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章 爭吵

  贏疏樓在宮裡受了軍杖，後背的衣衫沁滿了鮮血，牢牢地粘在皮肉之上，蝕骨的疼痛已經讓他的知覺有些麻木。經過宮廊時，他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卻跌進了一個溫軟的懷抱里。

  「樓哥哥……」東方白瑾吃力地抱住贏疏樓，一雙勾魂的眼睛心疼地看著他。

  贏疏樓滿頭大汗，混沌的意識在接觸到東方白瑾時，頃刻間清醒了幾分。他強撐著身體推開了東方白瑾，冷漠地說：「多謝瑾姑娘關心，這是皇宮還請姑娘自重。」

  東方白瑾委屈地瞪著贏疏樓，話語裡還帶了點哭腔。「樓哥哥，你就那麼急著跟我撇清關係嗎？」

  「你我從來就沒有關係，瑾姑娘，好自珍重吧。」贏疏樓撂下一句話，繞過東方白瑾拖著受傷的身體艱難地往前走去。

  東方白瑾轉身看向消失在宮廊盡頭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笑著心想：「贏疏樓，沒在丹陽一箭射死你真是可惜了！很快，你就會嘗到萬箭穿心的滋味！」

  贏疏樓撐著此刻虛弱到極點的身體走到了宮門外，最終還是因體力不支在馬車前倒下了。

  「公子！」贏宣眼疾手快，利落地扶住了贏疏樓。嬴疏樓抬手吃力地抓住嬴宣的手，小聲地說：「不要讓阿綰知道我受了軍杖……」嬴宣點頭答應，然後將人扶上車後，駕起馬車飛速往鎮侯府趕去。

  醉竹坊。

  蝴蝶端著早點進了鍾離綰的房間，鍾離綰已經起身換了件淺綠色的深衣，坐在房內等著蝴蝶。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呀？」蝴蝶把手上的早點放在案几上，笑嘻嘻地問。

  只見鍾離綰起身向蝴蝶作揖行禮，感激地道：「鍾離綰多謝蝴蝶姐姐昨夜收留之恩。姐姐可否派人到鎮侯府叫我的婢女柳絮收拾幾件衣物過來？我想在此借住幾日，等我在咸陽城裡找到新的住處便會離開。」鍾離綰順手在荷包里掏出兩鎰金子放到了蝴蝶的手裡。

  「你不回鎮侯府了？」蝴蝶接過金子，漫不經心地問。「沒了鎮侯這座靠山，你一個女子在咸陽城可不好混啊。」

  「姐姐不必擔心，不靠男人，我也可以過得很好。」鍾離綰笑笑說，沒有與蝴蝶爭論解釋。

  蝴蝶兩眼冒光地摸了摸手裡的金子，道：「行吧，你等著。你想在這住多久都行，只要有這個。」她說完高興地去吩咐人送信了。

  鎮侯府外。

  柳絮剛走到府門外，便看見贏宣背著贏疏樓飛奔進侯府。「讓開！家宰，快叫大夫來！」

  柳絮被贏宣撞倒在地，頭磕到了大門上。「啊呀……」她痛呼出聲。

  「姑娘，你沒事吧。」一位裝扮小廝模樣的男子連忙上前詢問，並伸手扶起了柳絮。

  柳絮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摸了摸後腦勺，感激地望向男子道：「多謝小哥，可是你要找我呀？」

  「正是，正是。你家主人鍾離綰讓你拿些重要的東西跟我到醉竹坊去找她。」

  柳絮認真地聽著男子說話，思索了半天回道：「小哥，你在這等我片刻，我馬上去收拾東西。」

  「姑娘莫急，我在這等你。」

  柳絮經過書房時看見贏宣、朱羽歸和湘夏都圍在書房外，她走過去好奇地問：「你們怎麼都站在這裡呀？」

  「昨夜，侯爺為尋女公子私自調兵被罰了二十軍杖。」朱羽歸眼神兇狠地盯著柳絮，態度不善地說。贏宣沒能攔住朱羽歸的快嘴，見他不待見柳絮，立馬向前擋住朱羽歸，不讓他再繼續發作。贏宣臉色陰鬱，看著柳絮，語氣淡漠地問：「剛剛沒有撞傷你吧？」

  柳絮有些詫異，聽到贏宣的關切，忙道：「啊……沒有。女公子讓我去醉竹坊找她，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說完她便一溜煙地跑了。

  三人都望向柳絮離開的方向，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互相看看對方，神色凝重。

  一盞茶的功夫，家宰便迎著大夫急匆匆地趕到書房。眾人只能在房外焦急地等待。

  半個時辰後，大夫終於從書房內出來。贏宣急忙上前詢問贏疏樓的傷勢。

  「侯爺傷得很重，需得好好靜養。飲食要清淡，忌酒色。過幾日老夫會再來給侯爺診治。」大夫慢條斯理地說。

  贏宣感謝了大夫，又問了一些料理傷口的注意事項，然後將人送到了府門口，他剛一轉身就聽到大堂內有爭吵聲。

  「鍾離綰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亡國貴女，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侯爺如此厚愛？」朱羽歸鄙夷地說。

  湘夏聽不下去，爭辯道：「朱羽歸，你這人平日裡看著還不錯，怎麼嘴巴那麼臭！女公子是你可以妄議的嗎？」

  朱羽歸雙手環抱胸前，傲慢地說：「楚國早就沒了，她還是女公子嗎？如果不是侯爺在，誰會尊稱她一聲女公子。」

  湘夏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朱羽歸的鼻子，「你......你這口無遮攔的東西，等侯爺醒來我要告訴他，你是怎麼辱罵女公子的！」

  「我朱羽歸罵得就是她，要不是她，侯爺也不會挨那二十軍杖。我不但要罵她，我還要去醉竹坊問問她，她對侯爺到底是何居心？」朱羽歸提高音量大喊道。

  「你敢！」湘夏惡狠狠地警告道。

  嬴宣走進大堂，呵斥道：「你們爭夠了嗎？大夫說了公子的傷需要靜養，你們的爭吵聲這般擾人，讓公子怎麼休息！！！」

  朱羽歸一臉不服氣，嘟囔著嘴，卻不敢再出聲。湘夏則是一副要生吞活剝朱羽歸的架勢，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氣勢洶洶地盯著他。

  「朱羽歸，女公子是公子心尖上的人，說不定未來就是侯府的少君，你最好識趣些，不要讓侯爺動怒。還有，即使楚國亡了，她在我們心裡也只能是受人尊敬的女公子，永遠也不會改變。」贏宣開門見山地說。

  湘夏得意洋洋地向朱羽歸示威，「還是宣哥明事理，我們女公子和侯爺就是天生要在一起的。朱羽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向著誰，東方白瑾鳩占鵲巢，侯爺心裡的人一直都是女公子。」

  「瑾姑娘就是比鍾……比女公子好！」朱羽歸不忿地說。

  贏宣聽到朱羽歸的話，立馬掄起拳頭向他砸去，「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

  朱羽歸一個側身輕鬆躲過贏宣的拳頭，他轉身往大堂跑去，還不忘回頭對贏宣和湘夏做了個鬼臉，道：「就是瑾姑娘好！」

  湘夏惱怒地追上去，喊道：「朱羽歸，你說清楚，到底誰才好！」

  贏宣無奈地搖搖頭，不再理會他們，而是推門進了書房查看贏疏樓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