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琢影自從戴上面具,他的心靈愈發麻木,卻在此時此刻感到了莫大的恐慌。♡♢ 👌💢
林妙曲聽見了趙琢影的低語,不禁蹙起眉頭。
她深知「反方向的鐘」不可連續催動。
趙老師在尚存理智的時候,告誡她道:「詭象短期內的催動次數,一旦超過三回,就會對時間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難道平時我催動詭象,就沒有對時間線造成影響嗎?」林妙曲不解地問道。
「假設時間線是一條奔涌不息的長河,催動詭象無非是逆流而上,可是詭象失控,整條長河都要面臨著翻覆的可能性。」趙老師有條不紊地說道。
那時的趙老師沒有遭受反噬,不過,他已經出現了吸血鬼一樣的特徵,終日躲在屋裡,發出癲狂的叫喊聲。
每當這時,林妙曲深感無能為力,只能站在門後偷偷地哭泣。
那一幕記憶仿佛是一扇黑暗之門,隱藏在她的內心中,關押著她最不願回想的往事。
她裝作慍怒的樣子,將趙琢影拽到了一旁,不斷使著眼色,然後大聲說道:「你個沒心沒肺的渣男,虧老娘好好對待你,你卻暗地裡找小三。」
二人回到剛才的屋檐下,林妙曲低聲說道:「就算她與詭象有關,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你也沒必要如此驚慌吧。」
「三天之前,我還在上班途中擠著公交車,現在卻讓我面對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你別忘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趙琢影無奈地說道。
「我倒沒有看得出來。趙老師,難道你沒有懷疑,是你催動詭象……不,詭形產生的後遺症嗎?」林妙曲提醒他道。
「詭形也有後遺症嗎?」趙琢影佯裝鎮定地問道。
林妙曲直白地說道:「沒錯,無論詭象還是詭形,正如你所說的,現在的你都是一個普通人,經受不住詭異力量的反噬。」
趙琢影嘆息道:「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趙老師,只要你相信我的好心,就足夠了。」林妙曲誠懇地說道。
他沒有繼續搭話,沉浸在內心的世界中,反覆地質問自己。
為什麼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
李青牛早就跟他講過,只有死去的陰魂,才有覺醒詭象的可能性。
而他在遭受天使的襲擊時,正因為已經死亡,所以覺醒了那般強大的畜道詭象。
然後,林妙曲催動「反方向的鐘」,將他從不人不鬼的懸崖上拉了回來。
林妙曲救了自己一命。
即使是平白無故地蒙受著趙琢影的冤枉,她也沒有產生絲毫的怨言,而是平靜地回望著自己。
趙琢影突然盯著林妙曲的雙眼,一時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知道刻在骨子裡的某些東西,正在悄悄地蛻變。
「趙隊,你們小情侶之間的卿卿我我,究竟還要持續多久。不如,我們來玩點更刺激的吧。」戴珍珠耳環的少女跟了過來,睏倦地說道。
林妙曲挺身而出,擋在了她的面前,大聲說道:「要玩,也是我陪你玩,我怎麼可能把趙老師交出去呢。」
「無所謂啊。我的遊戲規則很簡單,無論誰來參加,結局都是註定的。」少女哈欠連天地說道。
「遊戲規則是什麼?」趙琢影問道。
「我從一數到三,在場眾人中有誰閉上了眼睛,就會即刻被逐出遊戲。」少女說道。
「逐出遊戲是什麼意思?」趙琢影問道。
「我覺得那個字眼有損我的形象,所以我不方便說。」少女無謂地說道。
趙琢影猶豫片刻,很快便做出了決斷。
圍觀群眾聚集在飯店的門前,喋喋不休地與王先生交談,一旦遊戲開始,絕大部分群眾就會不可避免地陷入危險。
他無須顧慮這些愚昧的群眾,藉此機會,正好觀察少女或其背後推手的詭象。
「開始遊戲吧。」趙琢影果斷地說道。
「慢著,趙老師,在場中有許多無辜的群眾,他們並不想捲入戰鬥啊。」林妙曲驚慌地說道。
「我知道。」趙琢影冷漠地說道。
「拜託,請理智一點。你的想法已經被詭形侵蝕,不再屬於曾經的你。」林妙曲激動地說道。
爭吵聲引來了許多的吃瓜群眾,紛紛圍過來勸架,卻怎麼都拉不開熱火朝天的二人。
二人仿佛粘連了起來,如膠似漆,猶如一筆勾連起來的水墨。
趙琢影制服上的黑色,與林妙曲純白色的襯衫混同起來,以一邊倒的態勢浸染了她的襯衫。
林妙曲突然羞紅了臉,不再掙扎,順勢撲進了趙琢影的懷中:「算了,就這樣吧。我們已經身在局中,逃不也逃不掉了。」
任初見環顧四周,發現了問題所在,朝著那位躲在暗處的少女說道:「畫家,不要裝神弄鬼了,快把我們放出去。」
「三。」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道。
任初見悚然一驚,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幾人憑空消失,猶如被橡皮擦抹除了一樣。
奇異的朝霞透過灰濛濛的烏雲,睜開一雙雙細小的眼睛,散逸著昏暗的光芒。
那些眼睛鬱積著愁雲,注視著地面上猶如螞蟻一樣,一群群驚慌失措的民眾。
一位老者用力推動著眼前無形的屏障,憤怒地說道:「可惡,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一位肥胖的男人揉了揉眼睛,大聲說道:「怎麼可能……」
他臃腫的身軀不斷流汗,冒出一股股橙黃色的黏稠液體,濺落在了地面上,削去了他的半個身子。
不知何時,眾人陷入了離奇的詭象中,任人宰割。
「我是梵谷在世,不要再叫我什麼狗屁畫家,根本襯托不出我的身份。」少女朝著任初見撇撇嘴,粗魯地說道。
在擁擠的人群中,有膽大者伸手蘸了一下那灘液體,放在鼻子下嗅探,然後驚呼一聲:「是染料。」
趙琢影輕輕地推開林妙曲。
在這種混亂的時刻,他反倒顯得相當冷靜。
他竭力地睜大眼睛,審視著一旁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人群中缺失了將近十個人,有的由於害怕,有的由於眼睛裡濺落的染料,毫無周旋的餘地。
一旦閉上眼睛,就錯失了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