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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互訴衷腸

2024-08-18 19:33:51 作者: 女公子觴
  鎮侯府,夜晚的書房內人影綽綽。

  嬴疏樓在案几上奮筆疾書,連婢女送來的晚飯都沒有吃。一名暗探踏著一路的風霜邁進了燈火通明的書房。

  「侯爺,我等已查到鍾離綰的下落,正是在鶯歌樓內。」暗探容川作揖,恭敬地向冰鏡台的主人嬴疏樓稟報消息,並獻上一張陳舊的羊皮卷。「鶯歌樓是趙國餘孽邯鄲閣的暗樁,這羊皮卷里的人都是此閣的重要成員。」

  嬴疏樓放下手中的筆,端起肉湯喝了幾口,開口道:「今夜的鎮軍衛由你調配,與嬴宣打好配合,拿掉鶯歌樓。記住莫要露面!」

  容川將手中的青銅面具重新戴上,大聲地說:「諾!屬下一定配合好嬴宣。」然後他便懸上鎮侯府的房檐,消失在夜色中。

  嬴疏樓回房換了套衣服,叫上嬴宣外出了。

  丑時,明月依舊懸掛在空中。

  嬴翹飛奔回侯府,跑到喜姑房門前使勁地拍門,「喜姑,喜姑,出大事了,快起床啊!」

  半晌,喜姑披著件袍子起身開了門,嬴翹立馬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話。

  「曉得了,趕緊去睡覺,大晚上的擾人清淨。」

  嬴翹作揖,便退下忙自己的事去了。

  喜姑立馬從府內精挑細選了多名做事細心、手腳麻利,最重要是嘴巴嚴實的婢女,將她們派到鍾離綰身邊伺候,供她差遣。

  「這位女公子是金枝玉葉、金貴之人,侯爺對她亦是很在意的。若是有人敢怠慢了女公子,或是在女公子身邊嚼舌根,說起東方白瑾和那些個歌姬舞姬之事,不但我不會輕饒她,侯爺更是不會放過她。都聽明白了嗎?」喜姑面無表情地大聲道。

  一排穿著粉色深衣的婢女彎了彎腰,整齊地說:「諾。」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女公子有眼疾,每天到了酉時必須要把府內所有的燈都點上。」喜姑小心地叮囑著。

  「諾。」

  侯府門外,嬴疏樓抱著鍾離綰下了馬車,穩穩地邁著步子向鎮侯府的大門走去。一位四十歲模樣的婦人站在侯府的大門外,等待著迎接自家公子回府。當她看到嬴疏樓深夜裡抱著個眼睛被蒙住的美人往侯府方向走來的情景時,瘦削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但立馬恢復了平靜。她向前走了幾步,對跟前的這個瀟灑男子恭敬地喊了一聲「公子。」

  「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女公子可是現在沐浴更衣?」喜姑規矩地低垂著頭,一雙飽經風霜但深邃有神的眼睛沉靜地望著地面,等待男子的命令。

  「對。」嬴疏樓應了一聲,抱著懷裡的美人往府內的沐閣走去。喜姑亦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頭。

  府內燈火輝煌,每隔十步便有一盞半人高的石燈座立於過道邊,四周高聳的房檐上也掛著許多顏色各異形狀雅致的竹燈籠。時不時還會有下人拿著新點的燭火或者提著好看的竹燈籠,把石燈座里燃盡的燭芯換掉或者將房檐上已經熄滅的燈籠換下,掛上新的更加漂亮的。侯府的夜晚常年長夜燈不滅,照耀著府里的每一個角落,也在照著嬴疏樓冰冷陰暗的內心。

  「公子,這府里的長夜燈可是等來了它們真正的主人?」喜姑看著嬴疏樓高大的背影,心裡發出了無奈的感慨。

  嬴疏樓站在沐閣前,穩穩地放下鍾離綰,解開了蒙著她眼睛的腰帶,不再束縛她的自由。

  鍾離綰艱難地睜開眼睛,霎那間刺入眼內的光亮令她一時無法適應,嬴疏樓立馬一手摟緊她,另一隻手為她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源。

  「阿綰,別怕。你的眼睛無礙,過一會就能適應沐閣的光源,這裡的燭光不多,有益於你的眼睛慢慢恢復。」嬴疏樓在她耳邊輕柔的說話,溫熱的男性氣息沾染在了她細長白皙的脖頸上,令她莫名地顫慄。

  鍾離綰一臉潮紅,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嬴疏樓,氣急地說:「我知道......不知羞的......登徒子!」

  嬴疏樓被眼前這個逞強的小女人教訓得一時語塞,又不忍她蠱毒發作全身無力再摔倒在地,一手拽著她的胳膊,冷冰冰地說:「喜姑,伺候女公子沐浴!」

  喜姑識趣地走到鍾離綰身邊,輕輕地扶著她,對嬴疏樓點了點頭,應了聲「諾」,便扶著人進了沐閣。

  沐閣內水氣氤氳,燈光朦朧。沐池中的水溫暖舒適,還有陣陣濃郁的藥香飄來,此香非但沒有讓人生出噁心之意,反而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女公子,讓婢子們伺候您沐浴吧。」喜姑扶著鍾離綰,低聲地說。


  「嗯,有勞這位姑姑......和姐姐們了,我......身子綿軟無力,實在是無法......自己更衣。」鍾離綰對喜姑吃力地輕點了幾下頭,以示感謝。

  喜姑依舊面無表情,拱手躬身行禮以示對鍾離綰的恭敬。她語氣淡漠地對站在池邊的幾個婢子說:「小心伺候女公子沐浴。」婢子們點頭行禮回應,然後走到鍾離綰跟前為她更衣。

  一個時辰後,鍾離綰穿著絳色的裡衣,鬢角兩邊各綰了一條細細的辮子,腦後烏黑柔順的長髮隨意的披著。沐閣的婢女們將她迎到了鎮侯臥房,而後魚貫退了出去。臥房內的一切物品都是新的,似乎從來沒有主人在此逗留的痕跡。房內的四角和中央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鳥獸狀的青銅燭台,原本偌大冰冷的侯爺臥房被今夜無數搖曳撩人的燭光照得溫暖明亮。

  鍾離綰在沐閣泡了藥浴後,原本綿軟無力的身體稍微舒爽了些。她站在臥房中央,正對著紅帳軟榻,單手扶著身旁那座半米高的青銅飛鳥燭台。她抬頭看了一圈這間奢華的鎮侯臥房,剛一轉身就撞見了踏進臥房的嬴疏樓。

  嬴疏樓依舊半挽著髮髻,頭上的白玉簪子不知何時取了下來。他亦穿著嶄新的絳色裡衣,步子輕盈地向鍾離綰走去。

  「嬴疏樓,當年你為何要參加滅楚的那場大戰?」

  「阿綰,當年為何不與我說你是景家的女公子?」

  分別多年的兩人第一次相認時說出的話,竟然都是對方心中最難以釋懷的事情。天意讓他們年少分離,緣分卻讓他們再次相遇。沒有人知道,隔著國恨家仇,原本心意相通的一對有情人是否還能有未來。

  嬴疏樓小心翼翼地走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他伸出雙手溫柔地捧起鍾離綰雪白精緻的瓜子臉,低下了頭,像年少時那般與她額頭互相觸碰,慶幸地是鍾離綰沒有偏過頭去拒絕他的觸碰。

  「我去楚國,是為了找到你。」他閉上了眼睛輕聲呢喃,不敢與鍾離綰四目相對,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境。夢醒後,他的阿綰也會跟著消失。「無論是鍾離綰還是景綰,你只是我的阿綰。不要走了,不要再像以前那樣突然消失了,好嗎?」嬴疏樓小聲地乞求,卻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吻鍾離綰小巧的鼻子。

  「阿樓,如果當年祖父沒有去世,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開這麼多年了......」鍾離綰垂眸掉淚,兩行清淚濡濕了她絕美無瑕的臉和嬴疏樓捧著她臉頰的一雙大手。

  嬴疏樓像是被雷電擊中了心臟一般,全身的血液都燒了起來,捧起鍾離綰的臉便放肆地親吻她的紅唇。「不會了......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再也不會......」他的心裡大喜,「阿綰心裡是有我的,她是在意我的!」

  「疼......阿樓,疼.......」鍾離綰突然弓著身子,雙手用力地抓著嬴疏樓腰側的衣服,她的指甲也因蠱毒的疼痛狠狠地掐進對方裡衣內的肉里。

  嬴疏樓摟著鍾離綰,用手掌輕輕地按摩她的背脊,希望能緩解她的疼痛。

  「疼......好疼......阿樓.....我全身都疼......」嬴疏樓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被蠱毒折磨得形容憔悴,面色蒼白,淚水漣漣,他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了起來,恨不得將下藥之人碎屍萬段,曝屍荒野。

  嬴疏樓抱起鍾離綰,親了親她的額角,親昵且小聲地說:「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現在就解蠱毒。」他抱著心愛之人走向了臥榻,準備為她解除蠱毒發作的蝕骨之痛。

  鍾離綰疼痛難忍,她只能在嬴疏樓的肩頭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直至鮮血沁入了她的口腔才停下來。

  嬴疏樓默默地承受著自己身邊的愛人對自己的恨意懲罰,只要景綰不走,即使是要他鎮侯的爵位,甚至是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天已大亮,房外的鳥叫聲吵醒了鍾離綰。她睜開眼,身旁的人早已不見蹤影。經歷了昨夜的親密之事,鍾離綰以為至少嬴疏樓會等到她醒後再離開,沒想到......「原來是我多想了,我們並非夫妻,何來恩愛不疑?」她淡淡地輕扯嘴角,擠出來一抹無所謂的笑。

  鍾離綰扯了被子,裹緊自己,對著房外叫了一聲:「柳絮,進來。」

  「女公子,您是要起床了嗎?」一位面生的婢子輕手輕腳地走進房內,跪著向鍾離綰行禮。「侯爺今晨入宮上朝了,要婢子在房外伺候著。」

  「怎麼是你?柳絮呢,她在哪兒?」鍾離綰沒有理會婢子的話,非常不快地道。

  「女公子昨夜在沐閣只見過婢子一面,竟然還記得婢子,想來我們是有緣的。喜姑想著派個穩重的婢子來照顧女公子,所以最後選中了婢子過來。婢子名叫湘夏。」湘夏笑吟吟地看著裹著被子的未來女少君,歡快地說。

  「我是在問你柳絮在哪裡?」鍾離綰怒意浮面,大聲地發問。

  「女公子,莫急。柳絮妹妹只是在別處休息了,晚些時候便會過來伺候的。」湘夏如實相告,「我為女公子更衣吧,稍後帶您去見柳絮。」

  見鍾離綰未出聲,湘夏拿起了嬴疏樓為未來女少君趕製的新衣幫她穿上。鵝黃的深衣、粉藍的寬腰帶,配上剪裁得宜的做工,顯得鍾離綰明艷動人,身形婀娜裊裊。再配上精緻的妝容,漂亮的首飾,鍾離綰便是這大秦最美的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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