抬起水汪汪的眼睛說道:「清醒者,終究只有我們三人。」

  「兩位真是太抬舉我了,我倒不覺得自己清醒,實際上,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裡。」趙琢影嘲諷道。

  「有些事情是我們沒說,有些事情是因你忘了。比如說,你是否記得這麼一個名字——林江月。」女子說道。

  「我記不記得這個名字,又能代表著什麼呢?」趙琢影反問道。

  「沒什麼,那不過是我的名字。」林江月哀婉地說道。

  趙琢影一頭霧水。

  心中對她積蓄的些許好感,頓時消散如煙。

  他向來不擅長與女人打交道,這種感性動物總是表現得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轉頭看向顧湘,繼續刺探:「想必布局者不光是黑貓,據我所知,起碼還有三方勢力,懷揣著各不相同的目的。」

  「事實上,林江月說的沒錯。只有忘掉一切經歷,才能對抗黑貓的詭象。你雖不記得,但棕熊珍藏的那張照片,已經說明了你與俱樂部的聯繫。」顧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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