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一口冷氣：「你......」
沈清伸手覆在我的眉眼上，唇角帶著笑意：
「多像啊，多好看啊.......」
我鼻子發酸，握住沈清的手。
到現在，我依然沒有辦法叫她一聲媽。
或許是因為有很多事情，我都還無法接受的原因。
但是，心裡的那份感情卻是真實存在的。
我嘆口氣：「我不清楚，所以，我不能給你答案。」
沈清的表情微涼：「你......不清楚？」
她說著話，點點頭，「我懂了，以後不太幸福，所以，你來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她解釋。
其實後來的事情，比她所預料的還要可怕。
但具體的情況我真的不清楚，我來，或許也是為了了解這一切。
「沈清，早點睡吧，明天.......」
「放心，我會帶你一起去。」
沈清低著頭，沒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望著她重新回坐在床上的樣子。
她的眼神中沒有了光，完全不似白天時候的狀態。
我不放心，抬腳上前：
「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讓你.......」
沈清仰著頭，我看到她眼睛裡的淚水：
「是，我不想騙你，過去，就算有再多的懷疑，我都還抱有一線生機，但是現在.......你來了.....你的出現，就是最後的答案。」
我看見她又笑了。
笑容里都是苦澀。
一點都不像是一個20歲女孩應該有的樣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說著，轉頭，準備離開。
聽到沈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這不是你的錯，你.......是我害了你。」
我不解，只是停下腳步。
卻聽到沈清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對古董那麼感興趣的話，就不會發生銅錢入身的事。」
「我.......」
沈清打斷我的話：「沒有銅錢入身，或許我周圍的人就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引發了欲望。」
我點頭，沉默著。
沈清低頭，看著自己胸口微弱的紅光：
「如果他們沒有了對這件事的欲望和搶奪，你......將來就會有一個幸福的生活。」
最後一句話，深深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多想告訴她，沒關係，我從來不怪他，反而很愛她。
但是.......直到最後，我也只是頭也不回地開門離開。
那天晚上。
我躺在一樓客房想了很多。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
一個母親，就算是還沒有將孩子生出來，也不會認不出孩子。
她從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可能就已經猜到我是誰。
所以，後來，她是專門來找我的。
這個世界，周圍的亡靈那麼多。
她卻單單來找我，而且當時，我並沒有什麼訴求想要請她幫忙。
除非，她自己願意靠近我。
我側過身去，任由眼淚流淌。
在上一個「夢境」里的時候，我沒有這麼脆弱，甚至可以大殺四方。
可是在這個「夢境」里，我卻變得軟弱下來。
因為，我找到了母親。
後來，我是怎麼睡著的，自己已經想不起來。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我就看到客房的門被家裡的傭人推開。
那傭人臉上帶著怒氣。
「明明就是個沒有人睡覺的房間，大早上不讓人睡覺，非要讓人打掃，也不知又哪裡抽風了！」
她一邊幹活兒，一邊咒罵。
我低頭笑笑。
倘若沈清告訴你，這裡住著一個鬼，所以讓你打掃的話，恐怕你就更不敢了。
我爬起身，繞著傭人走出去。
剛走到餐廳，眼前的一幕，讓我驚艷。
沈清一身漂亮的旗袍，優雅溫婉。
她回過頭，大家閨秀的笑容，高貴而典雅。
她笑著：「起來了。」
我回過神，點頭：「嗯。」
周圍的傭人聽到沈清在說話，紛紛退避三舍。
我索性走上前，笑盈盈地坐在沈清的身邊。
我不想讓她難過，所以假裝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真的要去嗎？」我問。
沈清點點頭：「嗯，我不想讓我爹擔心。」
「可是.......」
沈清輕輕拍著我的手：「沒事的，過去沒有辦法改變，我從來都知道。」
我反手握住沈清的手：「我嘗試過改變，可以的，我試過，真的可以。」
沈清笑了。
我知道她其實並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
「吃點東西嗎？」
我搖頭。
她抬眼對司機說道：「準備好了，我們就過去吧。」
她說著起身，我拉住她：「為什麼一定要去，能不能不跟他在一起？他不是好人。」
雖然我還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從第一眼看到那個韓延宇，我就不喜歡他。
沒來由地不喜歡他。
我對他，是沒有印象的。
而且，在我的記憶里，哪怕是在天禧村。
我爸的長相也跟那個韓延宇截然不同。
而我媽的長相，卻完全就是沈清的模樣。
這中間，到底因為什麼而改變，我又想要知道，又害怕知道。
沈清笑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後來，我跟沈清一起上了那輛黑色的轎車。
我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車上。
我看著她的側臉，她看著窗外。
恍若隔世的美。
韓家的宅子並沒有沈家那麼大，看上去，更像是一處臨時住所。
門頭處，沒有太多的古典裝飾。
更沒有那些傳統的優雅題字。
我覺得奇怪，韓家，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家庭，竟然會讓沈家願意跟他們家聯姻。
似乎，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再聽說過關於沈家的一切。
門口沒有人迎接沈清。
她卻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下了車，站在大門口。
「進來吧。」
沈清優雅地抬腳上樓梯，推開了韓家的大門。
庭院還算大，裡面種著各種各樣的花，但長相卻很是奇怪。
一點都不大氣。
我叫不出名字。
宅子裡沒有傭人，冷冷清清的。
我越發覺得奇怪。
這韓家，到底是一戶什麼樣的人家？
怎麼會連最起碼的禮儀都沒有呢？
沈清卻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一直帶著我走入前廳。
前廳非常黑，我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待我的視線徹底適應了眼前的黑暗。
看到大廳正對面坐著一個老者。
臉色凝重地看著迎面而來的沈清，聲音裡帶著憤怒：
「你怎麼又來了！」
我一驚。
這人不是別人，不正是我爺嗎？
從天禧村失蹤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甚至，我都沒有好好地想過要找到他。
現在，重新見到他，我不覺心慌。
但理智告訴我，眼前這個人不是我爺！
如果天禧村的過去都是幻境的話，我爺的形象，自然是要按照老韓家的這位去設計的。
但我爸卻不是。
為什麼......
沈清並沒有被老爺子的態度嚇到，她慢慢地轉身，從一旁的桌子上，取出三支香，安靜地點燃。
「我來看看他。」
沈清的聲音冷淡。
老爺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要不是你的話，我兒子就不會死那麼早！你還有臉來看他！」
我懵了。
什麼意思？
韓延宇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