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蝴蝶

  柳絮抱著包裹跟在小哥身後進了醉竹坊，她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來看去。這醉竹坊竟是用竹子造成的一棟屋舍。雖然沒有鶯歌樓氣派，卻更加雅致風韻，來這的客人一看就是有頭有臉的主，全是王公貴族。

  「姑娘，到了。」小哥笑著對柳絮說，還為她敲了敲房門。

  柳絮感激地說：「謝謝小哥送我過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開門之人正是鍾離綰。「女公子！」柳絮激動地一把摟住了鍾離綰，抱在懷裡鼓鼓囊囊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好了，傻丫頭，我好著呢。」

  聽到鍾離綰這樣說，柳絮才放開手，蹲下撿起了地上的包裹，跟著她進了房裡。

  「女公子，你昨夜出走，侯爺可著急了，出動了不少人在城裡找你。」柳絮拿起案几上的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囫圇喝了幾口，又道：「他還私自調兵，聽說驚動了好些人。」

  鍾離綰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似乎這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女公子，你可是恨上侯爺了？他......就沖他為了尋你挨得二十軍杖，他心裡是有你的。」柳絮目光灼灼地看著鍾離綰，認真地說。可是她卻沒有看到鍾離綰臉上心疼擔憂的神情。

  女公子對愛人受傷的冷漠讓柳絮有些看不懂自己主子的心思，明明她也是如此的在意自己的愛人，為什麼要偽裝自己恨極了嬴疏樓呢？

  鍾離綰拿了一袋錢遞給柳絮，輕聲說：「柳絮，去城裡最好的藥鋪買些上等的傷藥給鎮侯送些過去。」

  「女公子，你不回鎮侯府了嗎？」柳絮不解鍾離綰的用意，小聲地問。

  「這幾日你與咸陽分閣的人見一面，在城裡找一處好的住所，我們儘快搬出鎮侯府。」她放下一枚印章，便走出了房間。

  柳絮轉身看向鍾離綰，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只是應了一聲「諾。」

  今日天氣晴朗，秋風徐徐。咸陽城內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趙闊穿著華麗的衣服，裝扮成貴族男子的模樣進了一間奢華的酒肆。

  包廂里，邯鄲閣主跪坐在案几上，悠閒地喝著小酒。

  「主公，鍾離綰已成功進入醉竹坊。」趙闊單膝跪地單手合掌抱拳，恭敬地道。

  「好！蝴蝶那個小賤人，屢次三番的壞我好事，這次就借鍾離綰的手把醉竹坊連根拔起，以解我心頭之恨。」邯鄲閣主大力地將羽殤摔在案几上，澄澈的酒水撒了一地。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沾了酒漬的袖子，揮手示意趙闊坐下，端正地問：「嬴政月末便會出巡西方，那邊的事辦的如何了？」

  趙闊不敢怠慢，忙道：「請主公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就等嬴政出發往那邊去了。」

  邯鄲閣主滿意地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舉起羽殤與趙闊暢飲了一番，也讓趙闊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一絲的放鬆。酒過三巡，邯鄲閣主臉上泛起淡淡的潮紅，他眯著眼睛望向趙闊，道：「最近公子扶蘇在朝堂上風光無限，很得嬴政歡心。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你想辦法籠絡一下與他政見不合的幾位大臣。」

  「主公是否多慮了，嬴政正值壯年且一直沉迷於修仙，怎會如此早就選定接班人。」趙闊直言道。

  邯鄲閣主心中不悅，拍著桌案怒道：「你個莽夫，只懂舞刀弄槍，朝堂之事一概不知！大秦未來的儲君可以是任何人，絕不能是他扶蘇！不然我們的大計如何進行？！」

  趙闊自知說錯了話，連忙跪下向邯鄲閣主認錯。「屬下無知，屬下定當全力辦好此事，請主公放心。」

  邯鄲閣主撐掌扶住額頭，酒醉讓他此刻有些頭暈，他揮揮手，無力地說：「我乏了，下去吧。」

  「諾。」趙闊作揖道，離開時輕聲地關上了房門。

  醉竹坊內，白天來此的客人並不多，樓下只有幾個彈琴唱曲的美人在打發時間。鍾離綰下了樓往後院走去，卻見後院的另一方天地。

  後院開闊明亮，場地遠比前廳要大。只見數十個美人穿著各色的深衣，笑靨如花，身姿曼妙，拽地的裙擺在急速的旋轉中綻放，如同春日裡嬌艷欲滴的花朵。碩大的衣袖飛舞飄揚，遮住了美人姣好的面容，只露出一雙若隱若現的嫵媚眼睛。耳邊是一曲讓人飄飄欲仙，忘卻憂愁的靡靡之音。

  鍾離綰正沉浸在這場驚艷的舞姿里，卻被一陣嗚嗚的哭聲驚醒。她走近一看，蝴蝶正在拿著一條細長的戒尺抽打一名舞姬的手掌。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要想獲得貴人的青睞就要在這練舞場給我下苦功夫，不然在外頭挨得就不是這幾下戒尺了！」蝴蝶喊聲尖銳，氣勢兇狠，與平日裡的風騷做派判若兩人。「都給我繼續，儀態、眼神缺一不可，一個練不好，全部不准吃飯！！！」

  蝴蝶轉身，看見了站在一邊的鐘離綰，笑眯眯地問：「姑娘要過來學學這勾引男人的舞蹈嗎？」

  鍾離綰也不扭捏，大方地走到蝴蝶身邊，問：「姐姐可願教我？」

  蝴蝶對著一群舞姬拍了拍手，大聲地喊道：「都給我停下，今天老娘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回眸舞！

  場內的舞姬都向四周散開，騰出了場地給蝴蝶。蝴蝶抬腿踢翻了幾盆裝滿花瓣的木筒，天上瞬間下起了花瓣雨。一陣悅耳的樂曲響起，蝴蝶也跟著舞動身體，她身形纖細高挑，體態婀娜，舞姿翩躚，一抬腿一伸手都媚態十足。回眸旋轉時，卻見她雙腿踮起腳尖，輕點地面，迴旋的慣性捲起了落下的花瓣，一雙勾魂攝魄的媚眼，一抹似笑非笑的紅唇，都影影綽綽地閃現在翻飛的衣袖間。她如同一隻靈動的山妖快活地跳著，笑著。

  場內的舞姬們都看痴了，沒人不被蝴蝶絕美的舞姿折服。一曲畢，後院響起了連綿的掌聲。

  「來，你跟著我的動作學。」蝴蝶輕快地走到鍾離綰面前，拉起她的手，擺了個漂亮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