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骨沈笑迎舉著一根黑釘子,抵著張步允的下顎,等那幾個人來到她跟前,為首的老者看了看她,冷哼一聲,
「我還以為跟錯了人,沒想到真是你,殺人不計數,羅剎骨沈笑迎」!
他瞅了瞅地上的三具死屍,語氣冷冽,
「不用說,這也是你下的手了!邪修見者可殺!你還有什麼話說,你用個陌生人威脅我,你以為老頭子會在乎這人的死活,有本事你就殺了他」!
沈笑迎不受他的激將,討價還價道,
「您老是橫刀立馬的彭得石,靈界聞名的老刀把子!最為好漢最憫眾生,要不您抬抬手,放我這一馬」!
從彭得石身後,走過來一個長相白淨的年輕人,看到地上的死屍,氣憤的說道,
「彭先生,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邪修!還真是殺人不眨眼,這些牛鬼蛇神歪門邪道,不清除行嗎」?
「別管靈界的這宗門那幫會,通通的打倒消滅,全國人民只有在我黨的領導下,才能過上太平幸福的日子」!
老刀把子臉色微變,咳嗽了一聲,提醒道,
「邢代表,你們新政府請我出山,重組宗委會,想與靈界達成平衡,最重要的是消滅邪修,穩定社會各界,這個我是贊同的,可沒說要對付所有宗門」!
從旁邊突然跑過來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他滿臉不可思議,看著彭得石,
「老刀把子,你可是靈界修為前十的大能啊!你怎麼能這樣,這不是出賣靈界嗎」!
那個長相白淨的年輕人向他翻著白眼,眉頭一蹙,怒斥道,
「這叫什麼話,怎麼是出賣,這叫認清形勢」!
「你叫那什麼,韓什麼來著,韓小軍!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我是政府代表,是要跟靈界的話事人彭得石先生,商討重組宗委會的相關事宜」!
韓小軍沉著臉,怒形於色,
「 邢昭林,住嘴吧!你不過就是個政府的臨時代表,裝什麼大尾巴狼!千年以來,靈界是靈界,人間是人間,互不相擾,現在人間權勢竟想凌駕靈界,真是可笑」!
彭得石見到兩人起了爭執,臉色也是一沉,開口道,
「你們不要說了!以靈抑靈,重組宗委會,這都是石沱先生的獻策,他說靈界不加以控制,早晚會禍亂天下」!
「這件事由我來做,總好過別人來做,我會控制好宗委會,只清除邪修,不會,」
說到這裡,他聲音突然一頓,衝著沈笑迎身後大喝一聲,
「石沱,動手」!
羅剎骨本能的一側身,想躲過身後的攻擊,稍微轉身,身後卻空無一人,不好!老刀把子誆人!
等她明白過來的同時,彭得石靈力即到,猛然一催,沈笑迎整個人瞬間化作了一團血霧。
「叮噹」!
一枚又長又黑的釘子掉在了地上。
見到此等情景,彭德懷韓小軍面色如常,這位政府代表邢昭林卻驚出一身冷汗,心下凜然:真小看了這些怪物,靈界必須好好掌控,回去跟一號重點報告!
重獲自由的張步允,呆呆的蹲下身,走到張耿忠的屍身旁,抓著他的胳膊,淚如雨下。
許是剛才受到震撼,邢昭林臉上沒有了盛氣凌人的神色,衝著彭得石和韓小軍僵硬的笑笑,柔聲細語的說道,
「我剛才的提法是有些問題,大家可以積極指正,我也虛心接受」!
「新社會的建立,離不開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我們願意同民主人士、宗教人士齊心協力,建立一個自由民主興旺發達的新國家」!
韓小軍和彭得石對視一眼,心裡開始有些吃不准,以小見大,一個人越沒什麼,他才會越強調什麼,這是不自信…
李世民朱元璋都做了皇帝,一個出身貴族,沒有殺過功臣,一個要飯的起家,屠戮盡了功勳元老,無他,前者驕傲自信有擔當,不怕造反,後者內心裡怯懦不自信,老百姓聚在一起害怕,有人批評也害怕,看誰都像反賊…
韓小軍很反感邢昭林張嘴政府閉嘴國家的作派,裝作疑惑的問道,
「邢代表,怎麼聽著你們就那麼偉大,玉皇如來天上地下,還有你們管不著的地方嗎」?
邢昭林見他如此說話,柔和了一點的面容,再度冷硬起來,
「因為只有我們才能救中國,只有我們才能讓老百姓過上幸福的生活!現在大軍南下,社會各界的穩定大於一切,這一切也要在我們的領導之下」!
「你說的什麼天啊地啊,玉皇如來啊,難道你就沒聽』當時未有星河斗,先有吾黨後有天』嗎」?
韓小軍怔了一怔,這句話特麼是你以為的那意思嗎!
他搖了搖頭,眼神掃過張步允,不經意的看到他衣服下擺上繡著道家浮雲,他偷偷的舉起左手,衝著允少爺掐了一個三山訣。
張步允還在抽泣,見對面的年輕人,衝著自己掐了個道家手訣,便也舉起右手回了一個五雷指,韓小軍心下瞭然,果然是道家的人。
他兩個手掌指尖相對,擺出一個人字形,這是全字的上半部,表示全真,又伸出一根橫著的食指,表示正一,這是在問張步允,是全真道還是正一道?
允少爺也橫著伸出食指,還挑了挑大拇哥,韓小軍心下吃驚,正一道,鰲頭,這是天師府的人!
邢昭林向身後的兩名警衛員招招手,指了指張步允,眸子森然,
「把他抓起來,先隔離審問,看看是什麼人,邪修怎麼不抓別人呢」!
韓小軍忙過來阻攔,沖他拱拱手,
「邢代表,這人我認識,沒有任何問題,我可以擔保」!
「你?你自己的問題都沒交代明白,還給別人做保人?你在那個什麼,死人巷!你聽聽,這能是好人待的地方嗎」!
韓小軍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炸毛,氣惱道,
「邢代表,你好歹也上過,你說的窯洞大學,那個什麼幹部學院,就算不知道吳禮之的』生為行客,死乃歸人,世同驛邸』,也該聽過李太白的』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死人巷是歸途小巷的意思」!
彭得石皺著眉頭,看了看針鋒相對的兩個年輕人,最終一槌定音,
「好了,既然韓兄弟願意給他做保,邢代表就不要計較了,你看他一個少爺模樣,能是什麼壞人」!
見老刀把子也袒護張步允,邢兆林怏怏不悅,不再說話。
韓小軍將彭得石拉到一旁,小聲說道,
「老刀把子,這次來,是我大哥讓我捎句話,他敬重您老的為人,實在不吐不快」!
彭得石哦了一聲,仔細的看了看韓小軍的臉色,點點頭,
「你說吧」!
「你那個末徒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是個狼崽子,終有一天反口,他會連你也咬!雖說疏不間親,但朋友之誼,不得不多句嘴!
「老刀把子,這是我大哥的原話」!
彭得石苦笑一聲,搖搖頭道,
「沒想到,沒想到,老了老了,收了這麼個東西」!
「老梁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故人相托,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看緊他,不讓他胡作非為就是」!
韓小軍欲言又止,低下頭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還有一句話是我自己想說的,不知道對不對,您老不要見怪」!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邢昭林:「不要相信他們,一句話都不要信!我覺得,相信他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老刀把子神情懨懨,全然沒有了剛才的豪情,邢昭林招呼大家上車,衝著張步允喊道,
「你看好屍體,待會兒會有人來處理的」!
韓小軍偷摸的衝著張步允做了一個道指,讓他放心。
幾人上了車,緩緩的駛離了這是非之地。
張步允依舊抽抽嗒嗒,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緩過神來~好好的兩個人出來,一下就只剩了自己…
這時,遠遠的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呼喊聲,
「允哥,允哥,你在哪兒呢?是你嗎,允哥」!
「叮鈴鈴,」
自行車的鈴鐺聲不絕於耳,一個挺拔勻稱的身影出現在張步允的眼前,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該是長在女人面上一張臉,卻出現在了一個男人的面上。
芳容麗質更妖嬈,秋水精神瑞雪標。
「皓弟」!
張步允幾步來到這人的跟前,他也直接丟下了自行車,兩人抱在一起,然後分開,互相看了看,
「允哥,我問了一路,才找到你,你怎麼哭了」!
「皓弟,阿忠,他…他死了」!
「什麼,在哪兒」!
張步允拉著他,走到了張耿忠屍體旁,兩人正默然不知該說什麼,突然,一支百十號人全副武裝的連隊,急衝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一個年輕的士兵,指著張步允大喊,
「就是他!他就是敵特」!
允少爺一眼認出了這人,正是在車站搭過話的年輕軍人,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指認自己是敵特,正要開口詢問,幾十桿槍齊齊的指向了他,
「不許動!再動,我們就開槍了」!