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事一家人,瑟瑟發抖,「求小姐饒命!奴才以為有人假冒小姐,怕大公子上當受騙,才誤了事……」
茶顏呵呵兩聲,叉腰睨向他們,笑得匪里匪氣。
「巧舌如簧,該當死罪。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按照我們南荒的規矩,判你們終生勞改犯!」
趙管事一家人見死罪已免,匍匐倒地,感天謝地,「謝過大公子饒命!謝過大小姐饒命!」
此時,他們還不明白終生勞改犯的意思,等到達南荒,男丁每天是挖不完的礦石、女的是制不完的衣裳布匹………直至死,一家人也沒有團圓過。
每天在充滿希望又在絕望中活著,方知生不如死的滋味。
士兵將五人拉下去。
短暫的沉默後。
季明煦起身,恭身見禮,鄭重其事的拜謝付77,「我聽信讒言,誤以為是你們害死了小妹,派了兵去偷襲你們。付城主,見您見涼!」
茶顏喝水的手一頓,無語的望著他,「傻子!」
付77凝眉,「今年三月,有人在漳關外叫囂,說為妹妹報仇,迎敵中,張衛中了一箭,是你下的手?」
季明煦一臉慚愧,「正是再下。」
「聽說南宮麾下,季將軍神勇無敵,有勇有謀,沒想到你還是神箭手。」付77難得誇他幾句。
季明煦見小妹一臉看白痴樣,他苦笑,「不敢當。」
自從兩兄妹相認後,茶顏一直諒著他,今日找到了罪魁禍首,茶顏多少氣消了幾分。
故而,付77給兄妹二人留下私密空間,罷罷手道:
「即是一家人,誤會解開了就好。到了南荒,你給張衛送上份厚禮,此事算了。」
人散盡,季明煦眼巴巴的轉向妹妹,「小妹,是哥哥對不起你?聽說,你被他們欺凌到與乞丐搶食……被這幫刁奴把你奴僕使喚,晨起五時起床,夜裡十時才能歇下……」
「洗衣、做飯食、挖野菜……」
「袁都督死了後,哥哥帶著一萬將士,也曾到處漂零,沒有著落。但是,哥哥沒有忘記你,陸陸續續派了十幾波人去接你,一直未曾找到……直到趙管事,這個刁奴找上門……」
茶顏茶喝了一盞又一盞、八疊點心輪番的已經吃掉三分之一,想到那兩三年受苦受難的日子,還有天天泡在市井、妓院、賭房到處打聽哥哥下落的日子……她委屈得眼淚流了下來。
季明煦拿出帕井替妹妹擦乾眼淚,「是哥哥不好,哥哥應該親自去找你。」
「你府上的銀子、珠寶、房契、地契……全給我。哼,以後哥哥賺的銀子,也全部給我。」茶顏強忍著自己鼻尖的酸澀,小聲咕噥。
季明煦笑了,小妹還是這幅小財迷樣,「好,都給我們家小管家婆管著。」
……
翌日,正欲外出付77一行人,碰上了公孫綠萼帶著幾人等在門口。
茶顏摸了摸還在隱隱發痛的傷口,沒好氣的問,「幹嘛?」
公孫綠萼指示著親衛們打開二十幾個木箱子,小心翼翼道:「這是我的全部家當,都……都給你管家……將來,我……我與你大哥成親了……也……也給你管家。」
茶顏:……
季明煦那個呆子回去就跟這個憨子說了?
聽說公孫綠萼救過大哥,對大哥一見傾心,從而帶著人,一路跟隨大哥,南征北戰。
因為傷了她,這段時間,天天煲骨頭湯、鴿子湯、魚湯……變著花樣討好她。
憨子配呆子,倒是能湊成一對。
茶顏彆扭的說道:
「你姓公孫,又沒進門,拿著你的私產讓我當家,算怎麼回事?
抬回去吧,等你嫁給我大哥,哼,我再來清點。」QQ閲讀蛧
聽見茶顏同意她與她大哥的婚事,公孫綠萼像是得了聖旨,高興的大呼:「快快,抬回去!等我小姑子選定成親日子,抬進了季家,在給我小姑子過目。」
「哈哈哈——」月色忍不住大笑,「她像我們南荒女子,就要大膽!」
茶顏沒眼見,那有那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就呼男方家小姑子的。
經此一遭,兩人算是冰釋前嫌。
公孫綠萼性子爽朗,又是將女,很快跟付77一伙人打成一片。
南宮乾王聽說平旭堯和付77領兵搶奪臨都時,當即調兵繾將,往回趕。
可惜!臨都城的戰役結束太快,不過兩日時間,已然失手。
前有追兵,後有圍剿,最後南宮乾王領著不足三萬殘兵逃向北韁雲州。QQ閲讀蛧
雲州是白大將軍鎮守,內戰開始時,他已旗幟鮮明的表達了,不歸順任一諸侯爭天下,只抵禦北戎,替天下百姓守門戶。
並揚言:仁者,君也,君者現,君臣立,他自當歸順。
簡而言之,誰當了皇帝,他拜誰,他也相信天下人推崇的君王,是一名仁者之君。
雖說白大將軍收留了南宮乾王,但無意幫他奪天下,局面僵持,但已然失勢。
終於在承武八年,二月二日,龍抬頭那一日,投降稱臣,但稱臣也奇妙,不向平家,亦不向付77,只向他日高坐龍椅的那一位。
待幾方大軍,平了各地諸侯,已至承武八年,六月。
原以為,最快收復的幽州,出了變數,現任離原秦陽王與端州夷王通敵大越,夾攻越君玹居於陳陽府。
付77急欲前往幽州解困越君玹,內亂已止,適時需要天下大同。
六月十二日,太湖旁,南宮家費心造的帝王石,仍佇立如山。
畫舫船上,幾方會談中,近二十人,相對而坐的平王與平旭堯,明明是父子,卻劍拔弩張。
㝉長的寂靜,只余夏日的微風徐徐撫過。
假模假樣,盡耽誤時間,付77沒這個耐力,她拿起手裡的算盤,啪一下拍到桌上,打破平靜,眾人扭頭。
她悠悠道一聲:
「平王,你此番受了重傷,憂國憂民之事,於你養傷不利。像那等嘔心瀝血之事,交由青壯年更適合。」
被個後輩攪了他幾年的辛苦,平王幾月未曾睡好,眼中透著濃濃的疲憊,聲音暗啞帶著輕嘲:
「我家三兒我知道,若是那處山的風景秀麗,他知道。若是那幅古蹟出自誰手,他一眼能辨出……可唯獨,他沒有治世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