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尋鍾離綰

  辰時，湘夏著急忙慌地跑到書房，跪在房外，慌張地說：「侯爺，一盞茶前，我拿著燙傷藥進了女公子房裡，發現女公子……她不見了。」

  嬴疏樓推開嬴宣給他傷口上藥的手，大步走到門口，面露驚慌，道：「府里找過了嗎？」

  「找過了，就連府里的隱蔽處都找了，沒有找到。」湘夏叩著頭，戰戰兢兢地說。

  嬴疏樓逼迫自己立馬冷靜下來，說：「叫喜姑加派人手繼續在府里找。嬴宣派兩隊鎮衛軍一人拿一個火把去城裡找！」

  贏疏樓又抬手示意，「等等……讓朱羽歸也出去找人！」

  「諾。」湘夏和嬴宣回復道。

  嬴疏樓點了一頂燈籠，快速地向府門外走去。

  不一會，就有兩隊軍容肅穆的鎮衛軍拿著兩排齊刷刷的火把整齊劃一地從鎮侯府的兩個方向散開。暗處，無數侯府的暗衛遊走在咸陽城的犄角旮旯處搜尋著鍾離綰的蹤跡。

  「阿綰，你到底去哪兒了？」嬴疏樓眉頭緊皺，心中惶惶然，拿著燈籠沿著傍晚時分鐘離綰去過的地方尋找。

  繁榮的咸陽城內，此時除了酒肆和妓館，其他地方都已經關門。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鍾離綰來了咸陽以後，幾乎沒有出過門，偶爾外出也有柳絮和嬴宣陪同。不熟悉咸陽城的阿綰，有眼疾的阿綰，生氣出走的阿綰，都讓嬴疏樓的擔憂更加增添了幾分。

  「女公子，女公子……」一聲聲地喊叫聲迴響在漆黑的街道中。

  鎮衛軍在城內找人，火光滔天，呼聲不斷，驚擾了不少的百姓和官員。想必天亮之後，鎮侯半夜尋人的消息便會傳遍全城，傳到朝堂之上。

  半個時辰後，暗衛朱羽歸和嬴宣都回來稟報，他們一同跪在嬴疏樓面前，拱手道：「侯爺/公子，屬下失職未能找到女公子！」

  嬴疏樓有些站不穩，幸好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院牆才沒有摔倒。他面色慘白，眼神驚恐。「不會，不會的。阿綰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嬴疏樓，冷靜！」他心想道。

  片刻後，他冷靜地道：「嬴宣調回全部的鎮衛軍，朱羽歸繼續搜尋阿綰的下落。」

  「諾！」

  嬴疏樓握緊燈籠，快速地往醉竹坊飛奔而去。

  醉竹坊內燈火輝煌，陣陣琵琶聲不絕於耳，美艷的舞姬肆意地舞動著柔軟的身姿。

  贏疏樓跑入坊內，一名風騷的美人順勢撲倒在他懷裡，嬌羞地叫了一聲「侯爺」。贏疏樓無情地一把將人推到地上，大聲喊道：「蝴蝶！蝴蝶，給本侯滾出來！！！」

  贏疏樓的叫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大家一見來人是鎮侯都自覺地移開視線，不敢多作停留。

  蝴蝶風姿綽約，冷艷妖嬈，著一身火紅的深衣，露出漂亮的鎖骨和肩頸，站在二樓笑眯眯地望著樓下之人。

  她慢悠悠地下了樓，走到贏疏樓面前，雙手環抱在胸前，道：「哎呦喂，侯爺火急火燎地找奴家有什麼事呀？」說著還不忘對著贏疏樓拋了個媚眼。

  「她在哪裡？！」贏疏樓冷冰冰地問，眼裡沒有一絲溫度地看著蝴蝶。

  蝴蝶在他眼裡察覺到了一絲不容拒絕的殺意，收斂了笑容。她抬頭指了指二樓，懶懶地說：「跟我來吧。」

  嬴疏樓飛快地跟上前，二人一同上了二樓。二樓的房頂吊著無數五顏六色的絹布燈籠，照得四周五光十色，炫目迷人。

  他們七拐八繞走到了最裡面的一間房，蝴蝶打開門，床上躺著的正是鍾離綰。

  嬴疏樓終於鬆了一口氣，輕聲地走進房間。他的阿綰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她向著門口方向側躺著，雙手搭在床沿上，露出了套在手上的弩匣，另一隻手上的傷已經上藥包紮好。

  贏疏樓彎下腰半跪在床邊，吻了吻鍾離綰受傷的手，呢喃道：「對不起，阿綰......」然後小心翼翼地替她取下弩匣放在一邊的案几上。嬴疏樓在房內只待了一刻鐘，他摸了摸鐘離綰的頭，為她蓋好被子後便和蝴蝶一起離開，去了另一間房間。

  門剛關上，蝴蝶就嚷嚷道：「別人家的小娘子跟老子吵架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家這位，直接找上門來請教別人怎麼勾引男人。」她還學起了鍾離綰一本正經的模樣，雙手交握放在身前，神情嚴肅地說：「我來看看阿樓喜歡的歌姬舞姬是怎樣的。」

  蝴蝶假正經地模仿惹來贏疏樓一陣尷尬地輕笑。原來自己的阿綰竟如此可愛，生氣了也不忘要取長補短地從別人身上學本事。

  「她真是太逗了，可把我和樓里的姑娘都逗得眼淚直流。」蝴蝶笑得花枝亂顫，毫無顧忌。她半晌才停下來，眼神犀利地望著贏疏樓。

  「你這一試探真是要了她小半條命，她並非對你無情。你倆真真是一樣的性子，心裡都憋出內傷了也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你這手段，真是跟你那個阿父一樣狠心。」

  「蝴蝶姐，別把我和那人相提並論！」贏疏樓厭惡地說。

  蝴蝶為贏疏樓舀了一碗熱茶，笑道：「你們不一樣，你沒他絕情。你怎麼猜到這丫頭會來這裡的？」

  「全城我都找遍了，只能來這裡碰碰運氣了。」贏疏樓拿起茶碗，輕輕吹了口氣，嘆息道。

  「你出動了鎮衛軍？」蝴蝶驚訝地望著贏疏樓。「無詔調兵可是大罪！」

  「無妨，我自有打算。」贏疏樓平靜地說，又喝了兩口茶。

  蝴蝶留戀地看了一圈這個雅致的房間，傷感道：「雖然醉竹坊不是什麼大的樁點，但是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對它有感情的。」她抬手托腮，眯著眼睛，試探著問：「小樓，要是你這一試探最後的結果是醉竹坊沒了，你當如何對待她？」

  贏疏樓的神情有那麼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他抬眸看著蝴蝶，反問道：「蝴蝶姐覺得我當如何？

  蝴蝶深深地看了一眼嬴疏樓，她心裡那個明亮稚嫩的小小少年早已在戰場和朝堂上蛻變成如今殺伐果決、謀略無雙的鎮侯。

  她不忍細想嬴疏樓內心的掙扎，又變作那個風情萬種的蝴蝶，捏著嬴疏樓的臉，左看右看，連連感嘆：「看這兩條鮮紅的血痕，你們這是鬧得有多凶啊！」

  嬴疏樓扭頭甩開蝴蝶的手，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只是伸手掩面壞笑，完全不理會嬴疏樓殺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